第四百二十九章：女鬼的回忆
姚校长叹气：“后来我一直挺愧疚的，愧疚如果当时我还在这个学校，一切会不会好一点，娟娟也不会死了。”
愧疚着愧疚着，一切便被时间磨平了。
他有一阵狠抓过学校的纪律，杜绝校园暴力。
抓得紧时，校园风气便会好上一些，可是一旦停止下去，风气便会又差了。
这个年纪的学生们中处于中二和成年的界限之中，太容易冲动义气，也太容易跟风排挤异类，价值观没有形成，还没有外界约束的时候。
作恶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孩子们的恶意，来的往往比成年人之间的恶更没有道理。
他说完，蹲在角落里的少女也是满脸的泪痕：“姚老师……”
姚校长简直是老泪纵横，他看向林云涧：“林大师，请你给娟娟一个机会，让我问个清楚，我不相信娟娟会无缘无故的害人。”
林云涧点头：“好。”
姚校长便一口气舒了出来，问道：“娟娟，当时你死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蹲在地上的少女咬了咬唇，最终眼中迸发出来恨意：“都是因为韩琦！”
“韩琦？”姚校长不太熟悉：“韩琦是谁？”
钟林却想起来了什么：“韩琦……不是那个什么学校的教导主任吗？好像说表现良好，等到带完今年这届的学生，都该升职位了。”
姚校长还是茫然。钟林：“就是上次那么什么学术会上，五中派出来的代表。在会议上秀了一段流利法语那位。”
说到这么一个会装的，姚校长就懂了。
那张脸在他的脑海里面浮现，最后和年轻时候的一张面孔对上。
“韩琦……是我走之后，新到学校的政治老师？”
杜娟娟点了点头。
怪不得。
姚校长回忆当初。
那个时候，他刚从京都那边的高校镀了层金回来，本来想回到母校问问自己最是关注的学生考的怎么样，却得到了杜娟娟已经去世的消失。
姚校长自然是不愿意相信的，问了班主任，问了当初好几个相熟的老师，只是所有的老师都不清楚，班主任语言含糊。一整个办公室里面，众多人垂着头，不敢面对他的质问，唯有一个年轻的老师，悠然喝着水，仿佛一切跟他没有关系。
在姚校长怒火最盛的时候，那个年轻人还递过一杯水安慰他。
从回忆中抽身，姚校长连忙问：“那个叫韩琦的，对你怎么了？”
杜娟娟沉默了好一阵，才缓缓开口。
“他……强暴了我。”
韩琦是学校里新来的政治老师，年轻、帅气，从法国留学归来的经历给他平添了几分浪漫气息。
凡是被他教课的女学生，就没有不喜欢他的。
杜娟娟除外。
她深知自己来学校是为了什么。少女怀春？
在学业、饥饿和恶劣的学生关系之中，她根本没有这种情绪。
自从原本照顾自己的姚老师离开之后，她的处境更加艰难，那些原本便欺负她的同学没了姚老师的压力，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她。
同寝室的室友一样，将她的干粮扔到厕所里，在她的床榻上面倒水，整日整夜湿漉漉一片，甚至不让她在床上睡觉，将她赶到厕所里面去。
她数着高考的日子过活。
新来的、年轻的政治老师，在她心里面没有留下半点印象。
直到有一次学校里的大姐大拦住她，把她拖到小树林里面揍她。
韩琦拦住，从那群人之中救下了她。
了解情况之后，带她去吃饭，给了药膏让涂抹受伤的地方。杜娟娟以为，她遇到了另一个姚老师。
这个好心的老师是来帮助她的，她内心感激，即便那些女生因为她跟韩琦的关系近而欺负她，她也不介意。
后来她才发觉，自己错的离谱。
高三的寒假，她没有回家，为了挣一笔考上大学之后的学费和生活费。
校方体谅，让她住在学校里面。
寒假还待在学校里的学生不多，杜娟娟不知怎么的碰上了之前揍自己的那个大姐大。
那个现在回想起来还面目可憎的人，剥了她的衣服，让她站在冰天雪地里。
值班的是韩老师。
韩老师看到了，给她披了外衣，又说：“学生宿舍太冷，没法儿洗热水澡，你这个样子不行，先跟我回家。”杜娟娟信了。
韩老师的家很高档，相比之下她就如同一个丑小鸭一般，连热水器都不会用。
浴室的门，也不知道怎么锁。
洗澡洗到一半，韩老师推门而入。
他的金丝眼镜被雾气遮盖，看不清眼睛。
面上还带着斯文的笑。
他控制住她的手腕，笑着说她年纪小小，就知道勾引人了。
洗澡都不知道锁门，不是故意让他进来的么？
事后，她蹲在淋浴下面，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身子。
做了恶的男人又恢复斯文的假面，在她身边道歉。
他说：对不起，我太喜欢你了，情不自禁。
既然发生这种事情，我会对你负责的。
其实你心底，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杜娟娟不知道自己心底到底怎么想的，但或许——两情相悦这个答案会更让她好受一点。
这样，她就不用痛苦的把自己当成受害者。
在开学之前，两人交往了。
她也不再需要为了一点钱打工，她似乎有了相对优越的生活。
只是同学们针对她的暴力依旧在进行着。
韩琦送了她一根口红，被她珍藏在床底下。
却在那天下晚自习后，被室友们翻了出来。
“哪儿来的口红啊？”
“这洋玩意儿，是她买的起的吗？”
“呵！我说她这一阵子怎么就有钱了，不会是在外面卖吧？”
杜娟娟矢口否认，室友们却笑得更大声，拿着口红在班内宣扬：
杜娟娟在校外卖身！
政治老师站在讲堂上整理着教案，扫了课堂下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谣言越传越离谱， 从她被男人包养，传成了她做了最下贱的妓，只要给钱就能随意侮辱。
同学们轻佻的目光包围着她。
杜娟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通过的跟韩琦说了自己最近乱糟糟的日子，让韩琦澄清。
口中对她无比照顾的男人却冷着脸摇摇头，拒绝了她。
从此之后，韩琦再也没有管过她。
杜娟娟便自己说，自己澄清，口红是韩琦送的，她并不是所有人口中那个下贱的人。室友哈哈大笑：“你跟韩老师有关系？做梦吧？”
杜娟娟便在政治课上站起来，跟韩琦当面对质。
说到寒假的那一夜，说到口红，课堂下面是兴奋看热闹的同学，讲台上，面色儒雅的老师轻轻一叹：“这位同学，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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