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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无人的公路上。
宇轩把车开到了100时速,可梦遥还是觉得太慢了太慢了,小草,我要找小草,司琪把小草带到哪里了,肯定就在前面,“你开快点,宇轩,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梦遥的手在发抖,不,她全身都在发抖,司琪太可怕,她怎么可以对一个小女孩下得了这样的毒手?洁草还那么小,她最怕黑的。她怎么可以这样,上一代的恩怨为什么要一个5岁的孩子来承受,“求求你了宇轩,我从来都没有求过你,我现在求你开快点,小草一怕黑就会找妈妈的……她最坚强的,可是就是怕黑……”说着说着梦遥就出不了声了,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她的手背上,她紧咬下唇,不能哭,不能哭,她告诉自己,小草最怕她哭了,她一哭,小草也会跟着伤心,她自己会躲到角落里陪着静静地流泪。梦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令人心疼的孩子,每次哭都是一个人躲起来,静静地流眼泪,就像一只受伤了躲起来舔伤口的小野兽。梦遥不知所措,心在颤抖着,依筱,我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我怎么可以让小草这样的委屈,不会像一个平常的孩子一样大声哭大声笑,她还是一个孩子啊,怎么办?怎么办?你教教我啊依筱!
宇轩转过头来瞟了梦遥一眼,“梦遥你坚强点,不能这样,洁草一定会没事的,她会没事的,你是她妈妈,她需要你,你一定要镇定点……”
“不,”梦遥哭出声来,“我只要我的洁草,我不要镇定……”她伸出抖得像筛糠的手抓住宇轩的手臂,连他的手都抖了。
突然,梦遥发现前面不远处路旁的一块空地上停着一辆车,隐隐约约中可以看到有一个小小的柔弱的身影,一下子镇定了下来,眼泪又滚了下来,宇轩减慢了车速,显然他也发现了。
司琪抱着洁草站在那里,她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慢了啊,你是真的要这孩子吗?忘了我说什么了吗?我说你要是迟了一分钟我就把这孩子还给她真正的母亲。”说完,就把洁草放了下来,洁草眼睛看不见平衡不好,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小草!”梦遥心如刀割,想上前……司琪,我不会放过你!
“你站住!不想她没命你最好不要动!”司琪阻止了梦遥,又看向宇轩,“还有你!”她手里居然有一把手枪!她真的不要命了吗?
宇轩瞪着司琪,“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只是一个孩子!”
洁草在听到梦遥的声音,在地上挣扎了一下,站了起来,她伸手探着前方,嘤嘤地哭了起来,“妈妈……你在哪?你不要小草了吗?小草怕黑,看不见了,妈妈……”
梦遥的眼泪又下来了,“小草,妈妈在这,妈妈要小草……”她看着小草一步一步地在摸索着,心绞了起来,司琪,你好狠!
小草踏错步,又摔了,不!不要这样!“妈妈……你在哪?你真的不要小草了吗?你真的像那个阿姨说的那样讨厌小草了吗?你为什么不肯抱抱小草……呜呜……”她趴在地上大声地哭了起来。
啊……梦遥狠狠地盯着对面的人,司琪,你到底灌输给她什么样的思想,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的女儿!
“不是的,小草……乖,站起来,不要动,妈妈疼小草,妈妈这就过去抱抱小草,乖,站着不要动……”梦遥跪倒在地上,用哽咽的声音安慰着小草。“司琪,我求求你了,放过孩子吧,我求求你!”
洁草听到梦遥的声音,又止住了哭泣,慢慢地站了起来,她似乎辨出梦遥的方位,慢慢地走了过来。
“哈哈哈……姐姐,你看到了吗?我做到了,他们一个个都遭报应了,我替你报仇了……哈哈……”司琪疯了似的笑,她没有注意到洁草的动作,宇轩趁她不备,想过去夺下她的枪——可是司琪发现了宇轩的意图,她扣动扳机,“嘭”的一声尖锐的枪声……
洁草听到枪声,吓得跑了起来,冲出了马路,一辆车疾驰而来,一瞬间梦遥的呼吸都停止了,“小草!……”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接着是物体之间重重的撞击声,小草从空中飞过,仿佛一只破碎的白色蝴蝶,在空中做最后的蹁跹,然后重重地摔在远处的路面上,失去了生命的所有意义。
“小草——”梦遥感觉自己的生命的力量仿佛要从身体里抽离了一样,她大声喊,“小草!”踉踉跄跄奔过去,抱起那个小小的身体,梦遥觉得自己抱着的是一个纸娃娃,没有一丝重量,那么小的身体,怎么有那么多的鲜血!血从小草的头上,鼻孔,嘴巴流下来,这个可怜的孩子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尽管那双眼睛早已失去了光明。“小草……小草……你看看妈妈,”梦遥搂住那个小小的身躯,悲痛欲绝,“小草,不能生妈妈的气不理妈妈,妈妈会伤心的,小草不要不理妈妈,小草……”
司机哆哆嗦嗦跑过来,结结巴巴地说,她……她她是自己冲冲出来的,我我我刹车刹……来不及了刹车……我不是故故意的,我我……“叫救护车!”宇轩大声地吼!他跪在梦遥身边,轻轻地摸着洁草的头,哽咽道,“小草,你睁开眼睛,看看宇叔叔,小草是个最乖的宝宝,你看看妈妈,你吓着她了,小草……小草最乖了,不能伤妈妈的心的,小草……你醒醒……”
“妈……妈。”梦呓般的声音,气若游丝,洁草真的醒了!
“我在这儿,妈妈这儿抱着小草。”梦遥急急地哭着回答。
“小草……看见妈……妈了。”洁草竭尽全力伸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梦遥的脸,这是回光返照,她的眼睛又看见了,宇轩转过了头,不忍再看。“嗯……”梦遥紧紧地咬住唇,“小草,妈妈爱小草。”
“依、筱、妈、妈,”洁草看向天空,一字一顿地说,她已经没有多余的一丝力气来呼吸了,呼吸越来越急促,“小草,跟你走,妈妈……小草爱妈妈……”洁草的声音一丝一丝地弱下去,直到再也听不见……她的身体越来越沉,最后,好似一根弦断了一般,一个音符破碎地跃出。梦遥感觉一些什么正慢慢地从洁草的身体深处慢慢抽离,慢慢抽离,她抓不住,什么也抓不住!洁草那酷似依筱的明眸缓缓地闭上了,就像5年前依筱满怀眷恋离开一样,今天,她以这样的方式和女儿重逢,依筱,这是你要的吗?你把我也一起带走吧!
“小草——”梦遥凄厉的呼喊声在凌晨的夜空里回荡,响彻云霄!
闭上眼睛的瞬间,梦遥看到血色的朝阳从天边喷涌而出,腥甜的味道在喉咙里翻滚,如同朝阳般喷涌而出……可是她为什么还是清醒的,她还听得见耳边传来宇轩沉痛的叫唤,听得见刘路思雨锥心的哭喊,也听得见司琪把子弹射进她自己身体的声音,还有高亢刺耳的警笛声。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她睡过去,这是一个梦,一个噩梦,她要睡过去,一定要睡过去,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噩梦会烟消云散,子熙会抱着洁草站在她身边,温暖地笑着,告诉她,明天,我们出发,去找我们的世外桃源。
可是,她睡不过去!她看见一些白色衣服的人走过来,要抱走她怀里的洁草,不要!不可以抢我的女儿,她紧紧地抱着洁草,我的乖宝贝睡着了,你们不去闹她,走开!不要碰我们!不许碰我们!
“梦遥,你醒醒,洁草走了,依筱和她团圆了,你让她安安心心地走吧。”
“梦遥,把洁草还给依筱,放手吧。”
你们怎么了,思雨,刘路,你们怎么哭了,你们怎么说着那么奇怪的话。
“梦遥,来,把洁草给我抱,她睡着了,让我抱抱她,你累了,你会摔着她的。”
好,洁草挺喜欢你的,我给你抱抱我的宝贝女儿,你一定要小心啊,不能弄醒她了,我的小懒猪最不喜欢有人扰她的美梦的,一定要小心……不!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女儿给那些白衣服的,他们是坏人,不!宇轩……你欺骗我,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梦遥感觉自己的手臂一阵针扎的刺痛,然后她的眼皮重重地合上了,真好,可以睡觉了,等我醒了,这个梦就会完的,子熙,小草,你们不可以迟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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