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人已经完全换了一拨，先前街头那些商贩全都换了面孔，像是整个世界天翻地覆，变成了没有见过的样子。
饶是顾叙也不免觉得毛骨悚然。
整个小镇上的人好像在轮换，他们在需要的时候进入小镇，去吸食落回，等足够满意了就离开。
然后没过多久，就会有另一拨人重新进去，替代他们维持这里的繁荣，仿佛一切都从来没有变过，却又陷落在地狱中。
来时的路已经回不去了，暗室只能下不能上，他们找了许久才跟着那些人找到了出去的路，自川阳的一处乱葬岗出来。
从密道里探出头来，天边正好翻起了鸦青。
黎明将至，小镇外面的世界连风中都带着一股青草泥土的潮湿气味，在这一刻迎面而来，仿佛劫后余生。
随着顾叙最后一个字落下，正堂中谁也没再出声。
贺明渊同样经历了这一场，只是听顾叙复述出来都觉得头皮发麻。
他端起桌上的茶水，遮掩似的连忙喝了一口，想要掩饰自己的恐惧，谁知入口滚烫，险些一口水喷出来。
“咳咳！”
贺明渊咳了个撕心裂肺，正堂中凝滞的气氛随着这一声慢慢散去。
朱遇难掩震惊，听完脸色格外沉重：“大人，恐怕这次我们南下最艰难的就是这里了，这种东西太过匪夷所思，需得禀报陛下。”
在此之前，谁也没听说过落回这种东西的存在，唯一的记载还是在崔庭煜的书册中。
那是他多年前在外游行时偶然听闻的传说，很感兴趣，便四处打听，最后留下了那么几页记录。
能无声无息地渗透整个川阳，控制了上下官员，将这里完全封锁起来，这样的毒物，恐怕要闹得朝野震惊。
顾叙揉了揉眉心。
没了往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懒散样子，眉宇间便是沉沉的威严和压迫，他道：“趁现在我们还没跟欧阳闵翻脸，他不敢做太绝，信件要早日送出去。”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是在完全被欧阳闵掌控的川阳。
好在他们的优势还在，欧阳闵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更不知道锦衣卫已经在此埋伏，可以突破他的封锁线。
朱遇点头。
听了这么一番话，崔默心中隐隐不安，但却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她看向崔檀声，提起王夫人的事来。
“我们的身份没人知道，但现在最危险的是阿姐。欧阳闵想避开朱大人从阿姐这里下手，那位王夫人也迟早还会再约阿姐出门。”
能跑一次，却不能跑第二次，否则会引起怀疑。
若是王夫人再次邀约，崔檀声非去不可。
顾叙看过来，眉头皱得很紧，脸色难看。
崔默说得没错，他们不能打草惊蛇，就不能几次三番拒绝，但若是要崔檀声去牺牲，顾叙绝不愿意。
“装一装便是，那个王夫人也定然不敢将檀声扣下。”
贺明渊喘匀了气，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对崔默的担忧有些不解。
下一瞬，崔默冷冰冰地看过来，眼中带着怒：“侯爷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要阿姐去冒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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