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微微沉下脸,林元洲这话听着实在刺耳,才不到三十岁的女兵怎么就没人要了?
什么整日在男人堆里打滚,男子上战场就是保家卫国大英雄,女子上战场就是伤风败俗惹人嫌,凭啥?
林元洲见苏然脸色不悦,忙解释道:“我并非是看轻女营的姑娘们,而是,女子身体不同于男子,需得娇养才能繁育后代,寻常女子二十五岁之后就很难再有身孕了,更何况她们上战场容易负伤对身体的损耗更为严重。
娶妻生子,女子若是无法生子,又有几个男子愿意求娶呢?”
苏然脸更沉了,林元洲这话戳到了她最头疼的地方,女子跟男子本身体能就有差距,但是通过后天训练,饮食营养调整,还是能缩小这个差距的,更何况她给女营的主要任务是医护,不是冲锋陷阵。
可是女子每个月都有生理期,怀孕生子的过程更是漫长,若是再加上哺育孩子什么的,几乎遥遥无期。
就连先皇后和柳道非他娘那样的女子,一个因为生子染上重病英年早逝,一个被困内宅郁郁而终,更何况一般女子了,孕育抚养一个孩子要付出的不是一两年,而是一生。
男子却没有这样的忧虑,没有人会把抚育孩子的责任放在男子身上,因为孩子不是他们生的,加上长久以来形成的固有观念,男子在抚养后代上的付出往往只是财物。
而女子需要付出的则是心血,这样天生的差异没有任何人能改变,苏然也实在没辙,她甚至还得鼓励女子多生育。
因为在这个时代,人口是非常重要的资源,孩童的夭折率非常高,人的寿命又很短,所以只有生的足够多,才能保障人口的稳定,才能持续长久的发展。
不然哪怕她殚精竭虑,人要是没了,城也就不复存在,她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
但是女兵退役后的婚配确实是个必须解决的问题,如果退役后只能孤独终老,或者嫁给老男人当继室,那以后想当女兵的人只会越来越少。
苏然想了想道:“实在不行就招赘,抓来的俘虏什么的,让她们随意挑,能生下孩子最好,生不出来就去育婴堂领养一个,反正姓她的姓,继承她的财产,将来给她养老送终,跟亲生的也没两样。”
林元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听到了什么,招赘?随便挑?
这是成婚,不是儿戏啊!
怎么让她说的跟在路边摊贩上买白菜一样呢?
苏然只是灵光一闪,可仔细想想,觉得这么做没毛病。
一般情况下,战场上抓获的俘虏会被当成奴隶,扔去做苦力服徭役,累死累活吃不饱饭是正常状态,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诛,一个俘虏不杀你就已经是大慈大悲了,还想过好日子那绝对是痴心妄想。
但是如果给他们一个机会,能够组建家庭过正常的日子,那些俘虏们肯定愿意,说不定还要争着抢着努力表现好被选上呢。
女兵们经过严苛的训练,身手不错,一人管一个俘虏问题不大,就是她们怀孕生子的时候万一被丈夫欺负了怎么办,还有些伤兵退役的不一定能降服丈夫,这些具体问题还要再细细商量对策,但是这个办法应该是行得通。
林元洲见苏然不是随便说说,是真的打算这么办,不由很是无奈,“大人,你想没想过,俘虏算是奴籍,下九流啊,你让女兵们随意挑个回家当丈夫,这要是传出去,外面人可怎么说啊。”
“外面人说我的坏话还不够多吗?”苏然笑笑,不屑道:“顶多就是说我荒淫无耻,纵容手下女兵到处抓男人,反正我都被他们说成是青面獠牙的食人怪了,也不在意多一条。
女兵是军户,那入赘的丈夫自然随她的户籍,一同变成军户,将来生下的孩子也随户主姓,一切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林元洲看着桀骜不羁的苏然,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他从未想过还能这样,更没想过她的想法竟然这么,这么与众不同。
他不仅想到若是他们成了亲,以苏然的强势,她会让孩子随他的姓吗?他单靠一个杏林堂,能够同她抗衡,让她主动让步,以他为先吗?
所有的答案似乎都显而易见,不能!
林元洲不由十分沮丧,他是想跟苏然强强联合,不是做她的贤内助,她的能力态度想法都在提醒他,他们不合适。
苏然跟闫瑞低声吩咐着回去让刑名师爷程修杰,想想怎么规范才能确保女兵组建家庭后不会被丈夫欺负,怎么更好的保障女兵的权益,弄个章程出来,看看能不能写入县治条例中去。
她提个想法可以,具体条例什么的,她弄不来,当了十几年刑房文书的程修杰才是这方面的好手。
林元洲在一旁静静地思索着自己到底是一条道走到黑,继续在苏然后面献殷勤;还是趁早放弃,保持跟苏然的合作关系。
他喜欢苏然不假,可他更清楚光喜欢不够,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帮助他成就事业的夫人,不是一个他无法驾驭,还有可能把他和杏林堂当踏脚石的传奇女官。
女子有才华有才干是好事,可才华太过出众,为人太过桀骜不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走到山脚下时,林元洲想明白了,做出了决定。
闫瑞敏锐察觉到林元洲对苏然态度的变化,还是温和贴心,但是不会有意无意盯着大人看了,更不会一个劲儿献殷勤,连走路都往后稍稍退了半步,不紧贴着大人了。
趁着林元洲去查看药田土地松软程度,闫瑞小声问苏然,“大人,林少东家似乎不粘着你了?”
苏然睨了闫瑞一眼,小屁孩人不大心思还挺细,但她还是大发慈悲解释了下,“林少东家是个聪明人,目标清晰,行事果断,不爱钻牛角尖,你不用再帮柳道非盯着他了。”
闫瑞愣了愣,慌忙摆手道:“大人,我可没收柳军师好处,我只是听他说林少东家心机深沉,上次你在平阳府被绑架前就是跟他在一处,我实在担心,就多盯着他一些,我可什么都没做过。”
“你要是做过什么,我还能留你在这儿?”苏然没好气道:“你是我身边重要的人,你得有自己分辨的能力,别听风就是雨,尤其别听柳道非胡说八道,少东家是咱们的合作伙伴,你以后对人家客气点。”
闫瑞忙点头,苏然见他受教,便没再多说什么,俩人看向蹲在药田里捏土扣泥东转西转的林元洲,觉得专业的就是专业的,架势真足。
可下一秒,林元洲却惊呼一声往后连退几步,啪叽坐在了地上,指着不远处颤抖着道:“那,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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