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秦兆川后头的几辆越野车也打开了车灯。
趁着晚上没人,秦兆川打头阵,带着几辆越野顺着商路往北走。
北边的山头一个挨着一个,而离金都山最近的,就是周粟的台感山。
不过开了二十来分钟,车灯照出来的前方,就出现了很多道身影。
秦兆川打开远光灯,将现下情形看了个真切。
张泗元的商队到底还是让吕琸给截住了。
吕琸自己没下山,只派了手下的一个小队,手持专供军营的红缨枪,将商队逼得连连后退。
当人被约束时,本性隐藏,很难看出端倪。
可一旦没了束缚,在战场外杀了第一个本应守护的百姓,嗜血本性被解放出来,也就没了顾忌,更没了原则。
秦兆川脚踩油门,加速冲了过去。
吕琸的兵慌了,敢和吕琸上山为寇的,都是些不中用的花架子兵。
他们很少会耕田,山上周寨里的粮仓眼见就要见底,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肥羊,那自然是死命地薅。
可还没砍几个人,远处突然出现两个大白灯笼,一晃一晃,还越来越大,离他们越来越近。
等近一点他们才发现,这灯笼居然不止一对,而是一排。
他们登时怂了,可想到如今刀口舔血的山匪身份,那股子害怕反而没了,气焰也嚣张起来。
“到底是哪个龟孙子在装神弄鬼,给爷爷出来!”
“你们几个给老子老实点,谁再敢跑,老子直接砍死他。”
“瞎了狗眼的东西,我们可是台感山吕家军的人,敢和老子作对,老子让你人头落地。”
有的人举着红缨枪,对准秦兆川的方向。
秦兆川冷笑,踩了刹车,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翻身跃下越野。
后头的车见前头的后车灯亮起,也纷纷停下,从车上下来。
“将军,怎么了?”
秦兆川借着车灯的光,眯起眼睛,几步上前,对准离得最近的壮汉,直接开了一枪。
熟悉的声音,让他们瞬间想起了攻打金都山的那天。
那天,这种从金都山寨城上架起来的黑管子发出的声音,几乎成了朝廷大军所有人的噩梦。
因为这个声音只要响起,身边就会有同伴倒下,身上出现拇指大小的血窟窿,再也站不起来,直接疼晕过去。
有的被打中脑袋,到场没了命。
“是秦兆川!”
抢劫的人怂了,惊恐地瞪大眼睛,想跑却不敢跑。
“还吕家军,我呸,吕贼真是什么都想和我们秦将军学。”
孟庆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手里动作没停,三两下解决一个人。
这次吕琸派下山的人不多,他们很快就解决了,俘虏的几个,直接交给张泗元处置。
张泗元感恩戴德:“多谢秦将军救命之恩。”
孟庆在黑夜里呲着一口大白牙:“我说兄台,你们请的标示不大行啊。”
张泗元讪讪笑了两声。
镖师一般都是体壮如牛,靠着一身蛮力过活,哪里比得过在战场上厮杀历练过的士兵?
再者,遇到山匪,好些人都直接吓破了胆,腿软的跑都跑不掉,他能有什么法子。
“现在天已经黑了,夜路也不好走,张兄若不嫌弃,可带着商队去我金都山寨暂歇一晚。”秦兆川说。
“不敢不敢,秦将军的好意心领了。”张泗元缩着脑袋。
他一个普通小老百姓,何德何能能和秦兆川称兄论弟?
“只是现在原路返回,是否太耽搁了些?”
他们从金都山走到这里,整整用了近一个时辰。
如果原路再返回去,还要上山,月亮都快要落山了。
“不妨事,一刻钟就可以回去。”
秦兆川遣人将商队的货物连带马车一同搬到了车上,然后载着商队的人返程。
也幸好他们就是个小商队,费不了太多力气,不然,就他带出来的这几辆越野车,都不一定装得下。
现在换成张泗元新奇了。
“秦将军,你们这是什么代步工具,竟然这么快,还不用马拉着。”
“秦将军,车前头是挂了灯笼吗?什么灯笼居然可以照这么远?赶明儿我也买一个去。”
“哇——这是什么窗户,好硬,还严丝合缝,居然一点风都透不进来。”
“对了秦将军,你们方才用的那是什么兵器,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卖吗?”
秦兆川后悔让他上车了,冷冷在唇齿间挤出两个字:“不卖。”
“哦,那可惜了。”
张泗元失落一瞬,又迅速恢复活力:“这个车子卖吗?要是有了它,真真可以一日千里啊!”
秦兆川:“不卖!”
张泗元又“哦”了一声,他觉得坐在这里面是真挺舒服的。
刚想问秦兆川椅子卖不卖,坐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长者直接抡起拳头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
“叔父,你打我做甚?”
张泗元的叔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还望秦将军不要见怪,泗元就是这么个德性,家里人都拿他没办法。”
他更在意的是,他和侄儿坐后头,那位孟副将与秦将军平起平坐,这不全然将秦将军当成马夫了吗?
而且,秦将军居然毫不在意。
“无妨。”秦兆川说。
孟庆却想得是,这才哪到哪?
现在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若进了金都山寨,看到神明为他们置办的那些东西,还不得惊掉下巴!
事实也确实如孟庆想得那样,张泗元一行人在看到停在外头乌压压一片的越野车,以及排列有序的铁屋时,结巴地说不出话。
“这这这……”
张泗元许久才憋出一句话:“秦将军,车子就这么放在外面,不怕被人偷了去吗?”
孟庆不屑:“那是不可能的,没有钥匙,车门……”
“孟庆!”秦兆川低喝一声,打断他的话。
与对方不知根知底,透露多了,谁知会招惹什么祸端。
孟庆也意识到自己多嘴,噤了声。
张泗元等人倒是不在意。
秦兆川没将他们带到营寨,而是领着进了山寨,找了处空院子给他们住。
夜黑风高,他留了三把手电筒,让他们用于照明。
张泗元只惊叹于这东西的神奇,完全没注意跟随的镖师眼底闪过的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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