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璃沉吟着:“不难。你去找我说的那几种花草,再加少许炭块,煎药服下即可。”
“炭块?萧璃你说真的?!”
“这是引子,必须加。”萧璃正色道:“你就这么熬制,熬好之后拿来给我瞧瞧,我看过了你再饮下。”
他身上的血,应该可以解炭块带来的副作用。
“那好吧。”因为萧璃灵敏的鼻子,腾月没由来的一阵信任感。她将他按在椅子上,一蹦一跳的出了房门。
“我这就派人去找草药,顺便料理了奸细,你别走,在这等我一起用饭!”
看着她雀跃的背影,萧璃星眸闪烁,不解的摇了摇头。
这女人,真是奇怪,被下毒了还这么开心?不过,像她这样的人,一定活的很自在畅快。
自己此生,恐怕再也羡慕不来。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早死在了十二岁,换成了一幅自己都厌恶的病态模样。
他摘下面具,清眸微转。
这虽是她卧房的外室,却已极近奢华,就连地上铺的毯子,都是波斯进贡的花样,确实是嫡公主所有的待遇。
美中不足的是,墙上挂了几幅蹩脚的水墨画,题字也是歪歪扭扭的。
他心下好奇,走近了定睛去看,几乎辨认不出是什么字,像一个刚会写毛笔字的娃娃所书。
可这公主府有小孩吗?
“萧璃,吃饭啦!”滕月笑盈盈的进门:“你看什么呢?”
待看清他眼前的画,滕月面色难得的红了,她忙伸手捂住萧璃的眼睛。
萧璃闪了一下,躲开她的触碰,滕月只能慌乱的摘下画。
萧璃深邃的桃花眼眯起,半晌,有些戏谑道:“你画的?”
他唇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未察觉的浅笑,冷峭的眉眼也随之弯了下来。
这笑在他脸上极为难得,如皑皑雪山的积雪,虽只融化了一小片,但足以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暖意。
滕月诧异的画都掉在了地上,不住的揉着眼睛:“萧璃,你笑了?!”
萧璃怔了怔,那抹笑瞬间收了回去,紫眸危险的眯了眯:“有吗?”
“有啊,我第一次见你笑。”她兴奋的拉着萧璃的胳膊:“你笑起来也很好看,平日里就该多笑笑,不要总板着一张冰块脸嘛。”
萧璃喉结动了动,紫瞳敛下:“……好。”
这时,送饭的丫鬟鱼贯而入,他迅疾转过身避开这些目光。
丫鬟将饭菜放好,偷偷看了眼萧璃清贵的背影,笑眯眯的出去了。
公主这次的眼光真不错,光看背影,就知道是个绝色的公子哥。
两人相对而坐,滕月将鸡腿折下,放到萧璃碗中。
“你多吃点,太瘦啦!”
萧璃问道:“你府上的奸细可有捉到?”
说起这个,滕月叹了口气:“她已经服毒自尽了。我就说这几日云曲怎么老送炭火来,原是藏了这般污糟心思。”
一顿饭快用完,滕月才反应过来。
她捡起那些画,左看右看,气馁的嘀咕道:“就这么好笑吗?我承认我对这些不熟悉,但也没那么丑吧……”
萧璃没想到她还在纠结这事,擦唇角的动作一滞,忍住笑意:“在宫中,太傅没教过你这些吗?”
这字画写的,像是从来没用过毛笔的。
滕月挠挠头,只得撒谎:“我这不是逃课逃多了吗,你就别笑话我了。”
萧璃幽幽道:“逃学逃成这样,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拜托,这是繁体字诶……啊,不……”不小心说漏嘴了,滕月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她慌乱的打哈哈道:“哈哈,没事,我就是没什么天分,胸无点墨。这个我承认,没办法。”
萧璃撑着下巴,妖孽般的紫瞳凝了她一会,缓缓点头,状似无意道:“有笔墨吗?我教你题字。”
少女眼睛放光,将纸笔递到他手里:“你从西域来,还会写中原字吗?”
萧璃点点头:“会一点。”
他儿时作为储君培养,身上的担子极重,什么都要知晓、学习。这中原文字复杂多变,自然也勤加练习。
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竟派作了这般用场。
他思索着,将她的名字写成秀丽的行书。
一笔一捺,行如流水,极近文人风骨,又不失潇洒肆意。
滕月讶异的看着他,将字反复观摩:“萧璃,你还有这本事呢。”
“写字而已,算什么本事。”萧璃哭笑不得。
“我就是觉得很好嘛,比得上书法家了。”滕月拿过笔,也写了起来。
过程不是很顺畅,看萧璃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写的一言难尽,墨都晕开了一大片。
她气的放下笔,又缠着萧璃题几页字,给她临摹用。
萧璃无奈的接过笔,放缓动作:“你这样运墨,便不会晕染。”
待他题好字帖,放下笔,已是傍晚。
门外忽然传来小丫鬟兴奋地拍门声:“公主,公主,咱们小殿下回来了!”
“小殿下,谁?”滕月不明所以。
“公主,是七殿下,祁王殿下啊,他在城门,等着您接他呢!”
原来是不务正业的便宜弟弟,从守陵的地方回来了。
滕月面色瞬间冷了下去:“这么大的人了还需要本宫去接?那你就告诉他,本宫忙着呢,让他慢慢等着。”
“可公主……”
“嗯?”
“是,奴婢马上传话。”小丫鬟匆匆跑走。
萧璃瞥着她,若有所思:“你不去接你九弟?”
世人皆知,三公主以前,最疼爱的就是十五岁的祁王滕玉轩。
滕月不断地收拾烂摊子这事,就连他,也有所耳闻。这态度,未免转变的太快了。
“不管他,一个大男人这么矫情。我将他弄回来已经仁至义尽,还负责接他?我呸!”滕月气愤道。
她敛了敛心神:“我们不提他,你看我新写的这几个字怎么样?我这可是跟你一起,很认真写的呢!”
萧璃欲言又止的看着那几个字。“……”
城门。
滕玉轩不耐烦的踱步,走的侍卫统领眼花缭乱。
“小王爷,您要不要先坐着歇歇,三公主许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十五岁的少年头戴玉冠,精致的眉眼飞扬,透着三分痞气,懒懒道:“三姐能有什么事啊,不会又去找李纨了吧?我早说了他不是个好东西,她就是不听。这不,都给她戴上绿帽子了……”
“小王爷请慎言!”侍卫统领捏了把汗。
陛下已经严令不许再讨论此事,也只有七王爷敢肆无忌惮的当众调侃。
“三姐找男人的眼光实在太差!”滕玉轩置若罔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快去催催三姐,跟她说本王在外面受了好多苦。还不想走着回府,让她乘马车来接我!”
“王爷,您看,要不委屈您坐小的的马车?”
滕玉轩顺着他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嫌弃道:“滚,不坐。”
什么破马车,还不如三姐府上一半好,他才不坐!
三姐有求必应,每次犯错都来接自己,自己只管等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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