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府的风格和岑墨之的人一样,清冷幽静,小池林立。颇有江南风格,仿佛是不属于繁华京城的世外桃源。
岑墨之这样乌发墨瞳,手持拂尘的仙人,仿佛本就属于这入画江南。
滕月惊叹道:“你这里,竟然有这么多小池塘,比宫中的都多!”
岑墨之浅笑着,温声道:“表妹,你仔细看看,这池塘中的东西,便知道是为何了。”
滕月上前,惊讶的发现,这些池塘中养了数个体型敦实的乌龟,与一些说不出名字、但在发光的鱼类。
她瞬间明白了,“你养这些乌龟和灵物,是用来算卦的?”
“表妹还是那样聪明。”
“可这乌龟看起来,比你岁数都大了……”
岑墨之不可置否:“就是要此类即将寿终正寝的龟类,等待时间一到,即刻将龟壳剥下,经过炼制,用来摇卦。”
他顿了顿,走到院子中央:“今日,我们便要用甲骨,起六爻卦。表妹,你随我来。”
院子中央,刻着一幅法阵图。
滕月走到他身边,看他将两片甲骨相对,合上眼睛,口中默念着什么,而后用拂尘在甲骨点了点。
那两片甲骨竟然自动合在了一起。
他睁开漆黑的眸子,从袖中掏出三枚刻着诡异符号的铜钱,朝甲骨开口处放入。
“表妹,你将它摇三下,把铜钱摇落出来。”
“……好。”滕月好奇的接过,用力摇了摇。
片刻后,三枚铜钱依次从开口处掉落,稳稳地落在阵法图中央。岑墨之矮下身子,将他们拾起,而后走入屋内,将其放在桌子上。
他解卦的时候眉心皱起,温润的脸上凭添了几分肃然。滕月好奇的走过去,看着他在纸上写写画画,时不时出现一些自己看不懂的符号。
片刻,岑墨之拿过纸墨,写下一个日期,将银纸递给她。
“这是……七日后?是否有些太晚了?”
毕竟是旱灾,宜早不宜晚。
岑墨之眉心微蹙,其实这还不是他测出最好的时日,而是在范围内,选的最早的时日。
“可方才宫中来报,陛下指示,要将祭天大典与开坛祈雨一同举行。以祭天大典为主,我测出来,就是这个时辰了。”
岑墨之继续道:“灾情的事,你无需担心,灾区再怎样,也是有官员在引水入城。何况……”他斟酌再三:“卦象显示,旱灾实则并不严重。我怀疑……西南暴动,是别的原因。”
滕月睁大了眸子:“表哥,那你应该上报父皇。”
岑墨之摇摇头:“此事我已经上报过陛下,陛下也派人去了……可官员反馈回来的消息,还是这个。”
“大概是那些人官官相护了……”滕月回想了下原主的记忆,无奈在她脑海中根本不记得此事。只知道,不久后,西南确实死了很多人,原因未知。
她思索半晌,当下,还是将眼前的事做好吧。其余的,走一步看一步。
她忍不住问道:“表哥,你真的能祈到雨吗?”
她对这些玄学的东西还是保持怀疑,即使对方是国师。
岑墨之抬眸看着她,温和一笑:“我怎么觉得,你近来好像不太信我?表哥不敢一定,但十之九成可以。”
他这样谦逊的人,说十之九成,那便是有十成把握。滕月放下心来:“那我们要快些准备了,表哥,祭天的流程我看了,但每次具体的东西都不同,还得你提点我。”
“照这个准备即可。”岑墨之翻找片刻,拿出一列清单,又沉吟着添上几列:“我们现在,可以去礼部置办这些物品了。”
“好。”滕月点点头。
两人坐上了去礼部的马车。
滕月忽然想起什么,她问道:“表哥,你说,祭天大典如此重要的事,也交给我,那些老臣没有异议吗?”
“有,但似乎……”他沉吟道:“似乎那些异议被丞相挡了回去。”
滕月呆愣住了:“丞相?他怎么会帮我?”
岑墨之也知道滕月退婚之后,和丞相府之间闹得不甚愉快。他也有些许迟疑:“小道消息,也许不准确。”
“……”滕月却觉得,此事若是真的,她大概要万分小心。
两人到了礼部置办东西,一直到了傍晚,方才从礼部出来。
有些东西不全,时间又紧迫,宫中无法赶制出来。
比如用来盖祭品的盖头,就不知何时破损了。那香炉的颜色也有些氧化,怕是有失礼数。
岑墨之思索片刻:“表妹,不若我们去锦绣阁、云纹阁看看,有无类似的物品,可以添置在祭天大典上。”
这两个地方也是京中贵族置办物品的地方,价格昂贵,品质与宫中不相上下。
“好。”滕月点点头,随着他去了。
待两人置办完所需物品,出云纹阁时,已是华灯初上。
街道上起了夜市,各种摊铺延绵了整条街。过往人群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滕月看花了眼,她转了几个摊子,上面都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工艺品一看就是手工窑作,比现代精致的很。其又加了些许创意,不似她府上,那些宫中规格的器皿,一板一眼的,没什么意思。
“表哥,你先回去吧,我们想逛逛夜市!”她兴奋的叫出了在车上等待的雨雾,与她同行。
岑墨之微怔,不明白累了一天了,她怎么有这么多精神。他看了眼夜市的方向,道:“我陪你一段吧。”
“不了不了。”滕月摆摆手:“怎么好劳烦表哥?”
岑墨之这样一身白衣,谪仙般的人,与这嘈杂的夜市,怎么看都格格不入。
“你真的要公事公办,与我如此生疏吗?”岑墨之眉心微皱,与她离近了些:“你知道,我们从小就……”
他还未说完,就见滕月惊呼了一声,直直的看着他身后。
俏丽的凤眸瞪圆,染了十分的难以置信。
他回身去看,只见从对面红袖楼中,正走出一个戴面具的清瘦男子。
他身披玄色披风,身形清瘦挺拔。正低着头,独自从身后灯红酒绿中走出,显得格外寂寥。
“表妹,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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