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荷回到家，没敢把李四虎的话告诉她爹娘。
她娘见她回来，问她方才去哪了，她也扯了个谎说是去后院菜地里看了看。
她娘没有怀疑，让她这会赶紧去河边洗衣服。
张小荷因为李四虎的话，闷闷不乐的。
她抱着盥洗盆走到河边，已经有一群婶子在那儿蹲着了。
有几个还同她打了招呼。
张小荷点头一一喊了人，默默寻了个位置，开始洗衣裳。
李殷氏抱着衣服来到河边，远远就瞧见张三家的丫头张小荷在那卖力洗衣裳。
她家四虎子上午去张家送冬枣，到现在都未回去，她正想去问问张小荷咋回事。
她一屁股蹲在张小荷边上。
张小荷面前突然来了个人，吓了一跳，抬头就看到李四虎他娘蹲在她面前。
她心里有些慌，不知道李四虎方才那些话，与他娘说了没有。但她还是规规矩矩喊了声：“李婶子。”
实际上李家大婶与她阿爷一个岁数，按理来说，她都能喊上一声阿奶了。只不过她老来得子，生了个老幺李四虎，硬生生拉低了辈分。
“小荷啊。”李殷氏还不知道李四虎在张家吃饭的事，笑着看她，“早先四虎子上你家去了吗？”
张小荷如实答道：“去了，还送来了冬枣，谢谢婶子。”
她嘴上在应话，手中的活却半点没停。
李殷氏看她洗衣裳熟练的劲儿，瞧着洗得也干净，心里头还是高兴的，不久后张小荷嫁进她家，她就再也不必自个儿洗衣裳了。
她拎了几件衣裳出来，搁在石板上，两个人也不闲聊了，专注搓着衣服。
张小荷盆子里的衣裳不多件，眼看就要洗完了。
李殷氏家里头三个大男人，衣裳又臭又多，半天才洗了小半。
她有意想让张小荷帮她洗一些，左右往后这些衣裳都是她来洗的。但这会她也不好直接说，边上不少多嘴的妇人都在看着呢，她不想让人落下话柄。
于是想了个主意，她假意捂住肚子，对张小荷说：“哦呦，小荷，婶子突然肚子疼，你帮婶子看一下衣裳，婶子去方便方便，一会就回来。”
张小荷点点头说：“放心好了，婶子您去吧。”
李殷氏捂着肚子就走了。她心想若是这个张小荷是个识趣眼里头有活的，怎么也该主动给她洗一些。
兴许一会回去的时候，张小荷已经将她那一盆衣裳给洗干净了。再怎么说，未过门的儿媳妇，总也该在婆母面前表现表现不是。
李殷氏算盘打得响，那张小荷还真冒了这个念头。
她自家的衣裳已经清洗完了，李婶子一大坨衣裳还在盆子堆着，而且李大婶去了那么久，回来时辰也不早了。
她想着要不要帮着洗一洗，但是瞧见那盆子里还有男人的臭袜子和里裤，她是一点儿也下不去手。
李殷氏回来的时候，张小荷就愣愣在河边站着。
眼见那盆衣裳她去时是啥样，回来也是啥样，半点没动过，李殷氏心里不满极了，这个张小荷也太不会来事儿了。但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说了声谢谢她帮忙看衣服。
张小荷抱着洗好的衣服就要走，李殷氏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说：“哎呀，你倒是手脚利落，早早洗完了。婶子这么多衣裳，还不知道要洗到啥时候去。”
张小荷没理会她话里的意思，说：“婶子，我家中还有许多活计未干完，我就先回去了。”
中午的时候，张三儿贪杯，多喝了几口酒，下午多睡了一个时辰才回到地里干活。
田地与他家挨着的，是张三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叫刘山根的。
张三与他关系打小就铁，当初分家分田地的时候，也是因为这块地儿与刘家挨着，想着往后能和刘山根一块在田里干活，他才问他家老爷子开口要了这块。
刘山根见张三今日中午回家了一趟，这么晚了才过来，身上还一身酒气，忍不住问道：“遇上啥喜事儿啦？喝成这样？”
张三身上闻着有酒气，实际上脑子已经清醒了八九分。他笑着说：“还真叫你猜中了，真是喜事儿。”
“中午的时候，我未来女婿来家吃饭了，我高兴，便多喝了些。”
张三有五个闺女，适婚的只有最大的张小荷，刘山根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给闺女说亲了，“哪家儿郎？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李家老幺，李四虎。这不，事情还没定吗，我寻思等李家下了聘，我备上几两好酒好菜，请你上门喝一杯。”
听闻是李家老幺，刘山根面色不太好。
见他没有搭话，张三搭上他的肩头，“咋滴，你不乐意？”
刘山根面露苦色，“老张，不瞒你说，你家闺女我惦记许久了，我早该说，不如把你闺女许给我家小子，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你家大壮？”刘山根最大的儿子，刘大壮，也是张三看着长大的。“他今年不是才十五？比我闺女还小上一岁哩，你着啥急。”
“十五就成亲的也不是没有，差个一岁算啥，也是同龄人，而且我家那小子，别看年纪小，他娘去得早，他打小就懂事，心性熟着呢，决不叫你家闺女受半点委屈。”
刘山根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都怪我，早知道你愿意早早嫁闺女，我早该与你说的。”
张三却不觉得有啥，“你叹啥气儿啊，小荷许人了，我还有四个闺女呢，二丫头小菊今年十三，你让大壮再等个两年，小菊及笄了，你就来上我家提亲。”
刘山根敷衍的点点头，默默耕地去了。
他儿子中意的是张小荷，又不是张小菊。他这个当爹的，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啊。
到时候他儿子不高兴，还委屈了人家二丫头小菊。
张三倒是想着，先前刘山根不说，他是一点儿没想起这茬事儿。若是早知道刘山根有意娶小荷当儿媳妇，他和他婆娘何必花那些个铜板，央了周媒婆相看人家。
好歹刘家知根知底儿的，他好兄弟刘山根铁定是会心疼他闺女，嫁过去吃不了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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