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不到的时间，邓钰总共收了十五张田契。
面积高达二百亩。
这日一早，她便带着银票和田契，往上洋镇的程氏钱庄赶去。
临走前祁老太太还劝她：“你一个妇道人家，身上带着那么多银票出远门不安全，不如把东子带上。”
邓钰不以为意：“娘，我看起来就是个穷酸农妇，谁会打我主意。”
四团村娘家的水稻她种得晚些，估摸这两日是熟透了，光靠她爹和她二婶怕是忙不过来。
她让老大今日就过去帮忙，一日也不能再耽搁了。
这上洋镇，她只能自个儿去。
祁老太太满是担心，但拗不过邓钰，便随她去了。
河湾镇上有直达上洋镇的牛车。
牛车邓钰坐过几回，又颠又晃，短途还行，此去上洋镇要多行二十里路，上回坐过一次，把她难受得不行，这一路只怕要把屁股给颠坏了。
她咬咬牙想，多花了点银子怎么了，好歹如今她也是万元大户，一点儿车钱不至于舍不得花。
官道口驿站前停着一辆马车。
这个点儿老靳的马车还未出发。
邓钰记得他往来的路线，是有经过上洋镇的。
天气冷，老靳在马车前搓了搓手，今年生意不好做，走南闯北的小贩也少了。
他这拉客生意也不好，时常一车都坐不满。
收入也减少了不少。
他掀开车帘子数了数车上的人。
车上已经坐了有三四个人，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催促说：“老板，啥时候出发啊？”
老靳应付道：“快了快了，再来一人咱就出发，不等了。”
邓钰走上前去。
老靳认出她：“嘿嘿，小嫂子，好些日子没见了，是要带啥东西不？”
“这次不是带东西，我想去上洋镇，顺道么？”
“顺！顺道！”老靳腆着笑脸替她掀开车帘子，“您里头坐，我这马儿跑得又快又稳，半个时辰就能到上洋镇。”
这一车才五人，挤一挤再坐下三个人不成问题，但眼看时辰不早，等不下去了。
老靳拉着马绳跳上车：“各位客官坐稳喽，咱这就出发了！”
马车果真比牛车稳，一路颠簸少，邓钰坐在靠外边的位置。
老靳一边驾车，一边扭头问她：“小嫂子，先前那批稻种如何，种活了不？”
他知道河湾镇是旱地，种不活水稻，他时常南北两头跑，给人带物件，却倒从未有人要买稻种。
是以他对邓钰印象深，一眼就认出来了。
邓钰也没打算瞒着：“今年不是发了一场大水么？田都被淹了，麦子死了，稻子却是种活了。”
老靳没想到还真是给种活了，好奇道：“收成咋样啊？听说晋县那边的稻子这一季收成不错，想必那边的稻种很是优良。”
那批稻种的确不错，虽然与后世经过重重科技精心培育的没得比。
但是在这时代，应该已经是十分上乘的品种了。
“收成还行。”
“那就对了，晋县是粮食大县，整个县都是水田，专门种植稻子。今年这灾荒一出，听说京都那边可都指着晋县的收成了，日日派人盯着。”
“前阵子收成之际，官家直接就派人来把稻子一车车给拉走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啊，官家的赈灾粮又要发放一批下来了。”
水稻一年分三季，早稻、中稻、晚稻。
今年早稻受暴雪影响，中稻受蝗虫影响，一年下来都指着这批晚稻过活了。
老靳越说越激动，好像粮食是他家种的似的，“晋县的米是真的好啊，听说是有专人育种，培育上乘的稻子品种，每年的收成都在上涨哩。”
民以食为天。
大米作为主食，是百姓生存的根本。
听说整个大绥有三分之二的大米都是从晋县出口的。
气温和土壤湿度是占一定条件，但最主要的还是稻种。
晋县的稻种还有专人培育，看来这水稻种植，还是花了心思的。
如此大规模有序不紊地种植，邓钰隐约觉得不简单，不像是老百姓自个儿能干出来的事情。
好像是背后有人操控似的。
原著里头也没详细说过晋县背后的事儿。
不过倒是有提过，战事吃紧，粮草存量告急，存亡危机之时。
长公主亲自南下，在民间搜集了大量粮草，集中送往前线战区。
此举为她赢得了大量民心，为她此后登基奠定了一部分基础。
这批粮草数量之多，总不可能是一点一点儿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
邓钰猜测晋县背后的操控之人很可能就是长公主。
长公主最是惜才。
各个方面的人才她都收敛。
招募了农业方面的人才也不足为奇。
除了边防战事，外部敌军。
国家内部，士农工商，方方面面长公主都考虑到了。
不得不说，她有雄才伟略，还有不凡得胆识和魄力，天生就具有领导者潜质。
就拿这次百年一遇的大蝗灾来说，各地农田都被蝗虫肆虐，收成少得可怜。
原先由于年初雪灾，各地官府已经开仓放粮。
后来好不容易种熟的农作物又都被蝗虫给糟蹋了。
再后来江南下游一带又遭受暴雨侵袭，导致不少地区直接闹了灾荒。
河湾镇属于南边上游，影响不算特别大，但老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
粮仓限粮，粮铺粮食大涨。
山上但凡能吃的，都被人们薅光了。
官府每日派粥连温饱都保障不了，顶多不至于让人饿死而已。
而饥荒又导致别的产业物价上涨，流民四起，普通村镇百姓生活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没些家底的更是举步维艰。
尽管如此，老靳作为普通老百姓之中的一员，表现出来的却是积极、充满希望的心态。
丝毫没有由于生活艰难，生意不好做而产生消极心理。
这一点就连邓钰也有些惊讶。
不仅仅是老靳，镇上许多百姓都是如此心态。
可见整个大绥民心稳定，有极强的信念感。
如何能达到如此局面，说到底还是领导者有能力，自从长公主建议严抓贪官污吏，带头让官员们开源节流。
国库便也逐渐充盈起来。
领导者忧国忧民干实事，老百姓们也都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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