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老靳的马车便停在了上洋镇外。
由于车上还有客人要赶去下一个镇子。
老靳把邓钰放在靠近镇子外的一条道上。
好在邓钰记得路，程氏钱庄并不是很远。
她徒步走过去也不过十分钟左右。
大半年未来，程氏钱庄依旧富丽堂皇。
邓钰走进去，招待的伙计见她眼生，便上来热情问她是存钱还是借款。
“借款是如何借的？”邓钰记得半年多前来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借款的项目，只能存钱和典当。
她急需一笔钱，还是拿出足够吸引程老板眼球的东海大珍珠，这才借到了一百两。
“只要拿得出可抵押的值钱物件，便可借银子，须在期限之内还清，还须缴纳一部分利息，否则抵押之物就归咱们钱庄所有。”
伙计问道：“您是要借款？”
邓钰摇了摇头说：“我是来还款的。”
她把立的字据递了上去。
伙计看到上面记录的日期，又看到上面签字儿的名儿是他们掌柜的，着实有些震惊了。
这位妇人衣着朴素，他原以为只是个普通农妇，但这单子竟是程掌柜亲自签的。
说明上回来的时候，这位妇人是掌柜亲自招待。
有如此待遇之人，非富即贵。
当下便对邓钰愈加恭敬起来。
“这位夫人请在此稍候，我去请我们掌柜的。”
小伙计哪能知道，并不是邓钰有啥富贵之处。
只不过刚好那个大珍珠是个稀罕物件，非常合程掌柜胃口，吸引了他的兴趣罢了。
程掌柜正在喝茶，如今饥荒，营生买卖都不好做，来存钱的人也少了。
他正愁钱库里现银少，来借款的人却多了。
伙计拿着单子进来，恭恭敬敬递上去，“掌柜的，有人来还款了。”
程掌柜直起身子，觉得有些疑惑。
借款这个项目才开展不过短短三月。
大多都是为期一年的借期，现如今这局势，家家户户有银钱都紧着买粮食，按理来说这时候不应该会有人来还款才是。
他拿起单子眯起眼睛一看，手都抖了抖，“人在哪呢？”
伙计老老实实回答：“就在外头候着呢。”
程掌柜内心一万个不愿意。
那颗珍珠他稀罕得很，存着一丝私心，希望这妇人凑不到银子，到时候一年到期，这珍珠便实打实归他了。
没想到这才大半年，竟是已经要来还钱了么。
“走，快带我去。”
程掌柜从里间出来，笑呵呵同邓钰打招呼。
邓钰回过头。
程掌柜看清她的样子时，微微有些讶异。
他记得第一次见她时，她还是一个圆润的农妇。
如今不仅瘦下来不少，整个人看起来还精神了，显得年轻了许多。
程掌柜不想太多人知道东海大珍珠的事情，便单独把邓钰请到了里间。
想着一定要再想想办法，就算是花大价钱也得把珍珠买下来。
邓钰却没急着讨要物件。
而是诉说了此次来的目的。
一自然是来还款的，那一百两银子，她连本带利都能全额还清。
二则是存款。
邓钰拿出一沓银票，还有十几张田契。
“听说程老板这儿不仅能存银票，还能存物件，我这些东西不方便放在家里，不知可否存放在钱庄？”
村里那土坯房子安全系数太低，她得了大笔银子的事情，全村都知道，即便村里人没啥坏心思，保不齐被外头的人知道去，起了什么歹心，总之这大额钱财放在家里不安全。
程掌柜震惊于邓钰一个农妇能拿出这么大笔的财产，但表面不动声色，“可以存放，只需要按年缴纳保管费就成。”
“只是这珍珠......不知这位夫人能否割爱，程某愿意出价——”他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程掌柜，不瞒您说，这珠子不是我的，我做不了主。”
“不过您喜欢这珠子，短时间内我还是需要把它存放在您这儿，您可以随意观赏。”
邓钰知道这颗珍珠品相好，但没想到能让一个富甲一方的钱庄老板如此爱不释手，想必很是珍稀了。
这样一来，她更是不可能把它给卖了。
这是金志冒着生命危险从海里带回来的，她一定会为他好好保存。
“程某愿意出高价，您当真不再多考虑考虑？”
邓钰摇摇头，表示不会考虑出售。
程掌柜叹了一口气，觉得十分惋惜。
如今海运都掌握在军方手里，想搞到一些海货都不容易，更别说如此品相的东海珍珠。
“既然如此，程某也不再强求，不过您放心，东西存在程氏钱庄，绝对安全，绝不会少您一分一毫。”
程氏钱庄的安全性邓钰还是十分放心的，库房不仅藏于地下，里里外外还有守卫把守。
程掌柜与邓钰闲聊之中得知这颗珍珠是她表弟从海里带回来的，便再三请求邓钰，若是她表弟再带些什么物件回来，即使不是这种品相的珍珠，只要肯卖他就收。
金志已经不走海运了，他自己买下了一艘船，在做起了河运营生，也不知近况如何。
存了好银票，邓钰留了三千贯整票在身上，又换了许多碎银子。
又被热情的程掌柜拉着吃了点心和茶水。
这才被他送出钱庄。
只不过走出来的那一刻，她余光瞥见一群公子哥从偏门进来，有说有笑。
她莫名觉得其中一人有些眼熟，身形看起来好像是李四虎。
她不能确定，想多看几眼，人却已经走进后头的院子里了。
程掌柜正与邓钰寒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无奈道：“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小儿子，成日不务正业，就知道与一群纨绔子弟吃喝享乐。”
程掌柜有五个儿子，好不容易最后得了程宝珠这么一个女儿。
除了知道程宝珠的五个哥哥宠妹如命之外，他们品性如何，邓钰还真不了解。
不过就算如此，程氏钱庄的公子爷又怎么会跟万祥村小小农户家的乡野小子玩在一起。
邓钰心说应该是看错了。
这一世李四虎没有寻得古墓，没有拿到赏银，也没能有机会做生意成为富商。
与程家八杆子打不着关系。
她如此安慰自己，祈祷着程宝珠一定要寻得一个好姻缘，千万别和李家扯上半点儿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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