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矮几的另一侧,双手在膝盖上攥成拳,手心的濡湿凉凉的,那凉意顺着手腕,沿着手臂向身上蔓延着,一直蔓延到她煞白的脸上。
上一世,自己竟会落入萧容璟如此拙劣不堪的圈套中,还在祖父的书房前跪了三天,哀求祖父同意她和萧容璟在一起。
杜梅若坐在孟知嬅身边,恨声道:“我就是不嫁,难不成圣上还能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嫁不成。”
孟知嬅摇摇头,“若一道圣旨下来,你不嫁,就是抗旨。”
余岚惜沉着脸不说话。
杜梅若又气又急,跳起来道:“那我就做姑子去。”
“胡闹,坐下。”余岚惜瞪了她一眼。
杜梅若坐了下来,把头扭过一边,手指缠着腰上的锦囊不吭声。不一会,她肩头抖动了一下,手背上滴落两颗泪珠。
孟知嬅伸手抱过她,她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阿娘,知嬅姐姐,我不要嫁给魏王,我讨厌他,嫁给他,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什么死不死的,还没到那一步,婶娘会有法子的。”孟知嬅抬起杜梅若的脸,用绢子给她拭去泪水。
她们坐在窗下,日影玲珑中,杜梅若粉色的脸颊圆润饱满,娇嫩明媚,如花苞初初绽放。
这样的女孩本应在日光下肆意绽放,岂能被他人阴暗的私欲吞噬。
孟知嬅转向余岚惜,“婶娘,这件事的关键在于魏王,所以我们得从魏王身上想法子,让他断了这个念头。”
余岚惜点头:“方才我也是如此思量的,只是能有什么法子让魏王断了这个念头。”
“我倒有个想法,”孟知嬅笑道:“魏王的惯用手段,一面哄骗不谙世事的姑娘对他情根深种,一面放出消息,说成姑娘家先对他有情意,上京来来去去就这么些人,其他世家若是知晓姑娘曾属意于皇子,怎会轻易求亲,这是先断了姑娘的退路。”
她说到此处,想到自己也曾如此经历,萧晏泽在上京耳目众多,不会不知道元宵之夜,她同萧容璟的偶遇。
她垂下眼眸,心底没由来的一丝不安。
余岚惜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忿忿地骂道:“明面上做出一副君子的做派,博得贤雅之命,内里却如此阴暗,以后不晓得多少姑娘折在他手里。”
孟知嬅定了定神,接着说道:“梅若对他无意,哄骗一事他是做不成了,只是这闲话,也不能让他传出来才行。”
“他虽然唤我一声姑母,也是看在祖上长公主的面,承的虚礼,我说的话他不会听的,等找个他不敢违逆的人说才得。”余岚惜蹙眉思索着。
孟知嬅笑道:“如今他不敢违逆的只有圣上和皇后,但此事对他有意,他们怎会阻止,不如让梅若先暂时离开上京,躲过一段时日。如今争储,魏王不敢离开上京,等过了几个月,再把梅若接回来。”
杜梅若闷闷地说道:“那几个月后我回来,他还是不死心怎么办?”
“这几个月,婶娘就帮他选一门好亲事,他既有了正妃,定北将军府的嫡女怎可做侧妃?”孟知嬅墨玉般的双眸,微光流转。
“太好了。”杜梅若拍着手笑着,又一把抱过孟知嬅。
余岚惜脸上也展开了笑颜,又道:“他的正妃得好好选选,可不要害了好人家的姑娘。”
“我倒是有一个人选,工部李少卿家的李云绯。长平候府的二公子她看不上,皇子,她总该看得上的。”孟知嬅笑得意味深长。
余岚惜轻轻摇着团扇,也笑得意味深长,“如此,我得好好盘算,怎样才能让魏王肯娶一个四品官的女儿。”
杜梅若抱着孟知嬅的手臂笑着,想起一事,“那我去哪里待几个月?”
余岚惜手中的团扇一停,想了想:“回襄州老宅。”
“我不要。”杜梅若忙起身到余岚惜那边,抱着她的肩膀撒娇道:“那里都是老人家,我去那里会闷死的,不如。”
她眼睛滴溜溜转了两下,“我去漠北,同父亲和哥哥们一起。”
“胡闹,哪有姑娘家跑到战场去的。”余岚惜拉下她的手板着脸道。
“为什么不行,我们余家祖上的护国长公主,还亲自带兵御敌呢。”杜梅若很不服气。
余岚惜一时语塞,少顷又道:“战场凶险,阿娘怕你有危险。”
“有父亲和哥哥们在呢,如果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父亲也白白担了这定北将军之名了。”
杜梅若的话,让孟知嬅和余岚惜忍不住扑哧一笑,余岚惜捏着她的脸笑道:“你这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利索了?”
孟知嬅思付着道:“婶娘,我倒是觉得梅若去漠北比回襄州老宅好,襄州离上京远,又没什么人,万一魏王派人去,就没什么人护着梅若了。漠北虽说打仗,但她不上战场,想来也没什么危险。更何况瑞王在那里督战,王爷和瑞王素来亲厚,到时叫王爷写封书信,让瑞王好好看着梅若,就妥当了。”
听到瑞王两个字,杜梅若脸微微一红,她把头埋在余岚惜的肩膀,又揉又推:“阿娘,我要去漠北,我要去漠北。”
“行了行了,我写个帖子请王爷写信给瑞王,你到了漠北,可不许乱跑,不能到战场上去,听到没有。”余岚惜推开她,盯着她正色道。
“我发誓,一定不乱跑。”杜梅若举着三个手指赌咒道。
岐山王府,水榭中。
沈明川站在池边,仔细看着水面,皱眉道:“王爷,您池子里的鱼是不是冬眠还没醒?半日都钓不上一条。”
萧晏泽倚坐在圈椅上,左手捧着一本《孙子兵法》,右手修长的手指在书页旁划过,翻起一页,淡淡道:“钓不起就钓不起,不要赖鱼。”
像是为了符合他的话,站在旁边的平成指着水面叫道:“主子,鱼上钩了,快拉线。”
萧晏泽左手往旁边挪开,右手往前一伸,拉起支在旁边的鱼竿,鱼线从荷叶丛中拖曳而出,一尾鱼儿咬着钩子,奋力甩着尾巴被拖到岸边。
平成双手接过,取出钓钩,把鱼放进广口大瓷缸里。
“得。”沈明川一屁股坐到圈椅上,摇着扇子说:“你们府上的鱼认人欺生的。”
萧晏泽瞥了他一眼,“你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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