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烛光逐渐变得朦胧起来。
萧容璟突然看到孟知嬅被绑在一张床上，衣衫凌乱，萧晏泽狞笑着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啃咬着，留下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记。
孟知嬅哭喊着，挣扎着，可那纤细的手脚如何挣脱得了又厚又粗的麻绳。
萧晏泽对孟知嬅的求饶声充耳不闻，手里不知何时拿着一支笔，炽热而阴冷地双眼盯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孟知嬅，猛地向她捅去。
“啊！”
孟知嬅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萧容璟吓得睁开眼睛，眼前明亮的烛光摇曳着，哪里还有孟知嬅和萧晏泽的身影。
原来做了个梦。
他想到孟知嬅在梦中的惨状，冷冷一笑：“自做虐，不可活。”
他又闭上双眼。
不知怎地，他竟又想起元宵灯下，孟知嬅站在他面前，那俏丽的小脸，身上传来的菡萏幽香。
他晃了晃脑袋，翻了个身，脑中突然又清晰地浮现孟知嬅被绑在床上，凌乱的衣衫中，那如雪的肌肤，还有那哭得楚楚动人的模样。
他身上一阵发紧。
该死的。
萧容璟咒骂着，用力地敲着额头，竭力把这些乱七八糟地思绪摒出脑袋。
烛火渐渐熄灭，窗外的天光一点点亮起，新的一日在夜不成寐之人的辗转反侧中，姗姗来迟。
张之遥从宫里出来，昨日他在文澜书局同窦璘他们打架，额头有一块明显的淤痕，身上被打的地方也还在隐隐作痛，走路一瘸一拐的。
上司见他身上有伤，窦璘又被抓进大理寺，圣上对此事状若未闻，想着上头大抵不会为难张之遥，便安慰了他两句，让他暂且回家歇息两日。
“张编修。”前边有人在叫他。
张之遥举目望去，是一个身着绯色袍服，腰上系着金鱼袋的四品大人，神采奕然，只是面生得很。
不过文武朝臣众多，他常年在翰林院编修，不认得也是常事。
张之遥没有多想，向他行礼：“大人福安。”
那人向他回礼，含笑道：“鄙人是户部少卿秦楚。”
张之遥肃然起敬。
秦楚提出的任贤重农，他看过，极为叹服，他曾与同僚谈起，若此法能推行，大周的国力必会上涨十数倍。
只可惜，任贤重农这一法案，从去年就提出，屡次说要推行，又屡次被压下。
他又向秦楚深深作揖道：“下官张之遥见过秦大人。”
秦楚扶他起来，道：“昨日你仗义出手相助的孟小姐，是我老师的外孙女，老师想邀您到府上一聚，吃个便饭，不知张编修是否有空。”
张之遥虽在翰林院，却也是知晓在朝堂上的大臣们，各有派系，那几位丞相尚书手下用的人，都是自己的嫡系，要么是自己的族人，要么是自己的门生，秦楚口中的老师，正是户部尚书沈世诚。
当下他即刻说道：“有空有空，下官的上司刚给下官放了两日的假。”
“那正好。”秦楚邀他上了马车，一同前往尚书府。
他们到的时候，沈世诚也刚回到府上，他们在垂花门前遇到，他身着素袍，身后跟着户部侍郎魏然。
张之遥恭恭敬敬地向他们行礼，沈世诚打量着他，含笑道：“果然是年少俊杰，一表人才。”
张之遥忙道：“沈大人谬赞了。”
沈世诚对他说道：“你先同魏侍郎，秦少卿他们到里面稍坐片刻，老夫刚从会仙阁回来，去换身衣服。”
秦楚三人躬身道：“大人请便。”
待沈世诚往内院走去，秦楚和魏然带着张之遥往另一头走去，他们轻车熟路地沿着重重回廊，穿过一间又一间雕梁画栋的房子，来到一座院落前，张之遥看到院门上的匾额仿张旭草体写有三个字：栖迟院。
秦楚他们走进正屋，却并没有在正屋落坐，而是绕过后面的屏风，来到里面的屋子。
屋子上首有红木罗汉榻，地下面两溜六张椅子，椅旁设有高几，椅后两侧墙有书架，有书案，架上和案上摞着书籍卷宗等物，书案的上方还悬挂着一幅大周舆图。
“你随意坐。”秦楚向张之遥说道。
张之遥度其座位，坐在最末的椅子上。
秦楚和魏然并没有坐，而是走到书架前，翻找着什么东西。
秦楚嘴里嘀咕道：“我给永州的李明秀发函，让他征集五百石粮米，他跟我哭穷，他说最多筹得三百石。永州去年风调雨顺，粮库储备应该有上千石，我要把他去年的信函找出来核查。”
魏然帮他翻找着，一面说道：“李明秀最是谨慎不过了，他定是见南疆旱灾，朝廷顾不上，所以自己备着。”
张之遥的心砰砰砰地激烈跳动着，他努力吞着口水，润着发干的喉咙，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地揪着衣摆。
他隐约猜得到，他即将步入以前只敢在梦中想过的场景。
屏风那边又传来脚步声，张之遥忙站起来望过去，却并不是沈世诚，是一个干瘦的青袍小吏。
张之遥认得他，他是以怪著称的前大理寺卿宋延，如今是大理寺的司直，他身后跟了一个同张之遥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宋大人福安。”张之遥恭恭敬敬地向宋延行礼。
“你是？”宋延上下打量着他。
秦楚笑道：“他正是昨日在文澜书局同窦璘打架的那个后生，叫张之遥，是翰林院的编修。”
“后生可畏，可敬。”宋延向他行礼道。
“宋司直，你带的这个后生是谁呀？”魏然望向他宋延后面的年轻人。
“大理寺新来的主薄，柳世南。”宋延答道，自己先坐了下来，示意柳世南也坐下。
柳世南先向诸人行了礼，方坐在张之遥对面的末座上。
又一阵脚步声走过来，还伴随着木棍敲击地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秦楚和魏然走到门前候着，宋延也站了起来，张之遥和柳世南见他们如此，忙跟着躬身而立。
脚步声走了进来，只听秦楚他们口中叫道：“老太君，王爷，尚书大人。”
沈老太君扶着萧晏泽的手走到榻前，与他分坐在矮几两侧，跟在他们身后的沈世诚坐在他们下首。
沈老太君坐好，举目一看，便看到张之遥和柳世南，笑道：“有后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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