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梅若闻言，转头望着他。
漠北的夜空高阔辽远，无边的墨色中，透着淡淡的蓝，点点星光闪耀其中，深邃静谧，却又夺人心魄。
恰如他直视着她的双眸。
杜梅若脸上一阵滚烫，扭头到一边低声道：“平白无故的，谁要你的珍贵之物。”
他们身后的长生突然咳嗽了一声，萧容珩脚步一顿，拉开和杜梅若的距离。
杜如柏走回营帐，见他二人说着话，便追上笑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萧容珩道：“杜姑娘说，她今日不得杀敌，白白上了战场。”
杜如柏揉了揉杜梅若的脑袋，笑道：“你是不是在怪大哥拦你在身后？你射艺好，但不擅长近距离作战，你还要教二弟他们射艺，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我得护好你，不能让你有任何危险。”
杜梅若本就心情转好了，再加上大哥这几句话，更是愉悦，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说话间就到了她的营帐前，她一撩帐帘就进去了。
杜如柏摇头道：“我这个妹妹心思简单，喜怒都放在脸上了。”
萧容珩的目光从那微微摆动的帐帘收回，笑道：“杜姑娘的这份赤子之心，难能可贵。”
杜如柏笑着同他告辞，两人各自走回自己的营帐。
萧容珩喝了药，又在书案前坐下，拿起笔飞快地写着什么。
长生给他铺好被褥，劝道：“殿下，您昨晚睡不好，今晚早些歇下吧。”
萧容珩没有抬头，“这两日我对军中之事有些想法，写信跟八皇叔说说。”
长生无奈，只得剪了烛心，让烛火更加明亮。
长生又等了许久，眼见他写了五六张纸还没有停笔的迹象，忍不住道：“殿下，明早您还要叫杜姑娘起来呢。”
萧容珩手中的笔顿了顿，嘴角弯起一丝浅笑：“好，我准备写完了。”
长生偷笑着，见炭炉上的铜壶没水了，便拎着铜壶出去打水，待他回来，萧容珩已睡着床上，鼻息绵长均匀。
“还是杜姑娘好使。”长生笑着低声道，把铜壶架在炭炉上，也自睡去，帐内一片安静。
而此刻上京的紫宸殿中，却闹得人仰马翻。
萧晏祯正和张美人在嬉戏，鼻血突然涌出，滴在张美人白腻的肌肤上，然后他两眼一黑，就倒在张美人身上，张美人吓得惊声尖叫，文忠立刻带着小内侍冲了进来，七手八脚地把他抬下来，找人去请御医。
闻讯的皇后和李贵妃匆匆赶来，看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张美人，李贵妃满面怒容喝道：“把这个魅惑圣上，损害龙体的小贱人给我拖出去。”
张美人吓得脸白如纸，频频磕头道：“贵妃娘娘，嫔妾没有啊。”她又向皇后哭求道：“皇后娘娘救救嫔妾。”
皇后状若未闻，寒着脸站在床边，看着御医给萧晏祯诊脉。
李贵妃一挥手，几个小内侍上前把张美人拉了出去。
萧晏祯躺在床上，面如金纸， 双目紧闭，发出短促的鼻息。
皇后盯着他的脸，眸底有寒光一闪而过，面上端的焦虑之色却丝毫未变。
御医诊完脉，站起身对皇后和李贵妃行礼道：“圣上这是体虚燥热，兼之心内郁结，血不归经所致，需得静养。”他说着顿了顿，又小心地笑道：“请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让其他娘娘暂且不要打扰圣上静养。”
他说得含蓄，但李贵妃也听出来了，圣上身子虚，不宜再近女色。
“小贱人。”李贵妃想到这段时日都是张美人陪在圣上身边，定是她掏空了圣上的身子，又恨恨地骂道。
“那圣上可有大碍？”皇后不放心，追问道。
御医笑道：“只要圣上静养，近日内不近女色，不动肝火，身子自然能慢慢养好。”
萧晏祯突然叫道：“我也是父皇的儿子，父皇为何从未留意到我？我也很努力，也很上进，父皇为何只看重他？同样是皇子，凭什么他处处得宠，而我却得处处看人脸色，凭什么？”
众人吓了一跳，忙看过去，见他依旧双目紧闭，原来是梦呓。
御医汗津津地垂下头，圣上梦呓，说的都是天家秘事，他的命可听不起。
李贵妃看了皇后一眼，皇后面无波澜，只对御医说道：“你下去开药方，务必让圣上尽早好起来。”
御医巴不得地赶紧出去。
李贵妃对皇后道：“娘娘，眼下圣上这样，可前朝还有诸多事情要处理，只怕得请王爷和皇子，并几个亲近之臣一同商议。”
皇后坐在床边，用绢子给萧晏祯擦拭他鬓角渗出的汗珠，道：“妹妹所言极是，不如把上次进宫之人再召进宫，为圣上分忧，好让圣上安静养病。”
李贵妃看着双目紧闭的萧晏祯，目光明灭不定：“只是依方才圣上所说，这岐山王要不要一同召进宫，还得斟酌。”
皇后转过头望着李贵妃道：“还是妹妹心思细腻，只是王爷毕竟是太后亲子，我们也不好贸然做主，不如让诸位皇子同大臣们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好。”李贵妃应道，转身让跟随自己的女官去知会端王。
皇后让李贵妃服侍萧晏祯，出来找自己的女官，屏退左右，吩咐她去知会魏王和齐王，还有蒋国公他们，末了，悄声道：“张美人不能留了，你安排下去，不能给李贵妃留下任何把柄。”
“是 。”女官领命而去。
端王府内，萧容琏很快就接到宫里传出的消息，他急忙命人去请何季舒和吴淳，一面更衣，准备入宫。
何季舒和吴淳很快就赶了过来，三人坐在偏厅内。
何季舒先道：“殿下，说句大不敬的话，圣上这段时日接连病倒，龙体堪忧，我们得早作打算，要不想法子让圣上下旨立您为储君，要不让朝中之势倾向您。”
“皇后膝下有魏王，齐王，让圣上下旨，目前绝无可能，唯有让朝中之势，让民意站在殿下这边。”吴淳思付着，又沉声道：“殿下进宫后，务必请娘娘想法子让岐山王进宫，只要有岐山王，孟府以及定北将军府他们的支持，殿下何愁大事不成？”
“对，”萧容琏点头，“皇后是中宫，可八皇叔是太后亲子，若是有什么事，八皇叔也可压一压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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