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向他们行礼：“老太君，王爷，孟小姐，死士已进入天牢。”
孟知嬅也放下手中的筷子，紧盯着他：“那我们的人呢？”
“均已严阵以待。”薛成答道。
萧晏泽道：“好。你回大理寺，我晚些时候过去。”
薛成领命离开。
“元七是谁？”沈老太君问道，示意孟知嬅拿起筷子吃饭。
萧晏泽也拿起了筷子，“他原是我的帐前护卫，平成他们的武艺就是他教的。”
孟知嬅颇为震惊地看着他。
原来这些时日默默跟在她后面的那个汉子，竟有如此大的来头，怪不得原来的孟府未被查抄时，元七能带人架住凶残的索魂堂之人。
沈老太君点头：“如此，今晚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吃完饭，沈世诚让人来请萧晏泽过去，说是陆右相他们到了。
孟知嬅送他到院门处，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呆站了许久才回身，却看到沈老太君站在廊下望着她,想来她方才凝望不舍的模样都被老太君看在眼里了。
孟知嬅走过去，有些不好意思：“老太君。”
沈老太君拉过她的手，问道：“还是很紧张？”
孟知嬅点头。
沈老太君拍拍她的手，温言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已做了最细致的安排，接下来，就看天意如何了。”
天牢。
轮值的御林军守卫拿出腰牌让领队查验，查验无误后，领队方打开大门让他们进去，并嘱咐他们：“何大人在里面审问孟氏一干人犯，你们到刑房那里去交接。”
有个守卫诧异道：“不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审问了么？怎地今日又审问起来了？还审问到这个时辰？”
“上头的事，谁知道呢？我们的职责是看好人犯，其他的事与我们无关，快进去。”领队催促着，待他们全进去又把大门锁上。
十二名守卫在幽闭的通道中列队前行，其中一人突然咳嗽了一声。
方才和领队说话的那名守卫道：“李良，这里的气味难闻吧，你第一次来自然不习惯，往后就习惯了。”
“是。”李良短促地应了声，他一脸络腮胡，声音粗哑。
他们来到刑房，守在外面的宋延道：“何大人在审孟恪远，其他人都已押回各自的牢房。”
其他守卫便各自去找相应的牢房交接，只留看守孟恪远的两名守卫。
守卫看到刑房里面，大理寺卿何典坐在一张桌后，望着坐在桌前的人，那人背对着门口，只看到他灰白的头发，想来他就是孟恪远。
守卫和原先的守卫彼此查验了腰牌，原先的守卫交接了钥匙，走了出去，那名说话的守卫和李良站在刑房两侧，凝神肃立。
刑房内许久都没有声响，若不是方才亲眼看到何典和孟恪远，守卫都要疑心里面没人了。
又过了许久，里面响起倒茶喝茶的声音，接着听见何典说道：“你当真不说么？”
孟恪远答道：“我要说的，崇尧都已经替我说了。”
里面又静默下来，在守卫疑心何典要审到深夜时，里面传出何典声音：“押他回去，明日接着审。”
守卫转身正要进去，就见宋延带着两个身着大理寺衙役袍服的人，用木轮椅推着孟恪远出来。
许是被审问久了，孟恪远头趴在木轮椅的扶手上，脸埋在手臂中，只看见他那满头灰白的头发。
宋延看到守卫要进来，瞪着他们道：“你们新来的吗？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两个守卫愣住了，疑惑地看着宋延。
宋延冷笑：“果然是新来的。我告诉你们，人是我们大理寺提出来的，自然是由我们大理寺送回去。不然从此处到牢房，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是你们御林军的责任，还是我们大理寺的责任？”
那名说话的守卫忙抱拳道：“多谢何大人指教。因原来的兄弟调往他处，王将军便把我们补上，我们不知晓里边的规矩。”
宋延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们，带着大理寺的衙役把孟恪远送回牢房。
李良跟在后面，目光紧盯着木轮椅上那个趴着的身影。
守卫打开牢门，衙役把木轮椅推到床边，合力把孟恪远抬上床，就走出牢房，守卫把牢门锁上，宋延看了看，带着衙役离开了。
孟恪远躺在木板床上，翻身向里面，也不知是否睡着了，一动不动。
天牢内没有窗口，看不到天色，也没有滴漏，不知晓时辰。
每一班从轮值开始，中间有大理寺衙役送两次吃食进来，所以守卫们都是以吃食估算着时辰。
宋延他们刚离开不久，就有衙役拎着食盒送吃食过来。
守卫接过，里面是蒸饼和酱牛肉，他拿了一份递给李良，随口道：“这何大人审人犯审到亥时，也真是够尽职的。”
“章明，你如何知晓此时是亥时？”李良问道。
章明嘴里塞着牛肉，含糊不清地答道：“白日那班岗送饭的时辰是巳时和未时，我们夜里的是亥时和丑时。”
“那你方才又对大理寺的人说不知道里边的规矩？”李良古怪地看着他。
章明神色一僵，旋即呵呵笑道：“我进来前找人打听过里边的情况，知道一些。但对别人，自然不能明说。干我们这一行，就得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二人靠在墙边吃着，看着里面依旧面墙而躺的孟恪远，章明又问道：“李良，你原在御林军何处办差？怎地以前没见过你？”
李良咬着蒸饼答道：“我原是在宫里临华门值守，前几日喝多了几杯酒，得罪了上官，被调到这里来了。”
“能在宫门值守的兄弟，功夫都是厉害的，来到这里，倒是可惜了。”章明敬佩道。
李良看了他一眼，道：“能进羽林军的，没有一个是孬种。”
“那倒是。”章明笑道。
两人吃完，继续站在牢房外守着，长夜漫漫，李良靠着牢门打了几次盹，倒是章明，一直精神抖擞。
大理寺的衙役再一次送来吃食，李良撑不住了，抹了一把脸，对章明道：“我去洗把脸。”
临走前，他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牢房中的孟恪远，目光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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