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如惠停下手中搅动的小银勺子。
“窦琬。”孟知嬅吐出两个字。
吴如惠瞳孔一震，手中的小银勺掉到葵口碗中，哐当的声音让她的身子一颤。
窦琬和萧容琏背着她厮混，令她难堪不已，也深恨窦琬。所以窦琬被关进死牢，窦敬和窦璘被斩首，窦氏其他人流放边地，她不曾问过一句，好似不是亲眷。日子久了，窦氏一族除了偶尔出现在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中，已被大多数人遗忘。
此时孟知嬅骤然提起窦琬，这个深埋在记忆深处的名字，连同那个让她深厌的面孔，一下就令她不适起来。
她捏着绢子摁了摁嘴角，勉强笑了笑，“她一个死囚，能告诉我们什么。”
孟知嬅拿起碗中小银勺，在杏仁羹中一下一下的转圈，她目光随着小银勺移动，声音变冷：“端王妃是知晓的，窦琬恨我入骨，雇索魂堂取我性命，索魂堂下了三次手，都没得逞，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此番索魂堂再次出现，那人必定是通过窦琬联系上索魂堂，窦琬一个死囚为什么要帮那人，说不定是那人应允窦琬，帮窦琬完成心愿，所以我得去问窦琬，那人究竟是谁。”
她说完，抬起眼眸，眸光直视吴如惠，“我要活下去。只有知道那人是谁，王爷才能帮我灭了索魂堂，我才能不再担心受怕。”
吴如惠看着她那双墨玉般的双眸，没有吭声。
孟知嬅说的，都是实话，她所想的，又何尝不是自己所想的？
若是能知道那人是谁，那殿下的嫌疑不就洗清了么？
只是窦琬恨孟知嬅，也恨自己，她巴不得孟知嬅死，自己不好过，又怎会说出那人是谁。
孟知嬅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说道：“我有个法子，窦琬或许会开口，但得端王妃的帮助。”
“行，你说。”吴如惠立刻说道。
孟知嬅靠过来，同她耳语了几句，吴如惠有些为难地低头看了一眼隆起的小腹，一番思索后，咬牙点了点头。
商议好后，吴如惠先行回府，孟知嬅等着孟府的马车过来接，关山月进来对她道：“主子，王爷来接您了。”
孟知嬅大为诧异，忙出来看，果见萧晏泽在马车上，撩起一角车帘，星眸含笑望着她。
孟知嬅快步走去，扶着萧晏泽的手上了马车，满心欢喜地问道：“你今日怎么有空了？”
萧晏泽把她抱在怀里，在她红润的唇瓣用力地亲了一下，“昨晚太忙，不得送你回府，也不得亲你，害我想你想了半宿。”
孟知嬅脸色微红，嘴角弯起，看到他身上穿的还是绛纱袍朝服，腰系大带，佩绥，便知晓他是从宫中出来，“你特意跑出来见我一面？”
“回王府。”萧晏泽向外头吩咐，待马车缓缓行驶，他对孟知嬅道：“朝臣们已议定，淑妃娘娘的丧仪在梵宗殿举行，礼部已在布置，晚一点皇族中人都要到梵宗殿上香。”
孟知嬅明白了，他是要回府更衣，“那瑞王那边呢？”
“已八百里加急送信过去了。”萧晏泽答道，看着近在咫尺的唇瓣，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也沙哑了下来，“这些事待会再说，我昨晚想你想得难受，你先疼疼你夫君。”
孟知嬅有点羞涩，但也闭眼靠了过去，一番耳鬓厮磨后，她浑身酥软地靠在他怀中。
萧晏泽修长的手指搭在她小腹上，慢慢往上移，笑道：“昨晚见你才吃了几口，担心你的身子又要瘦了。”
他的手停了下来，靠近她耳畔，用气息说出一句话，“你说你吃的那点东西，是不是都长在这里了？”
孟知嬅面红耳赤，把他的手拉下来，萧晏泽顺势把手放在她的腰侧，不再触碰下去，此时在马车上，难受的也是他。
他把她往上抱了抱，眸色幽暗，叹道：“我梦中要了你很多次，醒来很是惆怅，不知何时才能如梦中那般。”
孟知嬅扭过头去，嗔道：“你为何总要说这些？”
“我想让你知晓我心中所想，我心悦你，不只是想与你说话，朝夕相处，更想与你肌肤相亲，我想让你体会，我体会过的欢愉。”萧晏泽把下巴靠在她的肩头。
孟知嬅听着，远山眉微微蹙起，她转过身盯着他，眼睛微眯着，眸光闪着危险的寒芒，“你体会过的欢愉？”
萧晏泽看到她凌厉的眼神，先是一愣，回想了自己说过的话，闷笑着，伸手握住她的手往下拉，“这样的欢愉。”
孟知嬅知道自己错怪他了，把头埋在他胸前一动不动。
萧晏泽忍着笑，抬起她通红的小脸，做出一副认真的模样，“鉴于娘子对为夫的误会，待会娘子要让为夫的欢愉一下，为了公平起见，为夫的决定，为夫今日也要让娘子体会这欢愉的滋味。”
“不要。”孟知嬅想都不想就拒绝。
“你嫌弃我了！都还没成亲娘子就开始嫌弃我了么，那以后怎么办？娘子你不能嫌弃我。”萧晏泽委屈巴巴的，晃着她的身子撒娇卖痴。
孟知嬅无语地望着旁边微微晃动的窗帘，不想搭理身后满口胡扯的男人。
另一辆马车，李云绯和柳鹃坐在里面，她们离开霓裳阁后，没有回魏王府，而是按照柳鹃的吩咐，往城外驶去，经过一段崎岖的小路，在一处院落前停下。
李云绯望出去，那院落的木门紧闭着，两侧是泥土夯实的院墙，上头都长出杂草了，似是没人打理，院落里头养有犬，听到外头有动静，犬吠声立刻响起。
柳鹃把李云绯手腕上的一只镶宝石金镯取下，又把自己戴的玉镯一并取下，用绢子包好，对李云绯道：“你在马车上等我。”
柳鹃下了马车，走到那木门前拍了两下，里头的犬吠声停了下来，似乎被喝止了，接着木门打开，柳鹃闪身进去。
李云绯在马车上，一直撩起窗帘盯着那木门看。
不知过了多久，木门又打开，柳鹃走了出来，很快回到马车上，手里还提着两个包裹，鼓鼓囊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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