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跑节水高效项目的时候,马骏曾经把两千元的红包夹在可研报告里,让本来破灭的项目之梦重现转机,那么,吕真雄会不会把银行卡或现金支票夹在书里,行贿于自己?想到这里,马骏立即出了门,没想到戚小婉从后面追了出来,她说:“我送你。”
在车上,马骏一言不发,他在仔细分析着吕真雄最有可能把贿金放在哪份文件或书里,戚小婉知道马骏现在需要安静,她静静地开着车,时不时有眼角的余光打量一下身旁的沉思中的男人,他挺直的鼻梁在路灯和霓虹的光芒下如同一座冷峻的山峰,手托在下巴上,显得成熟而睿智,浓眉下,深邃的目光里透着淡淡的忧郁,戚小婉感到自己的身上有些发热。
“你先回去吧。我上去了。”下车前,马骏对戚小婉说。戚小婉欲言又止,她想说,马处长,等你闲下来,我们一起再喝酒聊天。但是马骏高大的身影已溶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戚小婉把音响打开,田震粗犷而感性的歌声宛若一只蚕,一口口里吞噬着她寂寞的心,心如桑叶。
谷明溪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刚刚跟白巧英渡过了一段美好时光。马骏说:“谷秘书长,我在办公厅,能出来一下吗?”谷明溪说:“现在这个时候,只有省领导和你叫得动我。”马骏说:“我在我的办公室。”谷明溪说:“我马上过来。”
马骏终于把目光锁定在了调研文集上,从三月底起,他就一直在为数码城的事情操心,而这个时候,谷明溪曾经带过来一本调研文集,方便马骏查阅相关资料,吕真雄来找他为工业园区一事求情时,这本书正好放在抽屉的最上面,吕真雄极有可能把银行卡、支票之类的贿金夹在书中,而这本书,在第二天后就由他亲手还给了谷明溪,他记起了当时他亲手把这本书放在了谷明溪的案头。
谷明溪问:“马处长,你找这本书做什么?它被张明野拿去了。”马骏皱着眉头,问:“张明野拿去了,什么时候的事?”“你还给我之后,他就拿去了。”谷明溪不解马骏的意思,但还是如实回答了马骏的话。“他拿走之前,谁看过这本文集?谷秘书长看过吗?”马骏继续问。谷明溪摊开手,说:“我可没时间看,除了审稿,我大半的时间都花在南江宾馆的扩建装修上。”
马骏点点头,说:“明天中午,我请张明野吃饭。”谷明溪笑着问:“先前你可是婉拒过人家的,现在怎么忽然转这么大个弯?”马骏没有笑,他说:“谷秘书长,这件事关系重大啊,弄不好,我就”谷明溪伸长脖子等马骏说下去,马骏说:“到时候,你就明白了,明天中午,圣西亚餐厅,你一定要帮忙把他请到。”谷明溪很感兴趣,说:“没问题。”
第二天一上班,谷明溪就把张明野叫到了办公室,他说:“明野同志,你托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到了,马处长已经答应你了,中午,他有空,准备在哪里请客啊?”张明野听了这话,连忙说:“今天中午?能不能改天?中午我老家来客人了,他们几年都没有来南江了,我不能不去陪啊!”谷明溪眯着眼睛,满脸都是不悦的神情,他说:“张处长,看来我这个老头子的脸值不了几个钱啊!”
马骏突然答应自己的邀请,会不会与那张支票有关?张明野一时心里七上八下,他不知道如何面对马骏。见张明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谷明溪说:“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要去工地上看一看。”张明野说:“谷秘书长,我先打电话给爱人说一说,看能不能推掉。”谷明溪也不答话,从衣架上取下风衣,然后向门口走去。
张明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仔细想着见到马骏后该如何应对。他抽开自己的办公桌,打开笔记本,抽开活壳笔记本的内芯,那张十万元的支票便朝着他诡异地笑。张明野揣着这张支票,曾经到银行去了不下三次,有一次甚至差点就走到了vip柜台前,但他还是临阵退缩了,他注意到了银行柜台内的摄像头,所以这一步,他迟迟不敢跨出去。
谷明溪在十一点钟的时候接到了张明野的电话,他又把张明野同意赴宴的消息告诉了马骏,马骏早早地来到了圣西亚,点了菜,他坐在包间的沙发内,想着如何在张明野的身上探听到支票的下落,只到谷明溪和张明野一起走进了包间。
“张处长,你好。”马骏迎了上去,面带微笑,握住了张明野的手。张明野也回敬了他一个笑脸,说:“马处长,难得你有时间啊,老家来了一群亲戚,都是几年没有来的,我都扔下不管啦,我早就说过要请马处长的,再重要的事我也要推掉啊。”马骏说:“感谢张处长赏脸。来,谷秘书长,请坐,都坐。”
闲扯了一会,菜就上来了,服务员给张明野倒酒的时候,被张明野态度坚决地阻止了,他指着自己的喉头,说:“谷秘书长,马处长,真是惭愧,我这几天咽喉炎犯了,吃东西也是火辣火烧地疼,实在对不住啊!”马骏说:“不能喝就罢了,就以茶代酒吧。”
服务员替张明野倒了一杯茶,马骏端起杯子说:“我们好久没有聚在一起吃饭了,来,我们举杯庆祝一下。”席间,马骏把话题引向了周琦峰的招商会发言稿,他说:“这篇稿子,篇幅不长,但却字字珠矶,张处长不愧是厅里的笔杆子啊!”张明野在谷明溪面前谦逊地说:“哪里哪里,在谷秘书长面前,我哪敢班门弄斧啊!我不过是在调研文集中参考了去年谷秘书长撰写的稿子。”马骏问:“张处长有没有在调研文集中发现什么没有?”张明野一惊,说:“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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