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烨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不必客气，也是我让你去骑马，我也有间接责任。”
朱高炽颔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但他心里会铭记这份恩情，日后再报答。
“以后若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
朱高烨笑着点头，“放心，很快就会有事情让你帮忙。”
朱高炽看到这笑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既然皇兄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朱高烨离开后，朱高炽紧紧盯着朱瞻基，“你着重说一说这几日你小叔叔又整什么事了？”
经朱高炽提醒，朱瞻基突然想起有一件事刚才没说。
“小叔叔在朝堂上提了一件令人惊讶的事。”
朱瞻基想起当时的场景，心里都很佩服朱高烨，一人跟那帮老顽固对骂。
“什么事？”
朱高炽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小叔叔提出卖甲。”
“什么？”
朱高炽倒抽了一口冷气，许久才找回思绪，“后来如何了？”
“满朝文武都反对，小叔叔骂他们鼠目寸光，还是皇爷爷出面才没有后续。”
“卖甲，他真敢想，他这一天天都在琢磨什么名堂？”
朱高炽听了此事，直觉朱高烨不可能那么轻易放弃。
朱高炽觉得自己愈发捉摸不透朱高烨。
不过也是，如果他足够了解朱高烨，也不会处处碰壁。
现在又听到朱高烨要卖甲的事情，虽然有些意外，却也不觉得诧异。
至少朱高炽知道朱高烨不可能一直闲散下去。
那不是他的风格。
朱高烨此人野心勃勃，岂能简单就获得满足。
好在满朝文武都否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看到朱高炽动怒，朱瞻基有些懊恼，自己说得太过，直接应该再委婉一些。
“爹，小叔叔也不一定就是目的不纯。”
朱高炽蹙眉看着朱瞻基，目光里透着审视。
仿佛在问此话何意？
只不过他没问出口。
似乎担心隔墙有耳，所以自己琢磨。
不是目的不纯吗？
难道还能为了大明好？
如果说朱高烨会替大明着想，他根本不信。
何况那是卖甲。
岂能一语带过。
朱高炽有些无奈地摇头，“你怎么看？”
朱瞻基看到朱高炽状态不佳，斟酌哪些话能说，哪些话别说。
毕竟朱高炽刚刚从昏迷中醒来，担心他身体承受不住。
可是朱高炽虽然表面上不担心朱高烨，恐怕心里还是介意的。
而且自己这个太子爹有多和善，他比谁都清楚。
接下来要如何回话，需要再三斟酌。
既不能让太子爹为难，又要让他看清目前形势。
昏迷了六日，可以改变许多事情。
朱瞻基思忖片刻，才谨慎开口，“爹，小叔叔虽然此举是谋私，却也不是不顾大局的人。”
朱高炽挑了挑眉，似乎同意朱瞻基的说法，静候他继续说下去。
朱瞻基正要继续，朱高炽突然指着凳子，“你坐下说。”
他声音仍然沙哑，底气不足，还很虚弱，看起来不宜再费神。
朱瞻基赶紧说重点，“小叔叔生出卖甲的心思，除了自己牟利，还有别的原因吗？”
“若说他没有别的原因，也不大可能，小叔叔肯定知道此事可行，才会在朝堂上提出来。”
“只是他或许没料到满朝文武没有人跟他想到一块。”
朱高炽心思电转。
虽然朱瞻基没有挑明了说，他也明白了。
即使朱高烨无法卖甲，也不会干那种狗急跳墙的事。
因为那样做，跟他没有切身利益关系。
做成了，他从中获利。
做不成，也就是看法不同。
所以，朝廷是否同意卖甲，也就是虚张声势而已。
那么事实真是这样吗？
朱高炽仍然有些担心。
总觉得朱瞻基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
朱瞻基许多事情面面俱到，可是分析此事，未必想得透。
这是朱高炽对自己儿子的了解。
“你真以为你小叔叔此举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你有何看法？不要藏着掖着。”
朱瞻基经朱高炽提醒，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难道察觉出自己的小心谨慎？
事实上，刚才他那番话并非真实想法。
也不过就是综合了文武百官说辞而已。
在他看来，不可能用常人思维去判断朱高烨。
就算朱高烨想一石二鸟，恐怕也不会用这个手段。
这次如果不成功，肯定还会有下次。
他提出卖甲时，肯定就已经知道不可能成功。
那他真实的目的是什么？
朱瞻基还想不出来。
朱高炽仿佛知道朱瞻基心有顾虑，叹了口气，“不必瞻前顾后，有什么就直说好了。”
他这话似乎给了朱瞻基一颗定心丸。
朱瞻基快速整理了一下思路，尽量把朱高烨卖甲的事情说得好听一些。
如果能够让朱高炽察觉出哪些人别有用心，那就更好。
“爹，我感觉小叔叔此举的目的是拉拢。”
“拉拢吗？”
朱高炽重复了一遍。
“怎么说？”
朱高炽已经有些不耐烦，“有话直说，别婆婆妈妈。”
朱瞻基难为情地笑了笑。
看来他爹精神尚，可不用担心。
“卖甲换个说法就是拉拢，他想以此判断朝廷上下，有哪些人会力挺他？”
“当然，许多官员都是墙头草，不会轻易公开站队。”
“但是免不了会私底下跟小叔叔联系。”
“而他们真正谋划的事情是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朱高炽皱了皱眉，思考朱瞻基的分析。
也不是没道理。
甚至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朱高烨在朝堂上整出这么一出，可不仅仅为了博得一个糊涂的骂名。
他真正的目的，是想给人站队的机会。
这样一想就全都通了。
朱高炽颔首，没有开口，心里快速衡量利弊，以及以后要如何走。
熟视无睹，置若罔闻！
还是雷厉风行！
看到朱高炽沉默下来，朱瞻基知道这个话题已经结束。
朱高炽不想再继续讨论了。
所以朱瞻基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是有一件事情他仍然在意。
他觉得非问不可，即使会让朱高炽看出端倪，他也想亲自确认。
“爹！”
朱瞻基终于开口。
“何事？”
朱高炽抬头看向他。
朱瞻基犹豫了片刻，终于小心谨慎地继续，“爹是如何坠马的？”
听此，朱高炽皱了皱眉。
和善的眸光突然变得狠厉，而且答非所问，“你怎么还提这事，不是都已经说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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