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察觉出有些古怪。
他下意识看了看四周，然后压低音量，“爹，此处无外人，孩儿也是担心您，所以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话让朱高炽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可并不打算再聊这个话题。
他有些虚弱地挥了挥手，“行了，没事你先出去，我累了。”
刹那间，朱瞻基仿佛捕捉到一些什么。
可也仅仅是一现即逝。
朱高炽的反常行为，朱高烨突如其来卖甲的行为。
这些都让朱瞻基不得不防。
事情或许真没有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
朱高烨并不知道自己成为别人的话题。
他正在思考，为什么满朝文武都无人替他说句话。
卖甲是眼下最正确的选择，为什么人人都不懂？
这点姑且不说。
就说新款盔甲还有那合金，明明是自己发明的，可自己却没有决定权。
这算怎么回事？
自然，朱高烨也不是很在乎这些。
他察觉到，满朝文武明里暗里都有人跟自己过不去。
有关员目光短浅，反对卖甲，那也不至于文武百官都没有一个明白人吧！
只能说是有人私底下串通好，要给自己难堪。
朱高烨想到这里，怒极而笑。
墙头草还不是一般的少啊！
朽木不可雕！
这种人即使你明明白白，让他们清楚利弊，他们也同样缩手缩脚。
很难成就大事。
朱高烨不停地思考草堂上的事情。
眸光深邃得令人无法捉摸，仿佛死水一潭，令人难以深究。
朱高烨正思索着，门房来报，“王爷，有访客。”
此时前来拜访的人，估计跟卖甲的事情有关。
朱高烨意味深长地笑了，看来还是有明白人，并非全然都是人云亦云。
原本以为是有利于自己的事情，没想到来人让朱高烨心情黯淡。
他无语地看着朱瞻基。
无事不登三宝殿，但也有可能是来者不善！
自然，朱高烨不会把这些话挑明来说。
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不过令朱高烨疑惑的是，朱瞻基不守着刚苏醒的朱高炽，来这儿干吗？
除非是卖甲的事情，朱高烨才有兴趣陪他聊聊。
“过来坐！”
朱高烨指了指椅子，朱瞻基很自来熟地坐下。
茶水都已经倒好，朱瞻基仍然没有开口。
他们两个人各自喝茶，大眼瞪小眼，试探虚实。
朱高烨最先失去耐心，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小把戏上。
朱高烨晃了晃茶杯，“你过来，不会是为了陪我喝茶吧？”
听到声音，朱瞻基豁然回神。
他明明大过朱高烨十多岁，许多事情都远不及朱高烨。
他不善于收敛自己情绪。
朱高烨随意观察一下，都能猜出他在想什么。
恐怕，朱瞻基人在这里，魂却没跟来。
又或者是，他有话一直犹豫要不要说。
这种情况朱高烨最是无所谓。
他随意提点，朱瞻基就能明白。
“确实不是为了喝茶。”
朱瞻基回过神后，终于开口，“卖甲的事情，小叔叔想好了吗？”
这问题看上去莫名其妙。
朱高烨都已经在草堂上公开提出，怎么可能是一时兴起？
他不会打没把握的仗，此事亦是如此。
朱高烨有些玩味地打量着朱瞻基。
“你想说什么，不如说明白一些。”
“有些话还是开诚布公的好，否则我未必猜得透。”
朱高烨一副乳臭未干的样子，可言语间却是以长辈的身份。
总是被小自己十多岁，身份却又是自己长辈的年轻人轻视，朱瞻基确实不爽。
连带着感觉朱高烨的笑都是假笑。
只是他自以为自己把情绪收敛得很好，事实上，大错特错。
朱高烨两辈子为人，不知见过多少种不同的面孔。
那些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各种伪装。
笑的时候不但很假，而且很虚伪，甚至让人一目了然，自己不自知。
如果在这样的背景下谈事情，朱高烨已经想结束了。
他并不认为朱瞻基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或许是朱高烨太过直白，朱瞻基有些尴尬的脸上挂不住笑。
他没料到朱高烨在卖甲的事情上会装傻装愣。
他人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至少要打探出朱高烨的真实想法。
“小叔叔，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到要卖甲？”
朱高烨刚端起茶杯，又放下目光如炬地盯着朱瞻基。
仿佛在观看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而他并不打算据实回答朱瞻基的问题。
他回答得有些模棱两可，“我就是简单地想卖甲。”
这话跟没说没啥区别。
毕竟朝堂上没有人，不知道朱高烨想造假。
那已经不是秘密。
朱瞻基也不是为了确认朱高烨决心才过来。
他想知道的是，其中更深层次的阴谋。
不过他也知道，这话不是那么好套的。
“小叔叔，您也知道，我绝大多数都听你的。”
朱瞻基突然又冒出另外一句无厘头的话。
朱高烨抽了抽嘴角，对朱瞻基笑了笑，仿佛在等着看他想干什么。
“但是小叔叔这次确实闹过头了，朝廷不可能同意卖甲的事情，再说……”
朱高烨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
“够了！”
他语气太严厉，吓了朱瞻基一跳。
朱瞻基有些不解，“怎么了？”
朱高烨笑得意味深长，心里合计如何吐槽一番。
还好意思问，不正因为有那么多墙头草和目光短浅的人才会如此。
这次朱高烨这两天最想骂的话，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激。
也希望朱瞻基今天能给自己意料不到的惊喜。
朱高烨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才开口，“我觉得有一点，你还没搞明白。”
“是什么？”
朱瞻基一脸茫然。
朱高烨指尖敲击着桌面，仿佛在敲打那些墙头草的脑壳。
“首先，朝廷不允许卖甲，不是我知法犯法，而是你们目光狭隘。”
朱瞻基瞪大了眼睛，他没料到，朱高烨一开口就那么口无遮拦。
甚至可以说狂傲自大。
看来朱高烨并没有认清眼前局势。
朱瞻基刚想提醒，可是他插不上话。
“其次，我想要卖甲理由充分，正是源于眼下大明国情。”
看出朱瞻基想插话，朱高烨对他摇摇头，示意他先听自己说。
紧接着继续，“国情刻不容缓，你们无人关心国情，就看眼下利益，觉得我卖甲不对。”
“甚至觉得这件事情很荒唐，可你们想过没有，眼下什么事情才更适合大明发展。”
朱瞻基有些发愣，感觉事情严重超出自己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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