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给聂海贵抬脸,更是无心之下狠狠打了包泰清的脸。
包泰清刚才还放言说以他的身份地位沈家人要是知道他来了,得安排他坐主桌。
结果现在沈家人来了,看都没看他一眼,压根没拿他包泰清当盘菜,反倒问他旁边这个一直让他瞧不上的土老帽为啥不坐主桌。
聂海贵同样反应过来这是无意间打了包泰清的脸啊。
登时心里那叫一个爽快。
这城里来的小崽子不是跟他狂嘛,不是跟他装大瓣蒜吗?结果在人家沈家人这儿算个屁啊!
满桌子的城里人啊,一个比一个看着气派体面。
可沈家小子就是头一个给他敬酒,还摸出根烟来要给他点烟。
一口一个老叔的喊他,还让新娶的城里媳妇一块儿敬着他。
聂海贵活了大半辈子了。
从来就没有一天过得像今天似的扬眉吐气让人看得起。
就凭沈家小子舍了城里亲戚先招呼他这个穷亲戚,他聂海贵就没白帮着沈家待客,没白使劲儿!
聂海贵抖着手接过烟,然后边说祝福话边扬着头把烟别到了耳朵上。
这好烟,他哪舍得抽。
他刚才看有文也没挨个儿给人派烟,可见只有真心敬重的人才能有这待遇。
作为上别人家吃席从来没被人郑重对待过的老混子。
聂海贵眼眶都湿润了。
他拍着沈有文的肩膀,声音哽咽:“好小子,长成大小伙子了,老叔打小就看你有出息,现在果然没坠了你亲爹的名头,有能耐!城里姑娘都娶上了!”
这还是村里头一个提起他亲爹的。
大家伙儿可能是怕这样的日子提到他亲爹不说晦气但到底尴尬,所以谁都没提起一句。
现在冷不丁听聂海贵提起,沈有文眼眶都忍不住有些湿润。
他从不避讳提及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觉得今天这个日子有啥可忌讳的,那是他的骄傲。
如果在天有灵,他宁愿自己的亲生父亲也看看今天的热闹,他成家了,活的好好的,在沈疆这个养父的教导下他正直、勤奋、前途光明。
他的亲生父亲没有选错人托付。
他一辈子都感恩自己的养父。
聂海贵拍着他的肩膀:“你亲生父亲要是看到你有今天,铁定欣慰。”
说完,沈有文还没咋地呢,他倒是感情充沛自己说着说着忍不住带上了哭腔。
沈有文本来还在那儿感慨万千呢,一看他这样……
“……?”
黄橙橙都懵了,这是咋回事?她好好结个婚这么催泪吗?
那边自己爸哭,这边有文老叔也要哭,这群当长辈咋比小辈儿都绷不住。
她还没哭呢。
他们到底哭啥呢?!
聂海贵摆手:“叔没事,叔就是想到你以前挺难的,现在可算熬出头了。”
“侄媳妇你俩以后可好好过日子,有文是个好娃子,以前日子过得有多苦你都想象不到,他肯定没和你说过,那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今个儿有文既然叫我一声老叔,我就托个大,多说了这两句,行了,不用管我,人呐,岁数一大就没深沉。”
“你看这大好的日子,我还闹笑话了。”
他倒是没说假话,他破防多少是因为想起有文以前过的日子,站在长辈的角度都觉得苦。
现在眼见着熬出来了,心里感慨。
可更多的……还是出于愧疚,他再没有心,也知道这样的场合被沈有文这么抬举。
他受之有愧。
假如、假如曾经沈家四房的娃子们吃不上饭的时候,他不是冷眼旁观,而是能给一碗饭。
哪怕只有一碗饭。
今天他在有文这娃子跟前,被敬重了,他都能抬头挺胸,不至于这么臊得慌。
聂海贵心里复杂,又羞愧又感动,还带着点对出息小辈的欣慰感慨。
几番情绪涌上心头,可不是难免情绪失控嘛。
他自己也知道丢人,摆着手:“行了行了,不用管我,你们赶紧招待贵客去吧。”
“啥贵客?”沈有文下意识问出口。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他海贵叔指着的方向,以及……包泰清陡然变了的脸色。
聂海贵决心送佛送到西,骗人也骗到底。
擦干泪花,他还是那个老实憨厚很会扎刀的老农民。
聂海贵:“这不就是贵客嘛,刚才跟我叭叭的说半天,说家里多能耐,你们要是早知道他来了能给他往主桌安排。”
“要不然我也不能这么大辈分过来待客来,一般人哪用得上我,必须是这样的贵客。”
“现在你们来了正好,能亲自招待了,不然我都怕我这老农民没见识,说话又不中听,再没给贵客招呼好,影响你们交情了,那就是老叔我的过错了。”
沈有文:“……?”他以前咋不知道包泰清是这么能装的人呢。
而且贵客……
包泰清要是都算得上是贵客,那把何家和宋家,甚至于被文柔文姨领过来的文家人……放在哪里?
这里边单拎出来一个,哪个不比他包泰清有份量?
旁边黄橙橙也想到了这茬儿,已然憋不住轻笑出声。
对着包泰清黑得跟锅底子似的难看脸色,沈有文缓缓扯出个讥笑——好小子,真有你的啊!
这是知道自己在城里算不得啥,所以想来他们这儿乡下地头找存在感来了。
想的倒是挺美。
可也只剩‘想得美’了……
……
今夜无人入眠。
沈家人睡不着觉是因为俩儿子结婚激动的。
精神亢奋了一天,到晚上瞪俩眼睛愣是睡不着觉。
陈锄子也睡不着觉,这不,直接晚上来沈家跟沈疆挤来了,就跟说梦话似的絮絮叨叨的说他闺女小时候的事儿。
就差从刚出生一年年的往后说了。
给沈疆烦的啊,要不是看在大儿媳的面子,他都能给这糟心亲家撵山上睡去。
这么亢奋,不上山打猎都白瞎了。
……
文家那边也睡不着。
要说这文家,其实和今天沈家俩儿子结婚没啥关系,和沈家之前也不咋亲近。
顶多是默认沈家是他们家闺女的救命恩人,可后来眼瞅着闺女离婚后瞧上沈家的二婚头了,文家人对沈家人的脸色就不咋好了。
之前的恩情也是绝口不提了。
虽说管不了文柔非得住沈家楼下,可没人支持文柔二嫁嫁给沈疆。
二婚头不说,一家子那么多人,加起来肯定能有八百个心眼子,就文柔那样的,嫁过去还能活吗?
——这是文父的原话。
以至于这段时间,文家不仅单方面的和沈家关系挺僵持的,就连和自己受了不少苦的闺女,闹得都挺僵。
心疼归心疼。
但闺女的选择……确实没法子接受。
文父甚至都怀疑过,是不是沈家搞了啥小动作,套路他单纯的老闺女。
知道他闺女性子柔,脑子也不咋好使,所以借着张家的事儿英雄救美就为了给他傻闺女骗到手。
不是他多心,他也是让之前的张家给算计怕了。
闺女能嫁给张盛,其实就证明了文家不是啥嫌贫爱富的人家,没那么势利。
他们要是奔着联姻,那一开始就不可能把闺女嫁进张家那个外来户。
可也正因为在张盛那个凤凰男身上栽了一跤,文家现在上上下下都有点被害妄想症。
谁接近文柔,他们都怀疑是不是有啥企图,是不是想借着文柔和文家得到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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