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
打断自己二女儿的话，庄瑛本就想起了自己对于早逝大姐的愧疚，现在被二女儿这么‘理直气壮’的倒打一耙，她一张脸皮登时火辣辣的发烫。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仁至义尽，她其实合该心中有愧……
“小梅，回你的屋去！”
庞梅气得跺脚：“妈，我这可是在帮你说话！”
“我不用你帮我说话，回去！”
冷眼看着这对母女一唱一和，何小玉面露讥讽：“姨妈这是自己不好说的话就让二表妹唱白脸过来跟我说来？”
“我明白了，是我今天过来讨嫌了。”
“不是。”庄瑛伸手去拉何小玉，“这件事是姨妈对不住你，我再去找庄琦说说，你说得对这是关乎你一辈子的事儿不能这么含糊过去。”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何小玉能从庄瑛的脸上看到明晃晃的愧疚，可关于说好给她的工作庄瑛却仍旧避而不提。
所以庄瑛到底是因着和她交易的事儿没达成这才暂时对答应给她的工作避而不谈。
还是庄瑛其实打从一开始就只是拿事成之后给她安排工作当诱饵，实际上从未想过真的给她安排工作？
要是前一个原因，她能赞庄瑛一句谨慎，不吃亏。
可要是后一个原因……那何小玉就不得不怀疑庄瑛找她帮忙的初衷了。
没人会用一个莫须有的承诺和人做交易，除非她知道对方根本完不成这个交易，自然自己就不用再履行承诺。
而怎么样才算完不成交易？
何小玉免不得又想起了她之前猜测的——连环计。
先是利用交易为引骗她去秦家，然后把她的消息透露给她后妈庄琦，由庄琦彻底把她打到泥里。
到时候她嫁不出去名声又坏了个彻底，自然就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铤而走险讹上秦家。
至少秦家比她后妈给她找的那些相亲的人家强。
秦浩年轻有为人品还摆在那里，不是二婚也不会如何亏待媳妇。
而一旦她讹上了秦浩，那就相当于她抢了庞雪的对象对不起庞雪。
这么一来她之前和庄瑛定下的交易当然就作罢，庄瑛既不用付出一个工作给她，又能让庞雪‘看清’秦浩的为人，死了和秦浩在一起的心。
好老老实实听庄瑛的话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
一套连环计下来庄瑛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达到目的。
也不对，也不是什么都不用付出……她牺牲了一个从来都不放在心上的外甥女的一辈子。
可对庄瑛来说，这样的牺牲既划算又不痛不痒。
……要是按照这个猜测，那庄瑛现在不敢正面回答关于说好的给她安排工作的事情就可以理解了。
根本打从一开始庄瑛就没想履行交易，现在被她这么出其不意的找上门问到头上，庄瑛当然给不出个准话。
轻轻挣开庄瑛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何小玉一双眼睛好似能看进庄瑛的心里。
“姨妈，别的我也不多问了，也不奢求你怎么帮我了，我就想知道一件事，你跟我说实话，庄琦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在秦家的？”
“我去秦家的事除了我们之外没人知道，所以庄琦到底是打哪听说的，她怎么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在何小玉问这话之前，庄瑛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可现在听何小玉问完，不知怎的，庄瑛莫名的就心里发虚。
她声音发抖：“小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是我告诉的庄琦？”
“你这丫头怎么能这么想……我把你在秦家的事儿告诉庄琦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也纳闷庄琦是怎么知道的，但是这事儿绝对和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见她这么激动，何小玉声音反倒特别平静：“姨妈，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我确实怀疑你，不然只有我们知道的事儿我后妈又怎么会知道。”
“我托人打听过，她连秦家在哪也就是我现在住在哪她都清楚，还让别人去乡下看我这个破鞋呢。”
听到‘破鞋’这两个字，庄瑛心都跟着一哆嗦。
何小玉似笑非笑：“不是姨妈跟她说的，难不成是我自己说的？我自己把把柄交到她手上生怕她没由头坏我？”
庞梅上前一步直接伸手推了何小玉一下：“何小玉你怎么说话的？”
“我妈再咋地也是你长辈，你就这么跟长辈说话？果然是有娘生没娘教，你少教！”
啪！
这一巴掌不是何小玉打的，在何小玉抬手之前庄瑛已经先一步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二女儿一个巴掌。
“妈，我是替你委屈帮你说话，你不领情骂我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打我？”
“回你的屋里去，我的事用不着你跟着掺和。”
庞梅：“我不掺和难道要由着……”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她像是气到说不出话一样捂着脸狠狠跺了下脚，转身就往屋里跑。
儿女都是债，这句话庄瑛这辈子无数次在心里感慨。
她叹了口气：“小玉你小梅表妹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直脾气说话不过脑子，其实心里没坏心思，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何小玉没说话，她能说什么？
庞梅再不懂事也有庄瑛跟在后头兜底，说话再难听也有庄瑛这个当妈的帮着往回圆。
她有什么？
她连一个向着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对。
秦家人一直都是站在她这边向着她说话的。
想到秦母和秦浩，何小玉本来酸涩的心突然就充盈满足了不少。
她没工夫和庞梅计较什么，只是想从庄瑛嘴里要个答案。
“姨妈，你跟我说句实话，我后妈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我的消息。”
庄瑛：“我真不知道，小玉你信姨妈这一次。”
何小玉扯扯嘴角：“我都说了，我没有证据，但是姨妈你既然说你不知道……那你敢发誓吗？”
“只要你发誓说我在秦家的事儿不是从你这边漏出去的，我就信你。”
“我也不要多毒的誓，只要你说这件事但凡和你有关系，以后庞雪庞梅都是我现在这个下场，名声尽毁出来进去被人指着鼻子骂破鞋。”
“只要你敢发这个誓，我立马就走，再不难为你。”
被这么步步紧逼，庄瑛心里怄着一团火，她不知道何小玉今天到底发什么疯非得过来跟她找事来。
但不就是发誓吗？
她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有啥不能发的？！
庄瑛：“我就敢发……”
‘誓’字还没说出口，刚跑进屋的庞梅突然蹬蹬蹬的又跑了出来。
手里拎着个水壶二话不说就要往何小玉身上砸！
“小梅你要干啥？”
庞梅：“妈，你是不是糊涂了，咱们没做过的事儿凭什么发誓？她让你发誓你就发誓，还要拿我和我姐的名声发誓，她心那么狠你理她做什么？”
“她现在名声臭了，没个忌讳，恨不得把我和我姐一块儿拖下水，妈你可不能中了她的计。”
何小玉和庞梅不熟，看不出来庞梅现在的不对劲儿。
可庄瑛个当妈的最是了解自己女儿，她二女儿不会无缘无故蹦出来胡搅蛮缠的发疯。
庞梅的性格看似泼辣不讲理可实际上庄瑛知道，论起心眼来，二女儿比大女儿不知道多长多少心眼。
所以现在……二女儿突然跳出来打断自己，不让自己顺着何小玉的话发毒誓……
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庄瑛整个人忽然感觉天旋地转……
庞梅：“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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