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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还没换衣服啊?马上就该你上场了。怎么,你不是打算这头发就这样吧?哎呦……”说话的人语调夸张,声音又尖又细,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
好像老师写粉笔字时刮黑板时的声音。
我这样想的时候,正对着一面硕大的镜子,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化妆。
我是Angel,十九岁的Angel。小姐,舞娘。
这里是城里最高级的夜总会,天上人间。那个在我旁边急得跳脚的是夜总会大名鼎鼎的Lily,妈妈桑。这种叫法,听说是港台的叫法。我们这里很多港台客人。好色,又极其小气。
“Lily,求求你别转了,我要被你转晕了。”我一边描眉,一边说。
“乖女儿,你可别晕啊,晚上这班韩国客人还得指望你。妈妈求你了啊,你就快点儿。”
我心想,你哪来这么好的命,有我这么大的女儿。
Lily也不过30来岁,精致的化妆,掩不住风尘岁月的蹉跎,近看她的脸,很是恐怖。所以她现在这样靠近我,我很害怕。
“你挡住我了。”
“好好好,我让开,你得换条裙子啊!”她眉毛一皱的指了指我身上的牛仔裙。
我点头。
今晚,有人包场,一晚十万的费用,好像是某政府机关包的。招待国际友人。
我今晚任务较重,所以Lily很紧张。
我有几个节目,唱歌和跳舞。我在学校学外语,专业是荷兰语。我有很高的语言天赋,模拟才能,什么我都能学个像模像样,我跟同宿舍的同学学日语,学韩语,现在学小语种的可吃香了。我学的不精,但是一般沟通,绰绰有余。再说,在这里,我发现外国友人不喜欢沟通。
我换了衣服,银色的紧身裙子,包裹我的身体,镜子里是性感妖娆的舞娘。我太瘦了点,所以我换了衣服出来时,小美挺着她的傲人的胸bu在我旁边走过,很是认真的给我下了个诊断:不错,就是“波”太小。
我对着镜子,朝她做了个呸的口语。
她笑笑,拍我的屁股,快去吧,再不去,Lily急中风了。
我准备第二个节目,跳一段舞。选了韩国女星朴志胤的歌,我编了舞。比她跳的的性感,挑dòu,艳丽。
推开门,灯光璀璨,浮光掠影,连空气里都流动着放dàng暧/昧的气息。
我随音乐扭动身体。我除了会唱歌,舞也跳得好,我的妈妈曾是荷兰现代舞团的首席。
台下的人喝得醉醺醺,各自揽着陪酒小姐作乐。
舞台灯光忽然亮起来,我在强烈的音乐里舞动身体,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很多人认出来,我就是刚才情深款款的拥着麦克风唱韩文歌的那个女孩。四下响起了叽里呱啦的韩国话,那些猴急的韩国人,拥到台前,有人失态的想扒上台来。我朝他微微一笑,往后退两步。五短身材,爬上来我就让他滚下去。
我闭了眼睛跳舞,享受观众中的热情。不去看这群平日道貌岸然西装革履的人的可笑模样。
一曲终了,我跳得出了汗,外头还在狂呼我的名字。我现在不能出去。
我在这里跳舞,从今年暑假开始。跟所有堕落风尘的女子一样,为生活所迫。你一定会鄙睨的说:有这么多正经的事不做,心甘情愿当小姐。
对,也不对。我是心甘情愿的。但是,还有什么更好的事可以让我解决温饱和昂贵的药费还有学费生活费。补习,发传单,麦当劳,送报纸?
我也坐台,但是不出台过夜。就是古时候的卖艺不卖身。
我会唱歌,会模仿王菲,梅艳芳,蔡依林,东北的二人转,客人都挺喜欢我的。钱不是赚得最多的,但对于我的付出,我觉得可以了。
我这么说,是因为,这里有很多很彪悍的人,荤素不介,有些让我觉得宁愿撞墙死掉的客人,她们一样可以跟着他们出去。
比如说,她,小雪。
“看什么!”
她刚来,我奇怪她今晚怎么会这么迟。
她一向不喜欢我,原因是有一次有客人当着她的面跟妈妈桑说:“你给我整个什么残花败柳,那个,后面那个过来。”那人指着从门口经过的我。
小雪是拼了些,白天也不知道还做什么,整得自己很残,挨了客人这没面子的退货,后来还被妈妈桑数落了一番,自此,我和她的双边关系开始紧张,小摩擦,大冲突,越演越烈。
那次,那个粗鲁的客人出手很大方,我在他那里领到了不少的小费。这也是视钱如命的小雪讨厌我的地方。
她左边脸红肿一片,隐约看见几个手指印。我看的是她的脸上的手指印。当然,我不能这样跟她说。除非我想引起武力冲突。
我耸耸肩。不搭话。
“他娘的!”她自己倒是狠狠的拍了下桌子。“男人没一个好饼!”
我想,她又在骂她那个男朋友了。我多少听说,小雪当小姐是因为有个很不长进的男朋友,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小雪拿身体赚得血汗钱,他拿去养情人。但是小雪痴情一片,谁劝都劝不动。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往往这头气得要拿到砍人,那头那男的巧言令色一番,她又心软了。如此次数多了,大家也腻了,没人再去劝她。
“打女人,可以去妇联告他。”
“管你P事!”
黑线,她以为我当真让她去妇联。
她这么说,话语里竟有了哭腔。
我还是没忍住,“他都动手了,你还想吃什么亏?”
这回,她没骂回来,倒是一下子扑到我怀里哭起来。
哭够了,抽噎着说:“我想回家。”
我说,好啊。
她说,我想回家。
我说,你等等,我去跟Lily说一声。
外头都已经进ru状况,我发现,根本不需要语言相通。我找不到Lily,想着,用不着我做三流翻译了,于是回去休息间,帮小雪披了衣服和她一起离开了。
当面前这个气势汹汹的男人挥着拳头恶狠狠的朝我们大骂的时候,我知道,我被小雪摆了一道。
“靠,把我的钱还给我!”
“那是我的钱!我赚的。”
“你他妈的,我明天还要交学费!”
“交学费?还是拿钱给那个贱人?”
他妈的,你给是不给?
不给!
我揍死你!
说罢冲过来。小雪不躲不闪,眼睛里不停的流下来眼泪。
她的男朋友可没有说说而已,挥手就要打。
我反手捉住他的手腕,顺势一拧,右脚一挑,他跌了个狗吃屎。父亲教过我一些防身术。
一个身影冲过来,手里挥着木棒,使劲的敲打地上的人。一边打,一边撕心裂肺的哭。好不残忍的场面。
地上的人忽然夺了木棍,爬起来,朝小雪反击。小雪激动地已近虚脱,完全没反应过来。我是下意识的,如果我知道是那么疼的话,我一定不做英雄。我只是想拉开她而已。我想扑开浑浑噩噩的白雪,却让棍子生生的打在身上。我惨叫出声。
小雪倒在地上,摸到一个玻璃瓶,什么都不想,捡起来,重重的敲在男的头上。手起瓶碎,男的瞪大了眼睛,看我们,身子晃了几下,当场晕倒,血流了一地。我也吓呆了。
最后,警察来了,我们去了,警察局。我们楚楚可怜的叙述前因后果,我背后的伤恰恰说明了一切,警察的英雄主义彻底被勾起,对那男的说,没见过你这么差劲的。我们是自卫反击,无罪释放。
出了警察局,小雪说:“谢谢你。”
“谢什么?”
“你让我彻底的做了回明白人。”
“我挨了打,你就明白了?那也值了。”到底是女人,虽然怒其不争,我也是挺同情她的,
“那个,很疼吗?”
“嗯嗯,疼死了。”
从这次以后,我和小雪成了很好的朋友。其实她是个很没心眼的女人,比我还小半岁。我转念一想,有心眼便不会这么糊涂。
她说,她是孤儿,从小没人疼,所以认识这个男人,根本不会自我保护。我说,过去了就不提了,都说好戏在后头。
有一天晚上,在夜总会,我们空闲着。
“那你呢?”
“我?”
“你不想说没关系。”
我的确不想说。只应了声,“嗯。”
“不过不好意思啊,我知道一些。”
“你知道什么?”
“你是不是个大学生?还有个生病的妈妈?”她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
“你听谁说的?”我惊慌的问。我不能让这里的人知道,我是个在校学生。
“对不起啊,我无意中知道的,你妈妈住在K大嘛。我有次去看病看见你了,叫你你没听见,我追了去,看你去了住院部,我听到那里的人夸你了。”
“哦……”
“展颜,你的名字是展颜对吧?”
“哦……”我思索,再否认没理由了。
“你缺钱吗?”
“是。”
“你不要做了吧,你回去好好念书,我存了十万块,你拿去吧。”
风尘奇女子啊!我心底里感叹。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给自己找点事做,你总不能做一辈子吧?去读个书什么的。我也是过渡时期,不会长久的。”
十万,我现在也有十万,但是十万远远不够啊。但是小雪的一番义气,我倒是很感动。先前担忧的,也放了心,她不会跟别人说的。
“你们吃饱了没事做了?两个死丫头!”Lily尖细的声音刮着我们的耳朵。
“你,目无纪律,上次的帐我还没跟你算,你们这些女孩子,越发没了规矩。”她千千玉指朝我一指。
我心里已经笑翻了,Lily最近迷了电视剧,说话的口吻学了电视剧里的坏人,咬牙切齿的。
小雪忙过去拉住她的肩膀,撒娇地说,“哪里哪里,妈妈,是不是有客人叫我们?走走,别耽误了客人。”
“是,叫你!去巴黎。”
“哎,我马上去。小跑步前进!”小雪作势跑起来。
逗得Lily扑哧的笑。
“你,去海牙。”
“是!”我甜甜的笑。做一天和尚撞好一天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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