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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三月,花红,柳绿,春意正浓。空气中暗香浮动。
梁子湖畔,游人如织。文人墨客,三教九流,各自得其乐。只听一阵“的的”之声,两匹骏马健步而来。马上一年轻男子身着白衫,剑眉星目,相貌堂堂,甚是英武不凡。与其并驾齐驱的乃一中年男子,相貌清瘦,双目如电,正是万马堂大镖头铁风。那白衫年轻男子自然就是万马堂堂主之子刘攻书了。
二人来到一酒楼前,攻书道:“铁大哥,咱们行了这大半日,肚子也饿了,不如先吃些酒水再走吧。我看这‘烟雨楼’古色古香,食物也必定十分可口,咱们就进去这家填饱肚子,顺便欣赏这梁子湖美景,你看如何?”铁风道:“听公子安排便是。”随即二人翻身下马,让店小二将马牵了去,嘱咐多喂些草料,便进得那“烟雨楼”中去。楼内装修雅致,食客如云。二人选一临窗处坐下,一名高高瘦瘦的店小二提得一壶茶来,边斟茶边道:“二位客官风尘仆仆,想必是远道而来,先喝点茶解解乏,要吃些什么慢慢点来,小店南北大菜应有尽有。”
攻书笑道:“应有尽有?只怕多而不精,味道不知怎样?”
店小二笑道:“本店烧菜的师傅可都是一流的师傅,味道自然没得说,保证客官吃了第一回便想吃第二回!”
攻书道:“贵店最拿手的招牌菜是什么?”
店小二如数家珍道:“溜龙须、剁鱼头、炖鱼丸、焖牛肉、烤全羊、烧乳猪……”
攻书打断道:“小二哥,这龙须却是何物?难不成你们连天上的龙须也能弄来吗?”
店小二哈哈一笑,道:“客官真是会说笑,莫说这天上的龙咱们从未见过,即便是有,咱们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弄不来的。客官可曾听过鲤鱼跃龙门?”
攻书击掌笑道:“是了,这龙须自然是跃过龙门的鲤鱼的须了!亏你们想得出来。”
店小二道:“客官真是聪明绝顶,一点便透。”
攻书叫道:“好,就来一个溜龙须尝尝,再来个剁鱼头,另外,再来一壶好酒。”
铁风拦道:“公子,这酒就免了吧,等咱们办完事回来再喝不迟。”
攻书想了想,道:“也好,就听铁大哥的,酒免了,咱们喝茶便是。小二哥,麻烦你催紧点,咱们还得赶路。”
“好嘞,二位客官稍等。”那店小二快步来到湖边,对着湖心喊道:“龙须二百条!”声如洪钟,显得颇有几分功力。
攻书放眼望去,只见碧波荡漾的湖中央有一条小船,船上有一长须老者,正悠悠然垂钓。听到店小二叫喊,头也不抬,只将手一抖,便有一尾鲤鱼破水而出,顺势朝岸边飞来。那鲤鱼足有二尺来长,数十斤重,在空中不停的翻滚摇摆,却并不落下。店小二早有准备,伸出左手将鲤鱼鳃牢牢抓住,右手剪刀一伸,便将那鱼嘴边的两条长须剪了下来,放入盆中,左手一抖,又将那鲤鱼扔回了湖中。钓鱼老者鱼杆连连抖动,一尾尾鲜活的鲤鱼纷纷飞来,店小二稳如泰山,来者不拒,一一将其接住,剪须,再投入湖中,一气呵成,端的是万分熟练。只一盏茶功夫,便凑足了二百条龙须。
攻书看得惊奇不已,忍不住拍掌大叫道:“妙!真是妙极!”
茶馆中人纷纷侧目,不是向湖中侧目,而是向攻书侧目,脸上是一脸不屑,似乎在说这种司空见惯的事情也值得大惊小怪。
店小二将那二百条龙须送入后厨便出来招呼客人,攻书将店小二叫住,伸出大拇指称赞道:“小二哥,你这手功夫可真是了得!佩服!佩服!”
店小二听攻书如此夸赞,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客官过奖了,雕虫小技,混口饭吃。人在江湖走,哪能没两手!让客官见笑了。”
攻书道:“你将那鲤鱼钩了上来,又将须剪了,那鱼回到水中还能活吗?”
店小二笑道:“客官有所不知,那人钓鱼是不用钩的,全凭内力用鱼线将鱼缠住再拉上来,所以鱼是不会受伤的,剪了的须也会再长出来,不会有什么影响,客官您就放心吧。”
“钓鱼不用钩?全凭内力?”攻书更加惊奇不已,“真是见所未见!我只听闻姜太公钓鱼用的是直钩,况且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鱼。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请问小二哥,那钓鱼的是何方高人,竟有如此深厚内力?”
“何方高人小的也不知道,从我在这里跑堂起他就在这湖里钓鱼了,少说也有十多年了,也不和我们言语,只与我们掌柜的说些算账之类的话,没有人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只听说他以前是在朝庭做官的,还是个挺大的官,后来被革了职,就来这里钓鱼了。”
“张三!”一头发灰白的清瘦老者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大堂内,眼神中不怒自威。
店小二听到叫唤,兀自一惊,满脸惶恐道:“掌柜的,小的该死,小的这就忙去!”说罢便转身跑了。
“两位客官稍等,溜龙须和剁鱼头马上就好。”那掌柜的对攻书微微一笑,便回帐房去了。
攻书道:“奇怪,我看这掌柜的也不像什么恶人,怎地那店小二竟怕成这副模样?”说完便端茶欲饮,被铁风伸手拦住。“公子等一下。”说着便掏出一根银针,在茶中试了一下,见无变色,便道:“公子,可以放心喝了。”
攻书微微一笑道:“铁大哥,你这未免太过谨小慎微了吧?我们不过是区区无名之辈,又是初到此地,有谁会加害我们?”
铁风道:“公子初涉江湖,对江湖中险恶之事知之甚少,江湖中尔虞我诈防不胜防,公子此次身系重任,更应当小心才是!堂主嘱我要一路小心保护公子,铁风岂敢有半分疏忽。”
“此处景色如此迷人,民风如此淳朴,却也被你说得这般险恶,真是无趣。我倒想若能在此住上数日,享够这里的美食美景,方能不虚此行啊。”攻书满脸向往。
“万万不可!公子。”铁风急声道:“此地绝不能久留,据我观察,此处有不少武林人士,其中不乏武功高强之人,那湖中钓鱼的老头与这酒楼的掌柜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虽然与我们并无瓜葛,但凡事小心为妙,我们此次千万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只恐帮毁人亡!”
攻书听得心中一凛,点头道:“一切都听铁大哥的便是!”
铁风赞许的点了点头,心道:公子虽不知道江湖险恶,却是从谏如流,将来必可成大器。
此时店小二将溜龙须和剁鱼头送了上来,待铁风一一用银针试过,确保无毒后,攻书便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果真是美味绝伦!溜龙须鲜嫩爽滑,清而不淡,入口即化,剁鱼头鲜香适口,辣而不辛,回味悠长,实在是人间美味!”攻书吃得赞不绝口。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绵绵细雨,纷纷扬扬,微风吹拂,有如轻纱一般飘舞。湖畔垂柳依依,碧绿的柳枝上挂满珍珠般晶莹剔透的水珠,吹弹可落。烟波浩淼的梁子湖烟雨迷离,如同半抱琵琶半遮面的小家碧玉,秀丽中不乏妩媚。湖中央一叶孤舟独钓烟雨中,平静的画面陡添色彩,更显诗情画意。
雨虽不大,时间稍长却足以湿透衣衫,此时的江南乍暖还寒,攻书不禁为老者担忧,这把年纪冻坏了怎办?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能品尝到如此美味佳肴,毕竟是人家所赐,理当出手相助才是。当下便去马厩取了一柄油伞,以八成功力掷出,油伞如箭一般向老者飞去。攻书一则为送伞,二则是想证实此人是否如铁风所言武功深不可测。以铁风的功力,即便能接住油伞,也会翻身落水。老者武功如何,一试便知。
却见那老者目不斜视,待油伞飞到身前,只随手一抄,便将油伞接住,人稳如泰山。攻书心中暗暗佩服。忽见一块木片自老者手中飞出,不急不徐,向攻书飞来。攻书伸手接住,怎料猛的虎口一麻,小小木片竟后劲十足,从攻书手中脱手而出,攻书一个后翻,再次将木片牢牢抓住,只见木片上刻着二个字:“谢谢”,入木三分,字迹圆滑,显然是用手指所刻。速度之快,力度之大,让人匪夷所思。“真乃高人也!当真天外有天啊!”攻书心中叹服不已。
攻书进得酒楼,铁风已然吃好。攻书道:“铁大哥,你所言果然不差,那钓鱼的老者武功果真高深莫测。我将一柄油伞送与了他,烦劳铁大哥去街上买一柄来,我吃完咱们便上路。”
“公子小心些,我快去快回。”铁风放心不下攻书,叮嘱了一遍才急冲冲的走出酒楼。
攻书心中暗暗感到好笑,心想这一点都不像铁大哥以前的做风,自打从西夏国回来后就变得婆婆妈妈了。攻书刚吃得两口,却见门外进来七个黑衣人,个个面如死灰,毫无表情。黑衣人并不高,刀却很长,长到刀柄足以到人的头部。这群黑衣人一进来,立刻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黑衣人毫不理会,兀自走到一张桌前,将长刀“啪”的放在桌上,大喝道:“小二,拿三十斤牛肉三十斤好酒来!”店小二见这群人凶神恶煞一般,不敢怠慢,赶紧端了二大盆牛肉,六七坛好酒。这群人拿起酒坛,张嘴便往喉咙里倒,如同喝水一般。双手抓起牛肉便往嘴里塞,未见咀嚼,便已吞进肚中。
攻书心想:这群人真是有如饿鬼一般。正思量间,忽然眼前一亮,又进来了个天使一般的美女。说是美女,倒也确有几分姿色,却算不上天使一般,只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与那群饿鬼比起来,是可以用天使来称呼了。那女子打扮得十分妖娆,上身仅穿有一个鲜红的肚兜,背后露出一大块白花花的肉来,走起路来一扭一摆,胸前两座山峰也跟着摇摇晃晃呼之欲出。酒楼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无不看得目瞪口呆,忘了吃喝。攻书看得脸红心跳,赶紧将脸转向他处。
那女子“咯咯”一笑,道:“哟,这里有这么多好汉呀,小女子都不好意思了,咯咯,各位好汉可瞧够了么?哪位大哥可愿意请小女子喝上一杯呀?”说罢,一双妩媚的大眼睛滴溜溜在大堂里左顾右盼个不停,转到攻书身上时,眼睛便不动了。
大堂里顿时炸开了锅。“我愿意!”“我愿意!”的喊声此起彼伏。“小娘子,大爷这里有上好的女儿红,快到大爷这里来!”“美娘子,我这里有最好的竹叶青,保管让你喝个一醉方休,要多快活有多快活,哈哈哈!”“美女,大哥陪你喝上三天三夜怎么样?啊,你敢不敢?哈哈哈!”大堂里的男人就像饿猫碰见了老鼠,一个个两眼放光。
那女子一脸的得意,显然对自己的魅力十分满意,咯咯一笑,说道:“哟,有这么多大哥盛情邀请啊!小女子真是高兴得紧!各位大哥的好酒小女子都想品尝,只是小女子分身乏术,不能一一品尝,这可如何是好呀?”说完做出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
一个满身横肉的大胖子粗声粗气道:“美娘子,你便只管到大爷这边来,大爷陪你喝个痛快!谁要敢跟大爷抢,便如这张桌子!”说罢便一掌拍向面前的酒桌,“啪”的一声,桌子应声而碎,桌上酒菜和碗筷立时“哗啦哗啦”洒了一地。
店小二赶紧跑了过来,叫道:“这位大爷,这可是小店营生的家当啊!您砸坏了小的如何是好啊?”
胖子怒目圆睁,喝道:“你再啰嗦,老子连你也劈了!”吓得店小二赶紧一溜烟跑了。胖子哈哈大笑道:“美娘子,快点过来吧,大爷我都等不及了!”
只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黑心虎,你酒菜都洒光了,拿什么请这位如花似玉的美娘子喝呀?”说话的是一个长得跟竹杆一样瘦、跟老鼠一样贼的人。
被称作黑心虎的胖子怒道:“钻山鼠,你啰嗦个什么劲!关你屁事!酒菜洒了老子不会另找一桌好酒菜吗?”
被称作钻山鼠的瘦子也不恼怒,仍是慢条斯理道:“黑心虎,不是兄弟我说你,这男女之间的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你恩我爱,像你这般粗鲁莽撞、凶神恶煞一般,你就不怕吓坏了这水灵灵似的美人么?这美人要是被你给吓跑了,我这些兄弟可是不答应的。”
黑心虎冷笑道:“哼哼,你以为小娘子会喜欢你这长着老鼠眼睛老鼠眉毛的人吗?大爷我都看着犯恶心!女人喜欢的就是像我这样孔武有力的男人,像你这种没有三两力气的瘦竹杆,只怕美娘子正眼都不会看你一下!就凭你也想跟大爷抢!”
钻山鼠一阵嘿嘿冷笑,讥讽道:“江湖中人有谁不知道你黑心虎是秋天里的葫芦,外表坚硬,其实一肚子草包。”众人听了一阵哈哈大笑。
黑心虎气得哇哇大叫:“你娘的王八羔子!黑虎爷今天非砍了你这贼眉鼠眼的家伙,省得聒噪!新仇旧恨一块了了!”说罢“刷”的一声抽出鬼头刀,摆开架势。同桌的也纷纷将刀拔出。
钻山鼠一伙人也“刷”的抽出剑来,叫道:“你当我双龙寨怕你黑风寨不成!上个月你坏了我大哥飞天鼠的好事,这笔帐还没找你算呢,今天正好一起了结!”
“啊呸,两只老鼠也敢称双龙寨!”黑心虎一口恶痰吐出,叫道:“你大哥上次趁我不备抢走了老子的美娘子,哼,算他跑得快,否则让你黑虎爷抓住了非扒了他的皮,让他连老鼠也做不成!”
钻山鼠叫道:“休得污辱我大哥!今天让你知道我双龙寨的厉害!兄弟们,给我上!”
两群人顿时刀剑交加,在大堂里劈里叭啦打了起来。不少怕事之人赶紧逃出了酒楼,只有那群黑衣人兀自在吃肉喝酒,好像没事人一样。
那美娘子似乎被吓坏一般,扑向攻书身边,颤声道:“公子,小女子好害怕啊,这群臭男人一个个凶巴巴的,又是刀又是剑,我最怕看到打架了,公子你一看就是个好人,你可要保护小女子啊!”
一阵脂粉香味扑鼻而来,攻书顿时心如鹿撞,两脸微红,结结巴巴道:“不……不碍事的,他们……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那女子娇声道:“可是万一他们误伤到我怎么办?我最怕见血的了,求求你一定要保护我。”说着一个劲往攻书身边凑。
攻书羞赧不已,涨红脸道:“好……我保护你便是了。”
那女子一听,顿时喜笑颜开,高兴得一下扑在攻书身上,柔声道:“公子真是个好人,小女子果真没有看错公子,公子你对我太好了!”
一个娇艳欲滴的女人扑在身上,令攻书顿感手足无措,呼吸急促,心跳加快,眼睛不敢正眼一瞧。
那女子咯咯一笑,娇声道:“公子,你看我美吗?”
“美……美……”攻书的额头上竟渗出细细的汗珠,眼睛始终望向别处。
女子吃吃一笑,道:“那公子为何连正眼都不瞧小女子一眼呢?难道是嫌小女子长得还不够美吗?”
“我……我……不是,你……你……”攻书张口结舌,不知如何解释才好,眼睛刚转过来,却陡见一双肉峰逼在眼前,一双妩媚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当下心口剧跳,脸“刷”的红到了脖子,赶紧将头转了开去。
女子咯咯大笑,笑得花枝乱颤,柔声道:“公子,瞧你脸上都出汗了,都怪小女子不好,是小女子唐突了,小女子这就给公子擦汗。”说罢拿出一块精致的手帕,向攻书的额头擦去,另一只手向攻书的腰间探去。攻书的脑袋一片空白,任由她摆布。
那黑心虎与钻山鼠两群人早已停止了打斗,一个个眼都看直了,不少人看得口水直流,暗自心想:老子这般拼死拼活的争斗半天,连香味都没闻一下,竟白白便宜了这臭小子。要是能将这白花花的美女闻上一闻、摸上一摸,那可真是前世修来的艳福啊!心中都恨不得自己便是那不解风情的臭小子,好好的天鹅肉送到嘴边都不晓得吃,真是暴殄天物!
眼看那美娘子一只纤细美丽的手向攻书的腰间摸去,黑心虎再也忍耐不住,大叫道:“小娘子,这臭小子一点都不解风情,不会体贴小娘子,多没意思,还是让我黑虎爷来陪小娘子吧!”
那女子正全神贯注在攻书腰间摸索,猛听得黑心虎叫喊,心里一惊,手停了下来。攻书顿时清醒过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竟和一个女子如此亲近,便是羞也羞死了,赶紧一把将那女子推开,结结巴巴道:“姑……姑娘……男女授授不亲……”
那女子气急败坏,心中怒不可遏,一丝杀机从眼中闪过。
黑心虎哈哈大笑道:“小娘子,我黑虎爷没说错吧,这臭小子半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坏了小娘子的一番美意,还是我黑虎爷来陪小娘子喝一碗吧。”说罢便从柜台上提了一坛酒过来。店小二只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那女子咯咯一声娇笑,道:“哟,黑虎爷可真是性情豪爽之人哪,小女子最喜欢像黑虎爷这样有男子气概的大男人了,能陪黑虎爷喝上一碗酒是小女子的福分哪!为了表达小女子的敬佩之意,就让小女子来为黑虎爷倒上一碗酒吧。”说罢便在桌上取了一坛酒和一只碗,倒了满满一碗酒。
黑心虎哈哈笑道:“小娘子,你这区区一碗酒怎够我黑虎爷喝的,我便将手中这坛酒全喝了,小娘子你将这碗酒全喝了,如何?”
那女子笑道:“黑虎爷真是毫气冲天,小女子佩服!只是小女子想亲自将这碗酒端给黑虎爷喝,不好么?”
“好好好!美娘子倒的酒一定香得很,我黑虎爷定要多喝几碗才是!哈哈哈。”黑心虎一阵大笑,眼睛将大堂里众人一扫,脸上十分的得意。
那女子一扭一扭的将酒端了过来,一阵女人香立时扑鼻而来。黑心虎将酒碗接过,顺势在那女子的嫩手上摸了一把,那女子不怒反笑,媚眼一抛,把黑心虎看得魂都飞到天外了。钻山鼠一伙羡慕得口水直流,却也无可奈何,因为是黑心虎先抢上的。
黑心虎嘿嘿笑道:“美娘子可有姓名么?美娘子貌若天仙,我黑虎爷日后也好寻个惦记。”
那女子娇嗔道:“瞧黑虎爷说的,是人便有姓名啦,小女子难不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么?我姓李,名叫岛梅,梅花岛的岛,梅花的梅便是。”
黑心虎嘿嘿笑道:“美娘子当真是人便好,我当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呢。这名字也甚好,梅花岛,李岛梅,多好听的名字,我记住了,嘿嘿,李岛梅,李岛梅……”他一番自言自语,似又觉得有点不对,“怎么听着有些怪怪的,好似说我倒霉一般,美人的名字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嘿嘿。”说着便将那碗酒一饮而尽,咂了咂嘴道:“真是好酒,美人倒的酒果真是香得很哪!能喝上美人倒的酒,真是死也值了。美娘子,再给我满上!”
那女子笑道:“黑虎爷真是好酒量!小女子这就给黑虎爷满上。”说着又将那碗倒满了酒。
黑心虎又趁机在那女子脸上摸了一把,嘿嘿笑道:“小娘子的脸蛋可真是水嫩得紧哪,嘿嘿。”
那女子催促道:“快喝吧,喝完了小女子再给黑虎爷满上。”
黑心虎嘿嘿一笑,道:“好,我喝。”说完便再一饮而尽,咂了咂嘴,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脸上仍是一副嘻笑的模样。那黑心虎素来酒量极大,此刻才饮了两碗便醉倒,众人均感不解。
那女子惊讶道:“哎呀,黑虎爷,这才喝二碗酒呢你怎么就醉倒了,小女子我还没喝呢,真是没劲!”说着便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小口,说道:“一个人喝怪没意思的,还有哪位大哥愿意陪小女子喝上一碗的?小女子愿意亲手喂给他喝。”
众人见那女子自己也喝了一口,不疑有它,只当是黑心虎之前已经喝得够多,现在又多喝了两碗,所以醉倒了,于是众人争先恐后纷纷响应。
“大家且慢,先容我与这位小娘子喝上一碗!”钻山鼠话一出口,众人便都安静了下来,此时黑心虎酒醉不醒,武功最高的便非他莫属,谁敢不给面子。
“哟,是钻山鼠大哥呀,大哥相貌堂堂,玉树临风,一表人材,小女子正喜欢得紧呢。”那女子人甜嘴也甜。
众人心中不觉一阵嗤笑,钻山鼠听了却觉得十分受用,嘴里嘿嘿笑个不停。那女子另取了一只碗来,正要往里倒酒,被钻山鼠拦住道:“且慢,岛梅娘子,你手中的这坛酒刚才被那胖子喝过了,不干净,还是用我这坛酒吧,我这坛酒没动过,干净得很,不如我为娘子倒上一碗,咱们同饮一碗酒如何?你先喝一半,我再喝另一半,我想美人喝过的酒一定比美人倒的酒更香。大家说是不是?”那钻山鼠为人十分精明,见那黑心虎只喝了两碗便醉倒,心知其中必有蹊跷,于是提出共饮一碗酒,且要那女子先喝,而他心中还另有如意算盘:他早已将迷魂药下在了酒中,只等那女子喝了晕倒便将她带到双龙寨去做押寨夫人。
“是!”众人齐声附和,都想等着看好戏。
那女子妩媚一笑,道:“钻山鼠大哥真是花样多,不知有多少女子拜倒在大哥的手段之下哟,小女子今天就依了大哥。”说罢便一步三摇地走了过来,胸前两座摇摇晃晃的山峰让众人眼都看直了。
钻山鼠嘿嘿一笑,将酒碗倒满,递给那女子。那女子接过酒碗,说道:“钻山鼠大哥,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小女子乃一弱质女流,这碗酒平分未免太不公平,不如这样,小女子喝上一口,余下的便都交给大哥喝完,如何?”
钻山鼠笑着点了点头,心想:即便只有一口,也足以让你晕倒了,嘿嘿,到那时便由不得你了。
那女子端起碗便喝了一口,然后趁机将自己独门毒药“极度深醉”沾进了酒里,递给那钻山鼠。这种毒药能让人像睡觉一样死去,旁人极不易察觉。
钻山鼠见那女子喝了一口,心中一阵暗喜,便将那碗酒一饮而尽。他早已服过迷魂药的解药,所以心里未作它想,嘴里说道:“美娘子喝过的酒果真香得很哪,这么香的酒我钻山鼠可是平生第一次喝,哈哈。”嘴里说着人便“扑通”一声倒了下去,脸上仍是笑哈哈的表情。众人忙去推他,却是怎么也推不醒,均感诧异:这两人平日酒量甚佳,怎地今日遇见了美人就一喝便倒。
众人正惊疑间,那女子忽觉身体有异,立知那酒也被钻山鼠下了毒,忙运功逼毒,“哇”的一声将那口酒吐了出来,心中恨恨地道:这只死老鼠如此可恶,就这么让他死了真是便宜他了。嘴中却说道:“好辣好辣,这酒真是难喝死了!”说罢便将桌上一杯茶喝了下去,不久,向那店小二大声道:“小二,茅房在哪里?本姑娘要去上茅房。”她声音够大,好像怕大堂里的人听不到似的。
店小二赶忙答道:“出大门右拐,马厩旁便是。”
那女子似喝醉一般摇摇晃晃出了大门,背后一片白花花的肉映在了众人的眼睛里。
大堂里顿时一阵窃窃私语,不时有人“嘿嘿”的笑出声来,笑声甚是放肆。不一会便有三个人出了大门,向右拐去。
攻书经历刚才一事,心中不免感叹江湖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天下竟有这般大胆豪放的女子。窗外小雨仍在淅淅沥沥,铁风还未回来,攻书只有喝茶等待。就在此时,马厩中突然传来自己那匹黑旋风马的嘶呜,攻书心头一紧,人赶紧冲了出去,来到马厩旁,只见黑旋风马蹄在地上直踢,嘴里吐气,攻书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任何异样,显然是受了什么惊吓,攻书将黑旋风安抚了一番,便进了酒楼去。
不一会,先前出去的三名男子也进得店来,嘴里“嘿嘿”yín笑不已。店内几名男子立刻围了上去,几人窃窃私语,像是在询问什么,只见那三人说了句什么,那群人立时哄堂大笑起来。
此时,那名上茅房的女子也走进店来,一改之前娇滴滴的模样,满脸杀气腾腾叫道:“你们这些下三滥的臭男人,竟敢偷看老娘上茅房,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一人奸笑道:“我们这些臭男人看便看了,活却也是想活的,小娘子美若天仙,我们还没看够呢,嘿嘿。”
这群人又是一阵放肆的大笑,全然不将那女子放在眼里。
那女子“哼”了一声,冷笑道:“这是你们自己找死,可怨不得老娘了!老娘给你们两条路走,一条路是立刻自杀死在老娘面前。”
一人“嘿嘿”冷笑道:“小娘子长得这般水灵灵娇滴滴的,怎么说起话来这般老气横秋又不近情理呢,我们活得好好的何苦要自杀?只怕你想杀也没这个能力吧,哈哈哈。”
那女子仍是不动声色冷笑道:“既然你们不愿意走这条路,那就只有走另一条路了。本姑娘愿意给你们一个在本姑娘上茅房时看得更清楚些的机会。”
“什么机会你快说!”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劲,心想这女子真是风sāo得可以。
那女子慢条斯理道:“这个机会嘛,就是你们大伙将自己的一双眼睛挖出来,由本姑娘代劳帮你们扔到茅房里,这样本姑娘下次上茅房的时候,你们不就可以看得更清楚了吗?”
“哼哼,小娘子真是会说笑,这眼睛挖了岂不成了瞎子,如何还能看得见!我看你分明是一派胡言!”
那女子面无表情道:“做瞎子难道不比做死人好吗?是你们自己动手还是要本姑娘亲自动手?”
那群人仍嬉皮笑脸道:“小娘子又在说疯话了,小娘子长得跟水葱似的,哪里像是会杀人的?不如我们兄弟陪小娘子喝上一碗如何?啊?哈哈。”
那女子冷哼一声,右手一挥,立时便听到两声惨叫“哎呀,我的眼睛!”,只见有两人用手捂着眼睛,痛得在地上直打滚,叫声十分凄惨。
众人见那女子挥手之间便要了二人眼睛,无不惊骇万分,眼前这个不显山露水的女人原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众人纷纷拔出刀剑,将那女子团团围住,一声低吼,齐齐攻了上去,心想:我们人多势众,你纵然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下把我们都杀了,我们却能将你砍成肉酱。
只听一阵“扑通”之声,这些人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倒在了地上,准确地说,是被人砍成两半后倒在地上的。是谁有如此快的刀法,瞬间便能将人砍成两半,连惨叫都来不及叫出?站在他们身后的,正是那群只顾吃肉喝酒的黑衣人,黑衣人的长刀上,竟然没有一丝血迹!只因那些人倒地时血还没来得及流出。
黑衣人拱手对那女子道:“夫人,让你受惊了,请夫人赐罪!”
那女子摆了摆手,道:“罢了,本夫人正想跟他们玩玩呢。你们七武士的急风一刀斩倒也有几分火候了,也不枉岛主对你们的一番悉心栽培。”
七武士齐声道:“谢夫人夸奖!”转头对攻书一指,道:“此人也往茅房方向去过,必定与这些人一样,对夫人有不恭敬的行为,夫人是否要卑职将他也砍了?”
那女子摇头道:“不用,待本夫人问过再说。”随即一副笑脸盈盈的对攻书道:“这位公子相貌不凡,仪表堂堂,又岂会是那种下流之人。只是公子既然出去过,就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就算本夫人相信公子,有心放过公子,只怕这几位武士也不会答应,他们是岛主派来保护本夫人的,自然不能容忍任何人对本夫人有不恭敬的行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人。本夫人实在不忍心看到公子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为了证明公子的清白,不如由本夫人做主,公子只须将身上的贵重物品留下一样,本夫人便可担保公子无事,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攻书见这些人一出手就害死了这么多人,早已心中气愤,加上他们一阵指鹿为马胡说八道,更是气愤难当,当即冷哼一声,道:“你们这些杀人恶魔,休想在本公子面前耍什么花样,要打要杀,本公子奉陪便是!想要我身上的东西,到阎王爷那里去要吧!”
那女子脸色一变,道:“本夫人一番好意,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本夫人了!”说罢手一挥,那群黑衣人便提刀旋风般攻了上来。攻书掀起一张桌子便摔了过去,七武士挥刀齐砍,顿时将桌子砍成了八块。攻书身影一闪,便欺到了七人身边,不等反应过来,就在每个人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七武士面如死灰的脸上顿时出现一道道淡红的手印,七人瞠目结舌,还没弄明白这是什么奇门武功,攻书早已施展“摘星手”将七人手中长刀一一夺了,摔在地上。七武士视刀如命,顾不上还击便一拥而上去抢刀。只听一阵惨叫,七武士全部倒地毙命。攻书一愣,却见铁风不知什么时候进得店内,手上握着他的成名兵器飞火流星镖,满眼仇恨的怒火。
那女子脸色一沉,怒道:“你是何人?竟敢杀本夫人的护卫?”
铁风恨恨道:“我岂止要杀他们,连你也要一块杀了,为我二弟三弟和那一百个兄弟报仇!”
那女子冷笑道:“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铁风一声怒吼,飞火流星镖暴射而出,将那女子全身罩住。流星镖够快,距离也够近,换作别人那是必死无疑。
那女子冷笑一声:“雕虫小技!”将手一挥,一片白芒射出,飞火流星镖悉数尽被击落,随即身形一闪,已将铁风双手脉门捏住。其速度之快,竟比攻书还要快上数倍。“你这流星镖比起本夫人的黄蜂针可差远了!”
“黄蜂针?”铁风脸色一变,“你就是当年毒害武当三侠的百毒门门主毒娘子?”
“不错,本夫人便是毒娘子!这件事情你都能打听到,倒也不简单,本夫人倒是小看你了。那武当三侠武功虽高,却喜欢喝酒,通常喜欢喝酒的人也是戒心最小的人,要害他们简直易如反掌,所以他们也是最短命的人。你不喝酒,自然要比他们长命一些。”
攻书叫道:“你这比蛇蝎还毒的女人,快点放了我铁大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毒娘子冷笑道:“臭小子,你以为本夫人会怕你吗?若不是看你生得俊俏,本夫人心中喜欢,此刻只怕你早已和地上的那群废物一样见了阎王!要本夫人放了他也可以,你只要把你身上的‘血玲珑’交给本夫人,本夫人可以既往不咎饶你们一命。”
铁风道:“这‘血玲珑’之事极为机密,你是如何得知?你百毒门要这‘血玲珑’又有何用?”
毒娘子哈哈一笑,道:“你只知道本夫人是毒娘子,却不知本夫人也是天鹰岛的岛主夫人。上次在大漠让你侥幸逃脱,带走了‘血玲珑’,算你有点本事,这次本夫人亲自出马,志在必得!本来我天鹰岛并不想涉足中原武林,也不想与你们天下第一大镖局为敌,怎奈有人想要那‘血玲珑’,而且开出的条件又足以让我们岛主动心,所以我们岛主答应了他的要求。按照他提供的消息,我们找到了你们万马堂镖局。上次大漠截杀居然以失败告终,看来你们万马堂倒确有几分实力。”
铁风嘶声道:“那个人是谁?快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毒娘子缓缓道:“至于这个人是谁,自然是你们万万也想不到的。你要想知道,那就先把‘血玲珑’交出来吧,本夫人再告诉你们他是谁。”
铁风冷笑道:“我们若将‘血玲珑’交出来,只怕你也不会说了,还是你先说出那人是谁,我们再交出‘血玲珑’。”
毒娘子脸色一沉,怒道:“就凭你们也想跟本夫人讲条件,本夫人懒得跟你们啰嗦了,臭小子,‘血玲珑’你到底交是不交?信不信本夫人现在就将你铁大哥杀了!”说着双手一用力,铁风脸上立刻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
攻书急道:“且慢,我把‘血玲珑’交给你便是,但是你一定要说话算话,放了铁大哥。”
毒娘子微笑道:“放心吧公子,我会说话算话的,快把‘血玲珑’拿来给我。”
铁风大叫道:“公子万万不可!这贼婆娘已对我暗施了腐尸之毒,我已必死无疑,公子快点走,不要上了她的当!”说完便朝毒娘子当头撞去,一枚流星镖从口中急射而出。
事发突然,情急之下,毒娘子使出十成功力,挥掌拍去,铁风一声闷哼,立时倒地气绝。流星镖正中毒娘子胸口,毒娘子倒退三步,满脸惊惶之色,嘴里恨恨地道:“想不到你这老匹夫临死之前还有这一招!让你这般痛快死了真是便宜了,否则一会腐尸毒发作,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罢便用手将胸口的流星镖拔了,鲜血立时飞溅而出,毒娘子赶紧撒上止血药粉。
一路上铁风对攻书如亲大哥般关怀备至,两人感情深厚,转眼之间两人便阴阳永隔,攻书心中悲愤欲狂,发疯一般怒吼着挥掌打去,开山裂石掌以十成功力打出,威力非同小可!毒娘子见刚才的文弱书生突然变成了发怒的雄狮,心中一惊,气势上便落了下风,忙举掌相迎。四掌相接,“砰”的一声,毒娘子倒退二步,胸口的鲜血再次飞射而出。攻书倒退三步,不等她止血,开山裂石掌再次攻来。毒娘子不敢再硬接,手一挥,一片白芒急射而出。攻书掌力虽强,却也不敢与这黄蜂针硬碰,抓起一张桌子摔了出去,黄蜂针被悉数钉在桌上。毒娘子趁机一个闪身,逃出店外。攻书起身急追,不料刚到门口,又一片白芒飞来,攻书一个白鹤展翅,飞身而起,“嗤嗤”数声,毒针从鞋底擦身而过。攻书起身再追,却是越追越远,连人影都看不到了,只得返回店中。
酒楼外,攻书隐约听到那店小二的声音道:“这天鹰岛众人如此可恶,尊者为何不出手阻止?”却听那掌柜的声音道:“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暴露身份,这件事情我自有安排,你快将这些尸首拖到后山埋了。”
攻书进得店内,大堂内只剩下店小二在搬运尸首,见攻书进来,便指着地上一堆衣服道:“客官,您的朋友已经化成了一滩血水,只剩下这堆衣服和几枚流星镖了,是否要小的帮您埋了?”
攻书心中无比悲痛,哽咽道:“不用了,我自己处理吧。”说罢将那衣服和飞火流星镖小心拾起,用包裹装了,怅然向店外走去。
店小二看到攻书失魂落魄的样子,兀自摇头叹息不已。
攻书出得店外,寻了一片清静秀丽的山林,用手挖了一个大坑,将包裹小心翼翼埋了,又挖了许多土来将墓冢堆得高高的,垒结实后另寻了一块木板,用手指刻了几个大字:“铁风大哥之衣冠冢”,栽于墓旁。因力道不够,字迹有些歪歪扭扭,不像那钓鱼老者刻的那般苍劲有力。攻书拜了几拜,心道:“铁大哥好好安息吧,攻书他日遇到毒娘子一定为你报仇,让她血债血偿!”拜完便转身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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