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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嫣然最近很不开心,在外人看来,她是春风得意,程佑天一反常态,开始待她热络起来,处处讨好,她却不开心。经过偷窃嫁妆一事,她爱慕程慕白的心又深了几分。
夜深人静时,总是在想,若那日程慕白知道弹琴的人是她,而非云不悔,这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了?今日云不悔所得的一切,都是她该得的。
越想,心中越是发堵。
大夫人的谆谆教诲,她何尝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可有时候真的心不由己。三月三近了,她却痴痴地想:这份心情莫非真要永远埋葬在心底?
青春年少时爱上一个人,却永远得不到,以后见了面,他要称她一声嫂嫂,只是想着,心脏便绞痛起来。
秋霜明白主子苦楚,想要劝慰,却又觉得口拙,不知从何劝起。楼嫣然心中烦闷,日日在花园弹琴解闷,所弹之曲只有《鸳鸯配》一首。
鸳鸯配,配鸳鸯,鸳鸯戏水,恩爱永不负。
她却是满腔情意,错付东流水。
掌声响起,不缓不慢,惊了全神贯注弹琴的她。她指尖微微一用力,琴弦断了,她一顿,拧眉看向来人,只见程佑天一身暗纹描金边锦绣长袍,长身如玉立于花圃旁。
楼嫣然起身,微微一笑:“程大少爷何时过来了,也不叫人通传一声。”
程佑天走进凉亭:“琴弹得不错,却少了感情。”
楼嫣然暗忖:琴能表心,原来她的心死,琴声也能泄露了心情。
“平素无聊弹上几首,春困时节,的确没什么心情。”楼嫣然道,“弹琴贵在有知音,无人欣赏,再好的琴艺也是浪费了,便是有感情也是空负。”
程佑天目光如炬:“你很喜欢《鸳鸯配》?”
“谈不上喜欢,这是母亲教的曲子,今天母亲和嫣然谈了一席话,感触颇多,也想起当年母亲所教的《鸳鸯配》。”楼嫣然转了话题,“大少爷今日怎么有空过府?还有十日便是三月三,此时您不宜多来楼家走动。”
从定亲后,他是第一次登门拜访,楼嫣然心中冷笑,他待她这未婚妻,究竟又有多少真心?人不用心,送再多的金银珠宝也是白费。
他连日所送,皆是金银珠宝,楼家乃凤城首富,她又得楼震天喜爱,岂会稀罕金银珠宝。
程佑天,哪怕你再用心一些,我也会心甘情愿一些,对那人的感情也会少几分,多几分认命。当日程佑天悔婚,她尚觉得他是一位不错的丈夫人选,如今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尚未成亲便如此冷漠生疏,他日成了亲,更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娶亲前三日,新人不宜见面,如今尚早。”程佑天淡淡地说,骤然柔了声音,“我过来看看你。”
“多谢大少爷挂心,我一切安好。”楼嫣然有礼地回答。
程佑天微微眯起眼睛,藏住眸中闪过的冷意:“三小姐,你对这门婚事,是否百般不愿?”
“大少爷多心了,您一表人才,丰神俊朗,是凤城女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嫣然得此夫婿是三生有幸,岂会不愿?”楼嫣然笑得滴水不漏,笑语中找不出一分不愿。
程佑天冷笑,骤然目光一偏,冷硬的神色缓缓转柔。
角门处传来女子的笑声,冰月灵动的笑声在春风中有说不出的娇俏:“小姐,小姐,您看牡丹开花了。”
灵溪说道:“今年的牡丹开得早了些,往年到三月中旬才是花期。”
“开得真好。”云不悔微微笑着,俯下身子,闭上眼睛轻嗅牡丹花香。她妆容精致,梳着半月发髻,髻上戴着梅花珠花,又斜插一支琉璃打造的花簪,簪上花蕊处镶嵌着一颗小明珠,更衬出她面若桃花,冰肌雪肤,不胜迷人。一袭粉色的纱织长裙,袖口和裙摆都绣着春日海棠,娇艳夺目,手臂上缠有一条粉色的绸缎,身段玲珑,真正是人比花娇,国色天香,赛过花园无数颜色。
程佑天自看得着迷,楼嫣然嘴角浮起冷笑,云不悔,你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两位人中之龙为你神魂颠倒。分明是程佑天不要的女子,却让他看得如此着迷。
云不悔起身之际,便看见花园中央凉亭中的程佑天,她盈盈一拜,再无赏花的心思,携冰月和灵溪离开。
灵溪转头,多看了程佑天一眼,心中暗忖,看来传言是真的,大少爷真的对世子妃有意。
云不悔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灵溪也看得清楚,外间传闻未必可信。伺候云不悔几日,灵溪大致也摸清了她的性情,传言不过是传言罢了,到底是世子心宽,也信任世子妃。
待云不悔的身影消失在角门处,楼嫣然说道:“花开得真美,是不是?”
程佑天回过神来,看着楼嫣然,淡淡一笑:“你比花娇。”
楼嫣然笑而不语。
云不悔已没了赏花的兴致,灵溪和冰月便陪着她一起到河边晒太阳。春天身子容易乏,但在室内身子更乏,出来走一走便精神一些。
“小姐,听说程大少爷近日对表三小姐很好,想必他也是极爱她的。”冰月说道。
“三表姐温婉大方,知书达理,他们又将为夫妻,一世情缘,程佑天自然是喜爱三表姐的。”云不悔道。
灵溪暗忖,世子妃说起违心之论,真是不眨眼。
云不悔何尝不知道程佑天对自己尚未放弃。可事已至此,已无转圜余地,想必他也别无他法。他喜爱谁也好,终究和她无关,日后她需要关心的人是程慕白,而非程佑天。
他对她,无非是得不到。
世间最珍贵之人,一是得不到,二是失去了。
她是他的得不到,所以自然珍贵一些,若是得到了,未必珍惜,只是男人的征服心在作祟。
然而,谁是她的得不到呢?
三月三,凤城大喜。
程、楼两家,一贵一富结成姻亲,一早围观人群便把楼家围得水泄不通,只为了一睹新嫁娘的风采。
天还未亮,便是锣鼓喧天。
云不悔天蒙蒙亮便被冰月叫醒,简单用了一碗莲子羹便去祠堂叩拜爹娘。云文翰和楼秀玉的牌位也供奉在楼家,云文翰是孤儿,无亲无故,他和楼秀玉无人供奉,楼震天疼爱妹妹,便把他们的牌位迁入了楼家祠堂。
楼嫣然比云不悔起得早,云不悔来祠堂时,她已上了香,也请了愿,随即匆匆离开,并没多看云不悔一眼。
三炷香,一是叩谢爹娘生育之恩,二是叩谢爹娘养育之情,三是拜别爹娘,从此身为程家人。
云不悔目光眷恋地看着牌位,他们二人在楼家祠堂,有那么多人陪伴,早晚有人上香,清明有人祭拜,她也心安。
“爹爹,娘亲,女儿今天出嫁了。”云不悔微笑着说,“夫君是宣王世子程慕白,非程佑天,女儿早些时日和你们提过了。今日正式出嫁,从此便是他的人。但愿爹爹和娘亲在天之灵能保佑程慕白福泰安康,岁岁常健,保佑女儿能得偿所愿,得此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云不悔虔诚叩拜,祠堂香烟袅袅,她的声音轻柔缓慢,如祠堂的香,令人宁和平静。
叩拜父母后,又叩拜楼家祖先,云不悔这才起身,回了雪梅居梳妆打扮。天已微微亮了,云不悔想净身,冰月和灵溪便抬热水进了楼阁。
云不悔推开窗户,闭着眼睛感受着空气中的花香之气,清晨第一缕阳光跳跃在她脸上,轻轻拂动,空气中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这门婚事,是她所求。
求仁得仁,她很满意,哪怕有一抹小小的失落。
程慕白,此刻的你,又在做什么?是否已在等着接你的新娘?此刻的你,心情又如何?是否和我一样,满怀期待,却又忐忑不安?
灵溪和冰月服侍云不悔沐浴后,换上新娘嫁衣。她不施粉黛,长长的头发如墨披在身后,大红霞衣,更衬得她肤光胜雪,娇艳动人。
冰月连声夸赞,三夫人也带着春燕和几名侍婢过来帮忙,雪梅居顿时忙碌起来,三夫人为她梳发绾髻。白脂粉、雪胭脂、远山黛,都是极好的点妆圣品,描绘出一张秋水芙蓉般的脸,清丽绝尘如红梅,美得不沾凡尘。
灵溪直夸世子妃貌美,云不悔心情复杂,时而期待,时而担忧,时而幸福,时而苦闷,一时间,百般滋味在心头,说不清酸甜苦辣。
梳妆打扮后,天已大亮,灵溪扶着云不悔去大厅拜别楼震天,冰月和几名侍婢在收拾云不悔其余的东西,一并带去王府,不留在楼家。
楼嫣然和云不悔都在大厅拜别楼震天和几位夫人,两人霞衣凤冠,一人温婉大方,艳若牡丹,一人轻灵清丽,清若红梅,皆是国色天香,各有千秋。
两人同时行拜,楼震天对楼嫣然出嫁,自是十分欢喜的,她又嫁给如意郎君,身为父亲,自骄傲自豪不已。对云不悔,心情则是不同,其中滋味唯独他自己知道。
看着酷似楼秀玉的云不悔今天穿着嫁衣拜别他,时光仿佛倒转,回到楼秀玉一身红妆出嫁之时,一晃已是多年,时间过得真快。
这一刻,他内心深处才涌起一丝怜爱来,才恍然察觉,她也是他血浓于水的亲人,他最爱的妹妹唯一的女儿。
“日后你们同为妯娌,定要和睦相处,相互扶持,别叫人看了笑话。”楼震天慈祥交代。
云不悔和楼嫣然跪拜应是,两人又拜别了几位夫人。大好的日子,平日心中有什么不愉快此刻也藏了起来,连素来刻薄的二夫人也不免交代几句,无非和睦相处、早生贵子等话。
三夫人今天心情十分欢喜,握着云不悔的手,眼眶微红,云不悔倒反过来安慰她,无须太过于伤心,王府和楼家又不远,有时间一定回来看她。
吉时到,楼家大院外锣鼓喧天,爆竹不断,程家两位少爷过来迎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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