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情 债 > 二十六 欲访伴侣 难遂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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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星期天,绿草如茵、鲜花盛开、树木林立、假山泉涌的乌市公园,人流如织。在公园一角的长椅上坐着一对三十多岁的男女:聂英章和成爱珍。

  成爱珍,梳着两条长辫,长相普通,一张厚唇稍稍上翻的嘴巴,左额角有约半寸的线疤,在一脸苦相中透出丝丝执拗的蛮意。

  “人说,家有三宝‘丑妻’、‘薄地’、‘破棉袄’就可免除烦烦恼恼。这个爱珍,周局长还说不难看。可一见面,我的心就有点凉,同月芳无法比。可能是外相太无吸引力,才使她至今仍是个老姑娘。但有什么办法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再不成家就太晚了。管他呢,只要人心地好,对我真心,我也认了。这是不是叫缘分?我说不清。都说,老姑娘脾气乖戾,很难相处。不知这位怎样?交个朋友试试吧。”聂英章只顾自己遐思,一时没有招呼对方,看得出爱珍的脸有些拉长。他赶紧起身去买了两支雪糕递一支给她。

  “小成,在哪里做事?”

  “在区上山下乡办抄抄写写。你呢?”

  “天山小学当老师。”

  “教什么?”

  “高年级的语文、音乐和美术。”

  “待遇好吗?”

  “不都是统一的工资。还可以。”

  “每月工资发下来,你是怎么开支的?”

  “我啊,除了自己开伙,没有别的开支。”

  “抽烟、喝酒呢?”

  “我不沾烟酒。”

  “那好。父母处寄钱吗?”

  “我父母已走了,最亲的是舅舅。逢年过节,寄点给舅舅。可是他不要,总是叫我存起来办终身大事。”

  “你舅舅的话应当听。以后不要寄了。此外,你还有什么支出呢?”

  “没什么开销。有的人因困难向我借,就借点给他们。”

  “他们按时还吗?”

  “有的人会还。有的人就难说了。”

  “你应当催他们还嘛。”

  “别人不还,一定是有难处。我不好意思去说。”

  “你这个人太好讲话了,心肠太软了。我从来不向人家借钱,也从来不借一分钱给人。有多少人借的钱没还给你?一共是多少钱?”

  “我都记不太清了。”

  “你弄个单子给我。我们有缘分的话,我会去向他们要。现在,打别人主意的太多了。我是不轻易相信人的。我跟你说,要把钱积存起来,存得越多越好。我就是这样做的。”

  “你家的情况呢?”我问。

  “父亲是老干部,同周局长是老战友。母亲是家庭妇女。可是前几年,双老先后病故。我在家最小,最得宠。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已成家立业,有了孩子。嫂子很刁钻,姐夫也不好。分遗产时,我说我最小,还没有对象,父母最喜欢我,我应多分些。为此大吵一场,他们说我被大人宠坏了,还说我自私、不讲理。不讲理就不讲理吧,我寸步不让。他们拗不过我,只好让步,我得了一半财产,变成钱全存起来了。从此,他们不来,我也不去。现在搞文化大革命,斗私批修,说要为人民服务。我这个人很直,才不相信那一套。没有钱能办事吗?没有钱高兴得起来吗?开会学习都会讲大道理。我认为都是虚伪的。‘鸟为食死,人为财亡’这句话虽说反动,我认为还是有道理的。哪个人没有点私心。对吗?你要笑我太落后吧。”

  “你说对了一半,即人有私心的一面。但人还有公心呀!对你的直爽,能向我讲心里话是对我的信任。我们求同存异,慢慢沟通吧。我们去划船吧。”

  “不去,不去,那要花钱。”

  “我请客。”

  “花钱玩就好比将钱丢在水里,不划算。不如吃点什么,钱到了肚里,值得。”

  于是,他们到公园附近的餐馆。聂英章点了白斩鸡、炒羊肉片、红焖牛肉和两样蔬菜,加上鲜奶和主食,花费不少。成爱珍脸上绽满笑意。

  不到一个时辰,聂英章吃得很谦让,而成爱珍却大口吃嚼,把奶喝完,把荤菜吃个精光,只剩下几片菜叶。

  聂英章结了账,同她出了店门。

  “她认为吃进肚子就是吃进了钱,对其他不感兴趣。怎么她说的那么多话都围绕着钱眼转?真是低级趣味!”聂英章心中这样想,甚是不悦,可面上还得佯装说:“吃得不好,抱歉。”

  “不,挺好,挺好。今天我胃口大开。不会笑我吧?”

  “你吃得下,我高兴。”他嘴上这么说,可心中却想:“要你付钱,你大概就不会这么狼吞虎咽吧。”

  他们边走边聊,又说到同事和邻居。在成爱珍口中,几乎没有什么是好人。她唯一说了一位“好人”就是隔壁的老大妈。她一次重感冒,起不了床,邻居都不关心她,只有这位老太太来照顾了她一星期。”

  又一个星期天,聂英章带了水果和几包食品来到成爱珍住房。看到这么多礼物,成爱珍笑逐颜开,赶紧沏茶让座,说:“你太客气了。这要花好多钱哩。”

  “没什么,小小的心意。这三包,脱脂奶粉、藕粉和含核桃粉的营养麦片,送给隔壁的老太太。这些对老人家很适用。”

  “给她干啥?”

  “你病时,她不是对你很照顾吗?”

  “我已经谢过她了。原先,我跟她说:照料一天算5元钱,一星期给她35元。她硬是不要。我就花了36元买了东西给了她,还多花了1元,算是还情,扯平,不欠她的。不要再给她了!我这个人是不愿欠人家情的,欠了就及时还清。别人也甭想沾我的便宜。”

  “你们的厨房像垃圾场,太脏,我来扫一下。”聂英章边说边动手。

  成爱珍立即说:“公用的,随它去。要扫就扫这块地。这是我的地盘,划了线。你看得清吗?”

  “就这么小的地方,顺便扫一下只是举手之劳,何必太计较呢?”

  “人不能太善了,不然遭人欺。公用厨房,各占一方。我用小刀在水泥地上画了线。嗨,她们就得寸进尺,侵占我的地方,足足超过了一寸不止。我就不饶她,同她大吵一场。她还动手,把我额角都打被了,去缝了针。我也抓破了她的脸皮。对这些人,没什么可客气的。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上次打了一下,他们老实多了。还给他们扫地?”她抢过扫帚往墙角一丢。

  天哪!这是什么人生哲学,简直是“铁公鸡一毛不拔”、“拔一毛利天下而不为”。他听着很不是滋味。

  又说到给老太太送东西的事,他说:“老太太处,你不拿去,我送。”

  她立即沉下了脸:“跟你说过已还了她的情。还要送干吗?你又不认得她,要你做什么好人。我不管!”

  碍于初交,伤了和气不妥。聂英章只得让她几分,于是不作声了。她立即转怨为笑,除水果外,把礼物全部收入食品柜中。

  她的居室大约只有十四平方米,外加约两平方米的小阳台,还打了一个阁楼。除了一张大床、一张旧桌子、一只箱子、一只食品柜、几张小凳子、一台小半导体收音机和放了几本毛选等书籍的小书架之外,几乎没有像样的家具。厨房、厕所在外面,是公用的。在床下、阁楼上塞满了木板和做饭用的柴火。

  “你的住宿条件太艰苦。怎么不改善一下?”

  “改善要花钱呀。我觉得能住、实惠就行。我不讲究摆设。”

  “钱不就是拿来用的吗?该用还得用。你看看,房里塞满了柴火,不感到难受吗?”

  “我放在厨房里的柴火,是我从山里买来的,很便宜。我怀疑她们趁我不在可能会偷。我常常点数,好像总是少了几根。我气得把柴火全部搬进房间。”

  聂英章的反感和鄙视感越来越强:真是不可救药的市井小妇。

  既来之则安之,只好坐下同她聊天。她只顾谈家长里短,哪家跟哪家有男女关系,哪家跟哪家结成生死冤家,打了几次架,被抓过几次人。

  至于聂英章关心的国内外大事、政治经济形势、文学音乐美术和体育球类等等,她一概不懂,也毫无兴趣。

  他问:“你平时读报看书吗?”

  “有什么可看的。看了有什么用?你看得多,得了近视,要戴眼镜,真不划算。订报、买书得花钱。我这几本书都是单位发的。单位上有报纸,我也懒得看。只要吃好、过好,折子上的钱慢慢多起来,我就觉得开心。”

  只顾谈这些没油没盐、毫无意义的琐事,聂英章听得腻烦。

  她除了泡了那杯茶外,也不招呼他吃水果、食品。

  已到中午吃饭时间,她好像突然想起,说:“很抱歉,家中没有菜,下面条吃,我给你加只荷包蛋。”

  “好的,有什么吃什么。”

  “你真好,很随便;不抽烟,不喝酒。将来成了家,我们每月可存不少钱哩!”

  吃完面条,聂英章就起身告辞。成爱珍一把抓住他说:“来了就多坐坐,我去弄点菜,吃了晚饭再走。晚上太迟了,没有班车,也没关系,这儿好睡。”说到这里,她脸红了,色迷迷地盯着他看。

  聂英章感到有点恶心:再听她絮絮聒聒地聊那些烦事,简直是受罪,如坐针毡。倘若再过个夜,控制不住,岂不是鱼儿上钩,还脱得了身吗?同这种女人过一辈子,没有共同的爱好,没有共同的语言,没有共同的人生价值,没有应有的人情与理性,整天整月整年就围着个“钱”转,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烦恼、多少痛苦,还不如单身打光棍来得自在。虽说她是个老姑娘,拿她同潜月芳对照,格调品位真是无法比。算了,趁早拉倒!

  聂英章再三说下午有要事,必须回校。成爱珍懊丧地送走了他,回到房里气得咬牙切齿,骂了一句:“不识货的东西!看你能找到像我这样会聚钱的人吗?我才不稀罕你这个十足的呆子!看我老娘找个比你强十倍的人,气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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