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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道峭壁之间,是一片宽阔平坦的土地。而那峭壁之上,覆盖着不知名的植物,将两道百仞高崖掩得苍翠。
这便是苍之谷——福教总坛。
这个地方并不是秘密,但是每一个来到这绝谷的人,都无法想象苍之谷竟是如此如画的一个所在:白墙青瓦,绿树清溪,竟与江南小镇一般无二;而一色江南民居之间,白发垂髫怡然相乐,竟仿似五柳先生笔下的桃花源。若非谷中央天福殿崛然而立,硫瓦飞檐之间的肃杀之气还在提醒着武林门派的威严,任谁也不敢相信这里便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苍之谷。
此刻,福教教主司徒鸿业正在天福殿的暗室中,透过一个小小的隐格,看着室外的天地。
他的教众决不会来“打搅”他,因为他们知道教主正在“闭关”;而大部分普通的教众,甚至不知道天福殿的后面有这样一间暗室。
“天气似乎很好。”司徒鸿业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阳光到处飘洒着,阳光里的人却都在匆忙。
“他们在忙些什么?”司徒鸿业眯着眼看着那些人,心里疑惑。七个月的“闭关”,真的改变了许多事呢!为何看着外面的教众,都会觉得异常陌生?
回想自己当年在这苍之谷建起第一间茅舍,立誓修行的时候,竟是那么遥远,遥远到遥不可及。如今,苍之谷中已经隐隐形成了一个小镇,福教的规模气度已不输与江湖中任何一个门派。然而,在司徒鸿业的眼中,苍之谷的天空,却越来越小,甚至也不如当年那般明亮了。
“闭关!”司徒鸿业看着这小小的幽暗房间,苦笑,“他真是能找个好理由啊!”
心里,忽然浮现出女儿那天真的笑脸。红叶,也已有七个月没有见到了。她又如何了呢?
“那个人!”司徒鸿业抬起了脸,对着黑暗的房顶长叹:“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叹息声中,房间的某处竟传来机括转动的声音。
司徒鸿业诧异地转身,看着坚实黑暗的铁壁上,渐渐空出一扇门。一片眩目光亮之间,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唐铸!”司徒鸿业定睛看着那人,冷冷地道。
“主人让你出去!”唐铸亦是冰冷语气,对于教主,他竟没有丝毫尊敬。
司徒鸿业却没有动。
外面的阳光,实在是很可爱的存在。但是,那个人,决不会无缘无故地放开他。“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吧!”司徒鸿业想道。对于将要发生的事,他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件本该在七个月之前解决的事,终于要来个了断了吗?他并不担心,他的脸上甚至淡淡地笑,只是他的心,却忍不住有些疼痛。
他忽然又想起了女儿,红叶的安全,却似乎并不需要担心。那个人对于红叶的关爱,竟不输与自己。“是因为红叶像她么?”司徒鸿业轻轻地叹息。
“教主最好快些!”唐铸站在暗门外,看着幽室中的司徒鸿业脚步迟缓,满头白发,心下也暗暗吃惊。昔日的第一高手,这雄狮一般的人物,此刻,竟是老得惊人。
司徒鸿业看着他,眼神凌厉,但他的脚步,却顺从地跟上了唐铸。
“我的宿命,就是如此了!”司徒鸿业袖中的右手轻轻捏紧了掌中的事物,“但是你的宿命,也不会比我的好吧!”
天福殿,青石阶梯高song。与四周的青瓦低墙相比,这大殿便似悬在半空。
江雪寒在阶梯下仰头看着,面无表情。
“叶儿回来的也巧,大哥今早方才出关。此刻,他正在天福大殿吧!”紫袍人微笑着,却是对司徒红叶说的。
“是么?”听到这句话,司徒红叶一双明眸中忽的闪出泪水,“父亲……他……他……他终于出关了?”
她轻轻抽泣着,哽咽道:“父亲,已经大半年未见了呢!”
“当当当!”蓦地,通透的钟声自天福殿中传来,在谷中不断振荡。
“召集钟!”司徒红叶霍地擦去泪水,惊异地抬起头,却见唐铸面色铁青,从殿中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唐铸,莫非我爹出事了么?”焦急声中,司徒红叶已疾跃而上。
唐铸看着她,眼神似乎有些吃惊。司徒红叶思父情切,竟不再理他,径直冲进了大殿。
“主人!”唐铸跃下长梯,靠在紫袍人身侧,惶恐道,“大殿中尚有其他教众,他以教主之尊,属下无法阻止召集钟……”
“不怪你。”紫袍人眉头一皱,轻轻叹气道,“就让他父女团聚片刻!”
“笃。”紫袍人的身后,江雪寒的剑突然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紫袍人回过头,看着江雪寒紧缩的眉头,道:“你,在担心什么呢?”
“今天之后,我必须回家一趟。但我却在担心我能不能回去。”江雪寒盯着紫袍人高深莫测的眼,眉头更紧。
紫袍人却微笑,不语。
“江雪寒,答应主人的事,你不会反悔吧!”紫袍人身后,唐铸语带威胁,冷冷地道。
“我答应的第三件事,我一定做到。”江雪寒低着头,语音低沉,“我欠你的恩情,我愿用性命来还。但现在我必须活下去,才能解决有些事。”
“你我之间,没有相欠的恩情。”紫袍人走近一步,搭上江雪寒的肩头,微笑道,“我不需要你的性命,我只希望我还是一个能被你信任的人。”
“但是,”江雪寒忽然举起他黑色的剑,“十二年前,送这柄剑给我的你与现在的你,究竟还有多少是相同的?”
“并没有多少。”紫袍人还是微笑,“但我说过的话,一样不会反悔。”
“主人。”唐铸在他身边低低道,“召集钟已响,我们再不入殿,恐怕来不及。”
紫袍人点点头,看向江雪寒,道:“走吧!”
江雪寒眼神沉重,却还是迈上了台阶。
“去不得!”他的身形方动,却见一团灰影不知从哪里窜到长阶上,一声大喝,两道劲风已直指面门。
不得已,江雪寒错身退步。但,身后的两双手掌却似等待多时,如铁钩一般搭上了他的肩头。
江雪寒侧过脸,惊讶地发现他的身后不知何时竟多了两位灰衣老者,而身前袭击的那灰衣人,也是白须白发的老人。
脚步声突然响起,渐渐密集,似乎那些江南宅院之中,刹那间涌出了许许多多的人。
江雪寒不禁叹了口气。不用回头,他也能知道,身后聚集的福教教众已不下两百人。
“柳长老!”紫袍人镇定如常,走上一步,对阶上那老者道,“三位是什么意思!”
“我等没别的意思。”那柳长老掌力雄浑,说话却似有气无力,道,“这是本教的召集钟!外人并不能入内。”
“更何况,这位小兄弟,似乎竟是江湖两大杀手之一,江雪寒。是也不是?”江雪寒左边的那位老者声音淡然,却是中气十足。
“夏长老!”紫袍人脸上毫无表情地道,“杀手又如何?他一路上护送血龙剑与叶儿,与本教有功,本座为教主引见,有什么问题吗?”
“副教主如此说,自是无妨!”另一个老者慢吞吞地道,“只是他的剑,却必须解下。”
“我的剑绝不会解下。”在两双掌下默不做声的江雪寒忽然冷冷道,“两位最好放开我。”
“哦!小兄弟似乎是在威胁我们啊!”最后说话那老者依然慢吞吞地道,掌下却加重了力道。而与此同时,柳长老一指点来,夏长老左手按住他的剑,右手却向江雪寒握剑的手抓去。
三人脸上俱是一片冷漠,因为在他们联手一击之下,绝没有人能够能够逃脱。
但,三人淡漠的表情却齐齐剧变。不知怎么,江雪寒竟似化成了一道黑影,刹那间已闪到了柳长老的身后。他的剑,依旧稳稳地握在他的手里。而柳长老的一指,竟戳上了左边老者的手掌。
“这……这怎么可能?”那夏长老惊愕抬起头,看着江雪寒冷冷的眼神,声音竟有些颤抖。
“魅影术!”江雪寒的身旁,紫袍人却在暗暗微笑,用细不可闻地声音道。
“这,这人难道会邪术吗?”三个老者身后,围聚的福教教众都低声议论道。从三大长老手中如此轻易地脱出,对于武功较低的教众而言,简直是不可想象。
“何长老!”忽的,唐铸对那说话慢吞吞的老者道,“你们究竟在担心什么?教主此次出关,他老人家的玄机神功必已大成。别说江雪寒一人,便是风雪葬花齐至,又岂能伤到他老人家分毫!”
一席话,说得那许多教众纷纷出声附和。
三个老者各各对望了一眼,终于道:“如此,就让他见一见教主!”
他们话语声中,对于江雪寒神奇的身法,竟是颇为忌惮。
紫袍人的嘴角泛出一丝微笑。他转身对着江雪寒,意味深长地笑道:“一起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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