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院这最后一排房子后面有一片空地,大家就把这片空地用篱笆围了起来,每家屋后都有一块,这一小块菜地被各家各户打理的整整齐齐,种满了各种蔬菜,现在这个时期,谁家都不富裕,城里什么东西都要用钱用票去买。有了这一块菜地的添帮,能省下不少钱。
刚开春,省勤正拿着一把镢头在翻地,已经翻好的地上的土都是黑土,这样的地种什么都能长得很好。
旁边已经上小学的培菁帮着捡捡烂菜根或者是别的一些什么东西,一抬头看到自己的大伯来了,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喊了一声:“大伯!”
二叔听到闺女喊“大伯”抬头一看是自家的大哥来了,赶紧站起身子,说:“大哥,你怎么来了?家里有事?”说着神情有些紧张了。
沈父说:“没事,家里没事,我来找你有点事情。”
二叔放下手里的镢头,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摸了摸脸上的汗,说:“大哥,走,咱到屋里说话去。”
二叔到前边院子里接了水洗了脸,洗了手,哥俩蹲在院子里,一人点上一根烟。
这种姿势沈父以前做梦都想不出来自己也能做出来,而且做的还是如此的娴熟,可见,环境能够非常彻底的改造一个人啊,自打下放回了农村老家,自己从小养成的那些看着文雅的习惯都丢的差不多了,下地干活的时候,能跟村里的老农们一起蹲在田埂上谈论农时农事,夏天的时候,上工回家就跟村里那些经年忙农事的汉子们一样,端着个脸盆去河边洗一洗,晚上带着家里的几个孩子跟着村里的汉子们去村里那个大湾下大湾,至于现在,来到弟弟家里,两个人蹲在院子里,一人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之后先谈论的是村里的庄家以及半年之后的收成。
田玲玲着急忙慌的端着成满了豆浆的小铝盆,一个用细荆条编的小篮子里放着才炸好的油汪汪的油条,进到院子里看到的就是这哥俩蹲在院子里边抽烟边说话。
培菁看到田玲玲进了院子,忙上前接着,田玲玲把那个小篮子交到培菁的手里,说:“你拿这个,这个盆有些烫。”
二叔看田玲玲买回了早饭,说:“哥,咱们先吃饭,吃了饭再说别的。”
沈父说:“行,先吃饭。”
吃过饭,田玲玲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去上班,培菁也被隔壁的小伙伴喊着去上学,等到这娘俩走的不见人影了,二叔这才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自己大哥的脸色,说:“大哥,您来是......”
沈父看着二叔的脸,想了想说:“省勤啊,1968年你挨打那次除了腿上别的地方有没有受伤?”
二叔说:“别的地方也没怎么样啊,怎么了?”
沈父说:“昨晚上田书记来咱们家,说你跟玲玲自打有了菁菁已经好些年了,一直没有再有个孩子,是不是当年还伤到别的地方了,我跟咱爹想了一晚上,觉得咱还是去检查检查吧,不管怎么说,子嗣是大事。”
二叔听完沈父说完,脸色一下子就涨的通红,低着头,诺诺的不说话,想想也是,一个大男人,不能生孩子,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非常丢人的事情。
沈父叹了口气,说:“省勤啊,咱不能讳疾忌医,有病咱就得好好的治疗,没病正好,我跟咱爹商量了,请李大夫给你看一看,李大夫的水平在那里放着,一定能给你看好的。”
二叔听完沈父说完,低着头说:“大哥,当年那帮人开始揍我的时候,一个人一脚就踹在我的小肚子上了,当时就跟用一把刀子在里面绞着一样,疼的我一下子就冒冷汗,后来腿被打折了,小肚子的那点疼也试不出来,就没怎么在意。”
沈父一听,着急的说:“你看看你这个人,怎么不早说呢,哎呀,赶紧走,赶紧走,咱们去找李大夫,这么大的事情呀,你怎么就不跟家里人说一说呢。”
兄弟俩来到县医院的时候,李大夫还没有来上班,沈父等不及,也有意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李大夫给省勤看病,直接就跟二叔去了李大夫家里。
李大夫正要出门去门诊坐诊,看到这哥俩进了院子,笑着跟还在屋里的周阿姨说:“老周,一大早起来就听见喜鹊叽叽喳喳的叫唤,原来是有客来啊,看看是谁来了。”
周阿姨拖着一条腿到门口一看,笑着说:“还真是呢,赶紧进屋赶紧进屋,我都好些日子没有见你们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兄弟俩一起来。”
李大夫察言观色,看到兄弟俩强颜欢笑的样子,说:“有事咱们来屋里说,先进屋。”
等到众人坐定,二叔红着脸把那年的事情说了一下,李大夫听完之后,把二叔的手手心朝上放在木质沙发的棒子上,切了一会脉,之后,说:“是有些问题,不过没关系,我呀给你开几服药你吃一吃,等到吃完这几幅药过个三五天你再来我给你复诊一下,省勤,千万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你这个呀,是当年那一脚受了点内伤,这个内伤一直没好,身体里面就有些炎症,吃点药活活血化化淤就没事了,李叔叔保证你以后能抱个大胖儿子。”
沈父的脸色这才好了不少,跟二叔说:“省勤,既然李叔叔这么说,那就没什么问题,回家跟玲玲好好的说说这个事情,别两口子再因为这个闹矛盾。”
回到家,沈父把这个事情跟爷爷奶奶都说了,奶奶听说了之后,抹着眼泪说“那些个挨千刀的啊,这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呀,老天爷怎么不把他们打雷轰成渣渣啊。”
沈父安慰自己的娘,说:“娘,李大夫既然说没事,那就没事,您呀就等着再抱大孙子吧。”
说到这个,奶奶说:“培华家的这几天就要生了,问问她是不是去她家把她妈接过来,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培华家的这次还怀了俩,咱们还是把人接过来吧。”
爷爷说:“这个呀还是问问培华家的意见,她让咱去接咱就去把人接过来。”
奶奶说:“那行,我先去问问培华家的意见去。”
刘瑜茜正在屋里准备孩子的尿布,小包被,原来的时候没想到是两个孩子,现在就得多准备一些了。
奶奶说:“瑜茜啊,奶奶过来问问你,你生孩子的时候去把你娘接过来吗?”
刘瑜茜正在叠尿布的手一顿,想了想,说:“奶奶,我提前让培华去家里说一声,我妈愿意
来就来,不愿意来就算了,再说,生个孩子,谁家不生孩子啊,又不是什么大事。”
奶奶一听,嗔怪的说:“看看你,心怎么这么大呀,生孩子对咱们女人来说可是个大事呢,别不重视。”
刘瑜茜笑着说:“好,奶奶,我重视,我好好的重视着。”
下午下了工之后,看看时间还不是很晚,奶奶给培华准备了一个大布袋,里面有些去年秋天晒下的菜干,还有几个刚从土里扒出来的大萝卜,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家都没有新鲜的蔬菜,带着这个去看自己的丈母娘也算是能拿得出手的。
培华带着东西,饭都没有吃骑着省全大娘家的自行车就往西平城里去,刘瑜茜嗔怪的跟奶奶说:“哎呀,奶奶,您怎么没拦着培华啊,干了一下午的活了,好歹的吃两口饭再走啊。”
奶奶说:“没事,培华呀早去早回,奶奶给他留着饭,回来再吃一个样。”
培华去了西平之后,天还没有黑透了,王家院子里正在准备吃饭,王疏影下了班就先来这边给自己的老父亲做饭,周大元有时候也跟着来这边吃,周大元的孩子周小元那是每天都来这里蹭饭吃,时间长了王老爷子倒是很喜欢这个看着油滑其实还保有一颗赤子之心的小伙子,经常带着周小元念几页书,写几笔字,一开始周小元还有些头疼的应付王老爷子,后来自己竟然感兴趣了,毛笔字写的在王老爷子看来也带了几分的气象。
培华敲门,来开门的就是周小元,看到培华满头大汗的带着一个布袋子,赶紧上前帮着把自行车停下来,把自行车行李架上的布袋子拿了下来,腰里还扎着围裙的王疏影已经从厨房出来,看到是培华,说:“培华?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瑜茜没事吧?”
培华摸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说:“妈,瑜茜没事,我奶奶让我把这些菜拿过来,说现在都是青黄不接的,有这些还能给饭桌上填个下饭的盘子。”
王疏影说:“你赶紧先进屋喝口水歇一歇,这是刚下工吧,洗洗手咱们先吃饭。”
培华也不客气,点了点头,洗了手帮着把碗筷摆在餐桌上就跟着王家人一起吃饭。
王老爷子一边吃饭,一边笑着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外孙女的良人,培华虽然出身乡野,现在还在村里种地,但是培华言行举止一点都不粗鲁,待人接物落落大方,也是,培华的爹娘那可不是一般的人啊,当年这西平城里有几个在京华大学念书的?沈家几个孩子当年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看看人家培华娘带的那个初中毕业班,现在让人家马悦然教初中那是曲了人家的才了,人家当年可是在大学当教授的,据说还是很年轻的教授。
等到吃完了饭,培华说:“我奶奶想问问,瑜茜生孩子的时候妈是先过去还是生的时候我再来接您。”
王疏影跟刘瑜茜的关系一直很紧张,听培华这么问,一时有些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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