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子看到自己闺女的样子,说:“去,茜茜生孩子可是个大事情,你这个当妈的不到场不让人家说咱们吗?去,明天就去学校请假,提前去亲家家里住着,伺候着!”
王疏影用手轻轻地摸了摸红色漆面的餐桌,迟疑的说:“爹,我怕茜茜不愿意。”
培华说:“妈,看您说的,您能来我跟茜茜都高兴的不得了呢,妈,那我先回去跟家里说一说,明天下午我来接您。”
旁边的周小元说:“培华,不用,明天我借厂里的车把姨送过去就行。”
周小元对王疏影说:“姨,您放心,我这几天呀就在家里住着,给姥爷做饭,陪着姥爷聊天,你擎着放心就行。”
王老爷子笑着说:“是啊,疏影啊,你去就行,照顾好茜茜,家里呀就甭担心了。”
王疏影听大家这么说,跟培华说:“培华啊,你回去跟家里说,我明天一准的到家里。”
培华走了之后,王疏影跟王老爷子说:“爹,您说我去了茜茜要是不愿意怎么办啊。”
王老爷子说:“茜茜是你生的,现在茜茜也要生孩子了,这马上要当娘的人想事情跟原来是不一样的,你去了尽心尽力的照顾茜茜就行,保准茜茜不会嫌你。”
王疏影叹了口气,说:“那我把给孩子准备的那些尿布包被收拾收拾,明天就让小元送我去吧。”
培华回到家,刘瑜茜赶紧上前,嗔怪的说:“你看看你这个人,也不吃饭就走,赶了这一路饿得肚子难受吧?”
培华笑着说:“咱妈正好做好了饭要吃饭,我就这么混了一顿饭,吃的挺饱的。”
二奶奶笑着说:“你媳妇呀就怕你饿肚子,看看,丈母娘哪里不疼女婿的啊,到了就得好酒好菜的伺候着,培华,你丈母娘炒了几个菜啊?”
培华笑着跟二奶奶说:“二奶奶,我妈本来做了一个菜一个汤,看我去了又炒了个鸡蛋。”
二奶奶说:“看看,看看,都说女生外向啊,咱们培华媳妇还真是向着咱们培华呢。”
刘瑜茜被打趣的满脸通红,低着头就往自己的屋子里走,家里人都被二奶奶打趣这小两口的话逗笑了,培茵觉得自家里的氛围很好,几位老人带着这一大家子,条件苦点,可大家还是过的开开心心的,这比什么都强。
等到培华跟刘瑜茜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培华说:“咱妈说明天就来,我说去接她,周小元说去厂里借个车把咱妈给送过来。”
刘瑜茜听到周小元要来送王疏影,愤愤不平的说:“周小元倒是会卖拐讨巧,不知道的还以为周小元是咱妈亲生的呢。”
培华说:“看你说的,咱们又不能经常回去看看家里的老人,人家周小元断不溜的过去陪着老人吃个饭,陪着姥爷说说话,家里那些需要出力气的活都是人家干的,咱得知道人家的好啊。”
刘瑜茜说:“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好,就是当年的时候周大元跟咱妈说等我长大了给周小元当媳妇我受不了,说不去也不怕人家笑话呢。”
培华说:“好了,现在你不是没有给他当媳妇吗,说不定当年还是周叔叔跟咱妈开的玩笑呢。赶紧歇着吧,我去跟咱娘说说明天咱妈要来的事情,看看给咱妈在哪里收拾个住的地方。”
沈母吃过饭就去了省全大娘家里,省全大娘自打锦华去西平孙家巷子认了亲,心里那块大石头就落了地,自己养大的闺女,要是就这么冷不丁的被亲生爹娘那边的要回去,谁都受不了,就算是不要回去,孩子在心里如果亲近自己的亲生爹娘多过自己这个养母,省全大娘心里也会很难受,但是锦华自打过年初三去走了一趟,放下点东西之后,也没有吃饭,接着就回来了,省全大娘看锦华那做派就知道自己这个闺女对亲生父母那边没有投入什么感情了。
省全大娘当时还问锦华,怎么没有留下吃饭,锦华说:“一看我去了,就跟家里的三个孩子说要去他们姥姥家,孙红旗还问了一句,去年去姥姥家的时候二妗子没有管饭,不是说今年不去了吗,我一看就知道是不愿意管我这顿饭,我才不做讨人嫌的事情呢,我就说今天家里还要来亲戚,就回来了。”
省全大娘听了之后,觉得这是孙新建的老婆能干得出来的事情,那天天很冷,省全大娘给锦华擀了鸡蛋面条,又浇上了一勺子用五花肉做的臊子,锦华热乎乎的吃了一大碗,头上都冒汗了,直喊出汗出的真痛快。
锦华没有说的是,那天去孙家的时候,孙香梅又要带着锦华去街上逛逛,锦华似笑非笑的看着孙香梅,也没有说不同意也没有说同意,孙香梅说了这么两三次之后,自己红着脸出了门,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孙母看到孙香梅自己出了门,这才跟锦华说要带着家里的孩子去走娘家,孙新建一大早就被自己的大哥喊过去,那边今天要来几个家里的老亲戚,老亲戚上门一般都是去老大家,另外几家拿过点菜去,中午再陪着吃一顿饭,如果孙新建在家里,估计无论如何是不让锦华不吃饭就走的。
想到孙新建事事都会屈从在孙母有些委屈有些无奈的眼神里,锦华心里觉得腻歪的不行,放下东西屁股都没有做热乎就骑着自行车往回走,果不其然,在巷子口又遇见上次那个马文革。
马文革自己一个人蹲在巷子口抽烟,听到动静抬头看到锦华骑着自行车过来的时候,扔下手里的半支烟,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巷子的中间。
锦华已经料到孙香梅让自己跟着她去街上逛逛没有那么简单,看到马文革的时候,锦华停下车子,扶着车把静静地站着,等着马文革开口。
马文革看到依旧是短款蓝色棉衣,红围巾,不过裤子已经换成了黑色料子的直筒裤,半张脸围在红围巾里,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双大眼睛仿若晨星,看的人心里不由得嘴里发干,心里有些发慌,马文革觉得自己这辈子如果娶不了这个人,大概谁都看不上了吧。
马文革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说:“沈锦华,我真的看上你了,咱俩谈一谈吧,我现在在县革委会工作......”
锦华依旧这么静静地站着,看着马文革说话,马文革说了这两句之后,有些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了。
锦华把捂着嘴的围巾往下拉了拉,说:“马文革,你不知道我已经订婚了吗?我对象是当兵的,结婚报告已经批准了,我对象来信说正在请婚假,估计今年秋天就能回来结婚。马文革,你知道破坏军婚是什么样的罪名吗?”
马文革仿佛被从头浇了一大盆带着冰碴的凉水,去年春天自己偷着去沈家村的时候,没听说沈锦华订婚啊,当时那个帮着自己去打听的人还说,这沈省全的老婆啊,觉得自己这个闺女那是天上的七仙女,什么样的人家都看不上呢,真是的,也不知道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别到时候把闺女熬成了老大闺女,看谁家还要。
当时自己还想,这是在等着自己吧,村里的闺女能往城里找的有几个啊,自己以前虽然混点,但是现在自己要浪子回头啊,只要是跟沈锦华成了家,自己什么都听媳妇的,现在再去想,就像是一个笑话。
沈锦华没有再说别的,骑上自行车就走,都没有看定定的站在那里仿佛丢了魂一般的马文革。
在沈锦华的心里,只要是不相干的人,多看一眼就嫌多,可是,正是沈锦华这样的无视的态度,更加的打击到了马文革,好不容易看上的一个女孩子啊,原来人家已经名花有主,而且还是军婚,部队上只要是能结婚的那就都得是已经提干的,再借给自己几个胆也不敢去破坏军婚啊。
马文革慢慢的走到墙根下,蹲下,从口袋抽出一根烟,点着之后吸了一口,巷子里来来往往的也走过不少人,都很奇怪马文革蹲在那里抽烟,等到马文革看到孙香梅从巷子外面进来的时候,飞快的扔掉烟蒂,走过去,一把拉住孙香梅的胳膊,说:“你来,我问你点事情。”
孙香梅想着挣扎,可是那个掐住自己胳膊的手就跟个大钳子一样,隔着棉袄都觉得夹的胳膊生疼,也不敢做声,挣扎两下之后就被马文革拉着去了一个角落。
马文革恶狠狠的盯着孙香梅,在孙香梅看来,那眼光就跟能吃人的野兽一样,被盯着就觉得身子发冷,浑身打颤。
马文革说:“孙香梅,沈锦华已经订婚了而且马上就要结婚了,你拿你这样的妹妹来糊弄我是吧?”
孙香梅听到沈锦华已经订婚了,而且马上就要结婚了,非常吃惊,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马文革,说:“不可能,沈锦华订了婚还能不跟我爹娘说吗?”
马文革说:“沈锦华自己说的,这事还能有假的?”
孙香梅说:“当初你去沈家村打听的时候她不是还没有订婚吗,怎么才半年多就订了婚?说来骗你的吧?”
马文革说:“骗我?拿军婚来骗我?人家的结婚报告都批了,就等着对象请了假回来结婚!”马文革低声吼着对孙香梅说。
听到“军婚”这两个字,孙香梅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被羡慕嫉妒痕填的满满的,这个年代,年轻姑娘都以嫁给军人为荣,她沈锦华凭什么就能找个军人订婚,还要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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