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紧接着，有一道淡蓝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了视线里。
裴雪瑶瞪大眼睛，“她和我穿的是同一件衣服！”
我看了眼裴雪瑶身上淡蓝色的裙子，皱眉，“是很奇怪，她打扮得和你一模一样。”
裴雪瑶眼底一阵后怕，“那现在怎么办？”
“不用管，毒是我下的。我师父配的毒一般人解不了，她肯定会想办法来找解药。”我看了拐角处，道，“我在清风苑等着她。”
裴雪瑶点点头，正要说什么，贺兰绝走了过来。
“你先进去，我与他谈谈。”我看了眼裴雪瑶，示意她先进门。
裴雪瑶朝着贺兰绝福了福身，转身进了房间。
“皇帝叫你来的？”
贺兰绝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身淡金色的王袍在旭日之下格外耀眼，凤眼往裴雪瑶房间扫了眼，道，“有我在，她在这里没有太大危险，你也不用太担心。”
我点了点头，四下一扫轻声道，“那麻烦你了。”
说着，拉着他往对面房间走，低声问道，“刚刚有人跟着裴雪瑶，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有人跟着她？”
贺兰绝一愣，“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说，已经盯着她好几天了，刚刚我扭头洒了一把药，发现那人穿的和裴雪瑶一模一样。现在她中了毒……”我看着贺兰绝，问，“不是你的人？”
他摇头，缓缓深呼吸，道，“不是我安排的，多半是完颜枭。”
“……”我有些担忧，“那他会是什么目的？”
“这谁知道呢？”贺兰绝皱眉，低声道，“我防着他，他自然也防着我，你要是实在担心，我去查一下吧。”
我点点头，“皇上叫我来安抚你……”
贺兰绝气得骂人，“这个老东西！”
“既然来了，进去坐一会儿吧。”他指了指自己的院子，“至于完颜枭那边，我不会让他闹得太厉害。倒是你，这次得罪了那么多人，一定要小心谨慎。”
“嗯。”
我闷闷回答了一声，随着他进了屋。
“皇上今天什么反应？”他一边沏茶，一边问我。
我坐下来，道，“他让裴愈去找四皇子的尸体里，丽妃已经下了冷宫。我回来的路上，寒王进宫去了。皇帝多半会让他彻查废太子的事情。”
“废太子暴露，对他而言是个不小的麻烦，他暂时应该顾不上我。”
“那就好。”
他点点头，把茶盏递给我，在我对面坐下来，道，“昨晚寒王的暗卫死了那么多人，就不知道会怀疑到谁身上。反正，你装傻，说没见过就行。”
“寒王与你们交换我的事情，废太子应该不知道。”我看向他，“要是废太子知道这件事情……”
他一愣，之后笑了起来，“这倒是个好主意。”
我勾唇一笑，两人都没再说什么。
片刻之后，我离开了这边，回到清风苑去。
却没想到，徐老侧妃竟然亲自来了清风苑，正坐在院子里找花叶说话，“花叶姑娘，这些日子，你在寒王府住的可还舒心？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不妥帖的，一定要跟景行说。”
“景行这个人啊，就是不太会和小姑娘相处。但实际上，他心里还是很热情、很真诚的。他把你放在心上，你想要的，他肯定也都会满足你。”
她的脸上挂着笑。
但那种笑，是我从来没见过的。
眼睛里充斥着谄媚和巴结，就连坐着的姿势，都与以往不同，少了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也少了在佛前的慈悲面目，看上去反倒像个稀松平常的中年妇人。
她大概是没注意到我，眼神还落在花叶身上，“我也知道，你是阮淑仪的师父，因此不想和徒弟争男人。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但是咱们女人家，就不在乎这个了。”
“我看你也有二十了吧？”
“咱们女人，还是要早些嫁人的，这样好生养，也有机会选得好夫君。以你的身份，这大魏能配得上姑娘的，可就寥寥无几了。”
“虽说，宫里还有几个皇子。”
“可是，那几个皇子的本事，可远远不如我们家景行的。至于其他人，身份样貌，都不如景行……”
花叶斜倚在椅子上，就连姿态都呈现一种讽刺，掀睫睨了她一眼，问，“徐老侧妃的意思是，萧景行他配得上我？”
眼底讥诮一闪而逝，她说，“可我觉得他不配。”
“首先，我若选夫君，他得对我一心一意，守身如玉，不能纳妾，也不能找别的女人。就这一点，萧景行就已经不行了。”
“他，脏了。”
她看向徐老侧妃，不在乎徐老侧妃已经黑青的脸，缓缓道，“第二，我觉得他没有担当，不像个男人。体现在哪里呢？”
“首先说裴雪瑶。他与裴雪瑶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的感情，还不是说丢就丢？裴雪瑶是为了他来的京城，他做到自己的承诺了吗？”
“没有。”
“他只是，把她推向了火坑，被迫她下跪道歉，侮辱她不知廉耻，亲手把她送上了死对头的床。他不仅侮辱她的身体，还羞辱她的灵魂，践踏她的尊严。”
“对裴雪瑶尚且如此，我怎么能相信，他对我就是尊重的呢？”
“你不一样……”徐老侧妃紧张起来。
“是，我不一样。”
花叶笑，“我当然不一样。”
“我是隐族的人，得隐族者得天下，皇上都要问我一声支持谁。他萧景行在我面前，又算是老几呢？”
她直起身来，身上有种隐隐的威势倾荡开来，犹如万里清风卷过残云，“徐老侧妃，我和裴雪瑶不一样之处在于，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任由你们呼来喝去。而我……”
嘴角微微上扬，她说，“你们只能仰望。”
我知道花叶一直很狂，只是她的狂很少彰显。
但是这一次，却发现她的狂是犹如青天皓月的，那是一种天地之间任我行的狂，不需要彰显，不需要什么王霸之气，是一种天生的尊贵。
但让我真正心动的，是她的话。
从她口中看到的我、看到的裴雪瑶，都是活生生的人，平等的人。
而不是可以被玩弄的棋。
我靠在大门口静静看着她，突然有些失神，热泪盈眶，但又心跳如鼓。
这一刻我知道，我喜欢花叶，无关性别。
那是灵魂深处的共振，我们是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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