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我说,“这位是黑麒军左将,你叫他墨麒就行。他擅长易容,你去准备一下。”
我点了点头,跟着墨麒去了偏殿。
他开始摆弄的我头发,拿出面具,一边在我脸上折腾,一边慢吞吞地说话,“银麒和血麒下午到,以后我们三个,就听将军吩咐。将军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
他的脸藏在面具当中,从身形来看,是个魁梧的男子。
但是说话的语速却显得温柔低沉,像极了谁家性情温和的大哥哥,有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感觉。
我问他,“关于寒王,你们这些年查出什么没有?皇上说你们散布在各处,理应掌握了一些消息才对。我来京城时间太短,有些事情不清楚,接下来具体怎么会,还要上京城内整体的局势。”
“查是查到了一点什么,但是不及阮将军敏锐,能够窥一豹而见全身。势必想瞒,之前我们也是怀疑寒王的,只是一直苦于没有证据。况且,这背后还有兰谍苑捣乱,想要查证实在是非常困难。”
我闻言有些诧异,扭头看了他一眼,问,“你们和兰谍苑之间,还相互掣肘?”
墨麒叹了口气,道,“开始的时候,也还算团结的。只是后来就变了味儿,尤其是影妃娘娘自打死了皇子时候,便像是变了个人。”
“如今的兰谍苑,早就不是当年的兰谍苑了。”
他看向我,说,“寒王府有兰谍苑的人……”
说到这里,他有些迟疑。
好一阵子,才继续道,“实际上,在废太子死之前,我们发现他和影妃娘娘之间似乎不太清白。但是没等这个事情禀报皇上,梅雪园就起了大火,这也就没必要了。”
我知道废太子勾结兰谍苑。
只不过,现在碍于殷红衣我也不好多说,于是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废太子那边。等下午你们三个都到齐了,我会说出我的计划。”
我说着,问他,“雁栖是兰谍苑的人吧?”
“他还是废太子的人,”黑旗看向我,“只不过,这也是最近才查出来的事情,主要得益于将军您在寒王府闹出的动静。”
“寒王把他打发走,我们感到很是奇怪。因为自打雁栖跟了寒王,就从来没从他身边离开过。于是,我们叫人跟踪了他,发现他去过燃灯寺。”
“只不过,当时把人跟丢了,不知道他是去见谁。直到将军从围场回来,说废太子在燃灯寺……”
“你们现在还在盯着他吗?”
我问。
寒王说,把雁侍卫派去老家了。
但是现在,我需要找到这个人,问他一些事情。
墨麒说,“一直盯着的,但是传来的消息却没有用,他去了寒王的老家之后,便去接了个老太太回京,现在在回来的路上了。”
“拦截他,把他带回来,我有用。”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瞬间有些失神。
头发已经弄好了,但是脸上面具还没戴,我不施粉黛的脸映照在里面,眼睛里的凌厉让我自己都有些意外,隐隐的,居然有了一种冷酷的光泽。
记得上次这么看自己,还是在月牙关的火把节上面,阿娘坐在背后给我梳头,我笑着摆弄桌上的步摇,眼睛里的光都是灿烂的,满脑子都是出去和大家一起玩的兴奋感。
回神才意识到,这尔虞我诈的上京城,到底改变了我什么。
以前,算计人心、精密布局,只是我在战时偶尔展现的锋芒,大部分时候,我都是个长在戈壁滩上的野孩子,在阳光下肆意快乐。
但是现在,这尔虞我诈变成了我的生活。
甚至是我本身。
黒麒帮我带上了人皮面具,将我女儿家的脸遮挡,露出一张和皇上几乎一模一样的胖脸,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他端来了龙袍,给我,“麻烦将军换一下。”
我看着金色的黄袍上面绣着的九爪金龙,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情绪。
我想当皇帝的心思,生了也就一个月不到。
做梦都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当中,我居然要穿上这样一身衣服,坐在皇帝的龙椅上,去体验那种身在高位的感觉。
缓缓深呼吸,我点了点头。
黒麒避嫌出了门,我换上了龙袍走出来,惊得他脚下一个趔趄,颤抖着叫了一声,“阮、阮将军?”
“是我。”
我吃了一颗花叶给我的变声药,此时嗓子完全是哑的,虽然不是那么像皇帝,听上去也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我轻咳了一声,“可能,说话不太像。”
不是我无法模仿皇帝的声音。
而是不能。
如果让皇帝知道,这世上有一个人可以完全模仿他的声音,他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
皇帝从屏风另一头走过来,上下打量我,不断点头,“不错,不错!一会裴愈进来,你就说你染了风寒,嗓子不舒服。”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满意的笑意。
说着,扭头叫门外的宋公公去请裴愈进来。
他躲了起来,让我坐在珠帘背后。
我第一次坐在上面有一点点紧张,但是很快就放松了下来。唯一冲击比较大的,可能就是珠帘的位置比他伏案批改奏折的地方要高一些,下方还有九层陛阶,这么往下一看,就难免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仿佛看谁,都比自己矮了一头。
这个视角的确是舒爽的,就连黒麒站在我面前,也觉得他低我一等,和我说话的时候,他必须要仰起头,不然会很奇怪。
但这个角度,却叫我心里感到不是很安全。
高高在上太久了,会不会刚愎自用,真的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反而忽略了下面的暗流涌动,一步步走到皇帝今天这个地步呢?
朝局乱成这个样子,是我没想到的。
那他想到了吗?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大祭司裴愈带着哭腔走了进来,扑通跪地,“皇上!四殿下的尸体臣带回来了!要不是身上的信物指引,臣都快认不出他来了!他的尸体被猛兽啃食,血肉模糊,如今只剩下个骨头架子了啊!”
“难以想象,他在山里究竟是遭受了多少折磨!”
他披头散发,脑袋上的那一顶高高的黑帽子已经不知去向,凌乱的头发像刚刚跟女人打过架一样,左一根右一根。
身上,满是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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