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佝偻着身体，浑身颤抖不停，脸上满是痛苦之色，“皇上！您可一定，要给四殿下做主啊！”
我隔着一道珠帘看向他，“爱卿想让朕如何给他做主？咳咳，咳咳咳——”
说罢，一阵猛烈的咳嗽，嗓音显得更加沙哑。
他抬起头来，双眼发红地看向我，红肿的眼袋看上去有几分恶心，他说，“皇上，四殿下是被废太子杀了的！臣请命，杀了废太子，给四殿下报仇！”
“朕也举得废太子该死，你的请求，朕准了！”我看着他，“你要是能把废太子给抓了，朕不会亏待你。只不过，废太子既然能金蝉脱壳，就证明有人在暗地里帮着他，而且此人藏得很深，你拿捏得住他吗？”
他眯了眯眼，眼底染上一股极致的恨意，咬牙道，“臣可以！”
“好，那这事儿，就交给爱卿了。”
祭司殿、寒王府、废太子等人狗咬狗，是我再也喜欢不过的结果。
只不过，裴愈今天来的目的，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坐在龙椅上，其实多少有一点点紧张。
果然，他跪地犹豫了一会儿，看着我说，“皇上，四殿下小的时候，最期待的事情就是皇上能多看他一眼。现如今他死了，您能不能下来看他一眼？”
“要不然，黄泉路上，他肯定熬不下去啊！”
他说着，哭了出来。
大殿里一阵鬼哭狼嚎，我冷笑了一声，起身走向他，“祭司大人都哭成这样了，朕要是不来看看，岂不是不配做一个父亲？只不过，朕怎么觉着，四皇子死了，爱卿比朕还要难过呢？”
我上前，弯腰看向他，“祭司大人，您能告诉朕，这是为什么吗？”
他大概是没想到我突然说这话，更没想到我靠近。
短暂的愣神之后，他眼底果然窜起一丝丝阴狠，突然一把握住我的手，浑身颤抖起来，“陛下，您不要误会，臣是……”
紧接着，他好似发了羊癫风一样，嘴唇颤抖起来，像是在说什么，但是嘴巴里却没发出一个音节。
要不是见过徐老侧妃碎碎念，我就当真以为他羊癫疯了。
我看着他，眼底露出一丝丝笑意，“咒念得不错，不如教教朕？”
说话间，我突然动手，在他嘴边拍了一下。
他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骇然变色，“皇上，您说什么？”
“我说，祭司大人咒语念得不错。”
我起身，甩开了他抓着我手臂的手，眼底露出一丝丝讽刺，“你难道没发现吗？这是一双女子的手，手腕比男人的要细很多？做事不要那么火急火燎的，容易上当。”
“你、你——”
他瞪大眼睛，用一种无比诡异的眼神盯着我，突然一股黑血从嘴巴里喷出来，倒在了地上。
我摘下脸上的面具，“你没看错，我是阮凌音，不是皇上。”
“祭司大人，你真的很不要脸，拉着自己的儿子，道德绑架皇上给他送丧。”我把面具丢他脸上，“来之前，你怎么不打听打听，丽妃娘娘已经出事了呢？”
“你们算计我？”
他瞪大眼睛，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一双手像是鸡爪子一样，挣扎着从怀里拿出一个镂空的小盒子，打开来，“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蛊吗？”
我冷笑，“可惜，没有用。”
“我不像是你，一般都会做足万全准备，才会动手。”我拿出花叶给我的药粉，往前撒了一把。
他那个小盒子立即颤抖起来，片刻之后，里面有黑色的脓水流出，他有些绝望的，躺在了地上，发出恶毒的声音，“阮凌音，我真的没想到最后栽在你手上！”
“可是，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的眼底满是不甘，猩红一片，“我告诉你，你这是在认贼作父，你以为皇……”
他的话说到一半，黒麒突然动了手。
手起刀落，裴愈的脑袋滚了出去，血洒了一路，看上去触目惊心。
我站在原地，琢磨着他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
黒麒却已经看向我，问，“阮将军，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将头上的皇冠摘下来，递给他，“他已经死了，换下来吧。”
黒麒点点头，接住了龙冠。
我转身进了隔间，换掉了身上的龙袍，穿上自己的衣裳走出来，才发现皇帝已经回到了龙椅上，正用一种讳莫如深的眼神看着我，问，“他刚刚给你下咒了？”
我点头，“是，只不过有一件事情我感到很奇怪。我虽然不懂咒语，但是起码还是能看懂唇形的。他下咒的方式虽然不太一样，可是咒语好像和徐老侧妃的是一样的。”
“可我们查到的消息，只是他和昭和苑那位有关系，和徐老侧妃反而是敌人。难不成，这咒还分不同的势力和派别吗？”
我看着皇帝，心里却在琢磨裴愈最后那句话，以及黒麒急不可耐的杀人灭口。
他想说什么？
有一种直觉，我爹的死，可能并没有目前调查到的那么简单。
只是，这些怀疑，都不能表现出来。
我只能像个没事儿人一样，问别的问题。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问黒麒，“你们可有查到什么？”
黒麒说，“巫蛊毒咒、人偶御兽之类的，全都是南疆的把戏，徐老侧妃是从南边来的，裴愈也是从那边来的。如果他们是一起的，那要么就是徐老侧妃隐瞒自己是废太子的母亲，要么就是裴愈隐瞒自己是前朝太子。”
“他们可能虽有合作，但却不相互信任。”
这话等于没说。
我没再多问什么，皇帝却看向我，道，“裴愈死了，咱们总要给外面一个交代，你有什么看法？朕希望，隐瞒他是前朝太子、以及四皇子的事儿。”
我能理解，说出去他脸上挂不住。
毕竟，堂堂一个皇帝被人戴绿帽，还戴这么多年，确实有辱威严。
但裴愈对我而言不重要。
于是，我说，“就说大祭司前往燕南山调查四殿下之死，受了重伤，没能救回来。皇上直接给他寻个棺材，装起来别叫人发现他被砍了头就行了。”
“好主意。”皇帝点头，叫了姜统领进来，去安排下葬的事情。
之后，才问我，“他给你下咒，你没事吧？”
我准备回答时，冷不丁却在屏风后扫见一道人影，似在小心观察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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