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救人
“别乱动！”时昭用另一手制住她，试图往回走，可带着孩子这个累赘，她脚步打滑，寸步难行。
试了几次，她“噗通”滑跪在地上。
女人随着她跌倒了几次，终于从救出儿子的喜悦中脱身，战战兢兢道：“姑娘，这，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时昭咬紧牙关，心想大不了爬回去，比起性命，颜面无关紧要。
她正准备付诸行动，腰间突然一紧。
她微怔，抬头看向绳子的另一端，燕元洵将绳子绕在双手上，无声对她说“抓紧”。随着他的力道，时昭不由自主被拖向他。
仓促之间，女人拽住她的衣角。
其他村民也赶紧帮忙。
人多力量大，时昭很快被拖回岸边，村民们一蜂窝涌了上来，七嘴八舌道。
“快先看看孩子。”
孩子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几只手同时探到他的鼻子下，又同时松一口气：“活着！”
可孩子的呼吸微弱，距离死只有一步之遥。
这可怎么办？
一群人急得团团转，又想不出什么法子。
女子伏在孩子湿漉漉的身体上，嚎啕大哭：“儿子，你睁开眼看一眼娘，别丢下娘一个人……我儿啊！”
她哭的撕心裂肺，几近昏厥，为人父母的都感同身受，慢慢止住声音。唉，可怜啊！
寂静的林中回荡着女人的人哭声，乌鸦自天边飞过，“哇——哇——”平添了几分不祥。
人群之外，冷辉捂着腰包，眼珠左右转动。
“拿去给她吧。”燕元洵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冷不丁出声，“救人要紧。”
“可是……”冷辉抿紧嘴，头几乎要垂到地上，“这是主子的救命药，虽说主子如今身体见好，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无妨。”燕元洵双手拢在袖里，云淡风轻道，“就当积份德。”
冷辉思前想后，一咬牙一跺脚。
“是。”
言罢拨开人群，大步朝着里走：“让一让！”
男孩还昏迷不醒，一口气要断不断的，冷辉在他身边单膝跪下，抖着手脚掏出药丸。
他一手掰开男孩的嘴，一手将药丸塞进去。
这颗药丸用千年人参为引，用了许多珍贵药材，天下难寻，能从阎王爷手中抢回一条命。
“放心吧。”冷辉忍着心疼安慰，“他会没事的。”
女人眼珠子动了动，不知可有听进去，只顾着喃喃自语：“我的儿子，你要是走了，娘……”
她说到此处，哽咽难言。
众人都知道她的未尽之言，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唉！”
风吹枯叶，沙沙作响。
大家心底笼罩着阴云，不知过了多久，女人哭累了，一动不动坐着，不知在想什么。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颗药千金之价，买条命自然不在话下。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突然眼尖瞥见什么，再定睛一看，顿时喜出望外，高声大喊。
“你们看，孩子的手动了！”
这一身如同惊雷，众人你推我我挤你，凑得更近，恨不得将孩子的头发丝也看得一清二楚。
“别挤，别急，让我看看！”
“真的动了！真的动了！”
“快把孩子的湿衣服脱了，换件干的。”
“……”
吵闹声几乎掀起天，女人如梦初醒，缓缓转动眼珠。
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男孩眼睫微颤，露出含着雾气的一双眼，下意识的喃喃：“娘……”大悲大喜过后，女人泪流了满面，手脚并用地爬向他。
“我的儿子……”
男孩情况虽险，但缓了一会后，他脸上已有血色，虽不能活蹦乱跳，但无性命之忧。
村民们悬着的心落回原位，高兴得不得了。
不过他们不能久留，确认男孩安然无恙后，周康招呼村民：“走了走了，耽误一个时辰了，咱们得加快脚程。”
“哎！”
村民们应了，各自散开收拾行李。
在一行人临走之前，女人将儿子小心放下，找到时昭郑重其事的磕头道谢：“今日多亏了姑娘，我儿子才能捡回一条命。”
“这份大恩大德，我记住了，往后必有重谢。”先前并未细看，时昭这时才发现女人衣着整齐，十指芊芊，应该不曾沾过阳春水。
她应该并非难民，可身上又不见金银器物。
时昭并未放在心上，这天下之大，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以后再见的机会微分其微。
她点点头，不以为意道。
“以后再说吧。”
和女人告别之后，一行人重新上路。
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走在冰天雪地，队伍很快死气沉沉，越往东走，路上的难民越多。
多数难民衣不蔽体，骨瘦如柴，走在路上如同行尸走肉。
桃花村一行人吃得饱穿得暖，走在路上与他们格格不入，所经之处不少人指指点点。
走了不知多久，道路平坦了许多。
路边的枯树挂满白雪，难民更多，有几个胆子大的，推搡着走过来搭话。
“你们也是逃难的？”
看出他并无恶意，周康点头：“是。”
难民和周康一见如故，正巧附近只有这一条大道，便同行一段距离，说着说着，男人唉声叹气。
“这鬼天气，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周康少不得安慰几句，拍拍他的肩膀：“等到了江陵府就好了，朝廷不会坐视不理的。”
“朝廷？”男人扯了扯嘴角，忽然冷笑，“恐怕咱们死都等不到朝廷了。”
“这是何意？”周康停下脚步。
周围的村民也竖起耳朵偷听，男人沧桑的面容映着寒光，咬紧牙关道：“你以为路上为何这么多难民？
“这和朝廷可脱不了关系！”每一字，都是从男人的牙缝中挤出的：“我告诉你，前面几里就有一个县城。”
“只要那个县城肯放难民进门，就算不开仓赈济灾民，我们也有活路可走，可县令竟下令驱赶灾民。”
“若灾民不愿意走，便轻则打骂，重则关入大牢！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这么以来，难民为了活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联手抢劫城内富贵人家，富贵人家苦不堪言，也踏上了逃难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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