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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追案
黄山叶死在河边,似乎有点像自行车出事的样子,从坡上一路往下坡冲去,在一个又急又弯的地方,冲出路面,人和单车一起摔到了河里,公安局的警察经过调查研究后,就要对他的死做出“意外死亡”的结论,刑侦队的杨树斌队长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在公安局的会议室,杨队长对公安局的领导说:“这个地方是个危险地段,过去是个车祸较多的地方,也死过人,但这次黄山叶的死有点不一般,一是他的单车没有问题,前后轮子的刹车很好,链子也没掉,原来出事的单车不是刹车不灵,就是掉了链子;二是一部单车无论怎样的速度从最上面冲下来,最多将人摔跟头,不可能头颅开裂;三是就算是撞在大石头上,头颅开裂了,也不可能周围没有一块好肉,从他头上的肌肉腐烂情况看,好像是用石头无数次地砸死的,然后制造了这个腥风血雨的车祸现场;四是从死者身上搜到一张购买黄金戒指的发票,那么戒指呢?那枚戒指有可能成为我们破案的敲门砖,所以我们要找到那枚戒指;五是要调查他最后见的人是谁?他不是胜利村的人,到胜利村来干什么?综上所述,所以我对这件案子保持警惕,一定要将上述疑点一个一个攻破,才能说服我们自己。”
公安局的古局长对技术科的周科长说:“周科长,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周科长拿着一大堆黄山叶尸体现场的照片出来给大家看,对大家说:“这个死者的情况跟上次在这个地方出事的那辆单车如出一辙,是从同一个地方摔下去的,特别是单车几乎掉在同一个地方,只是上次那个人没有死,现在还活着,我们也走访了他,问他是怎么摔下来的?他说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掉下去,说是碰到鬼了,鬼打倒他的,周围的老百姓也说那个地方有鬼!”
“愚昧,现在都什么年头了,还信这些?”古局长铁青着个脸对大家说。
“他们还说了一些神乎其神的事,说那个地方的晚上,特别是农历七月十五日鬼节那天的晚上,真的听到了鬼哭狼嚎的声音,凄惨的哭声仿佛回荡在空中,吓得一些人晚上宁愿尿床,也不敢起床解手。”周科长说得活灵活现,立即将公安局的会议气氛顿时凝固起来,这些人都是些胆大包天的人,听到鬼话也一个个头皮发麻。
古局长咳嗽了两声,对大家说:“嘿嘿,我就是一个现代钟馗,我要捉一个活鬼给你们看看。”
杨队长说:“我们从事公安工作这么多年,活的抓过无数、死的摸过不少,哪有什么鬼吧?”
“哎,我说,老杨,你这个是没有碰到,证明你阳气高,鬼不敢找你。我是真正碰到过一回,年轻的时候,有一次晚上,我和另一个侦查员蹲守在铁路桥底下,因为那个地方火车速度慢,一些货盗分子就在那下手,他们在偷盗铁路运输物质的同时,一些人也命丧桥下,半夜三更的时候,我和那个侦查员亲眼看到两个穿着白色衣服的鬼,从桥上飘荡过去,在火车上如履平地。”周科长对大家说。
“老周,你不要大白天说鬼话,哪有这么回事?真的有鬼,你不会开枪?”古局长对周科长说。
周科长却继续说:“那两个鬼满脸涂抹就像唱京剧的,吓得我们连枪都摸不稳,哪还会开枪?”
“早知道你胆小如鼠,我就不该把你要到公安队伍来,你看你说些什么?如果你这鬼话讲到外面去,老百姓还说我们公安也信迷信,真是个笑话!”古局长批评周科长了。
另一个副局长也批评周科长说:“你也见过不少无头尸案嘛,怎么变得那么怕鬼了呢?”
杨队长对古局长说:“那我们就干脆去那个地方潜伏一个晚上,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也好给老百姓一个交待。”
“要的,那就分成两个组,每个组三个人,白天看好地点,晚上十二点进入阵地,两个组要做到互相呼应,有鬼捉鬼,有人抓人,晚上那么晚在外活动,绝对不是什么好人?要带回来问话,说不定还有什么意外收获啦。”古局长同意杨队长的意见,并对进入潜伏范围的夜行人也要进行抓捕。
一连几天晚上的蹲守,古局长和杨队长他们一无所获,到了第五个晚上的时候,古局长和杨队长各自所带的小组进入潜伏地点不久,乡村公路上传来猫头鹰一样的声音,接着一阵沙沙的风声刮过,像沙子一样的东西打在了公安局潜伏人员的身上,一个黑影往河边的草丛中撒东西,杨队长好不容易从地上捡到了一粒米,晚上往河边撒米,这人家里这么富裕?人家连饭都吃不饱,他倒好,半夜三更出来撒米?
在农村,往地上撒米确实是驱鬼避邪的一种方法,不管是死人,还是盖房子,凡是与风水有关的事,都要准备好半升米,风水先生一边念诵咒语,一边朝空中撒点米,但是他心里非常有数,他会将主人家拿到供桌上的米只撒一小部分,大部分风水先生会自己往随身的口袋里装,装回去就可以吃一顿饱饭。在当时那个吃不饱的年代,能捞到米回去养家糊口,也是男人的一种本事,所以很多人偷偷地学那些邪门歪道,装神弄鬼来愚弄百姓,其实都是些欺世盗名的鬼把戏罢了。
古局长沉得住气,他向身边的侦查员使了一个眼色,侦查员明白了局长的意思,当那个黑影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几个人一齐上前,按住那个黑影不放,古局长打开手电筒一看,确实吓了大家一大跳,像黑脸的张飞一样的脸谱,呲牙咧嘴地用沙哑地声音冷笑着说:“你们是谁?”
“你是谁?”杨队长大喝一声,然后故意将自己的手枪枪机拉得哗哗响,吓得那个黑影似乎瑟缩发抖。
“我是阴间来替你们收魂的。”黑影继续用阴阳人的声音说着鬼话。
“你放屁,本来你就是一个人,在这里装神弄鬼,吓唬群众,你该当何罪?跟我们到公安局去一趟!”古局长对黑影说。
黑影一听说要抓他到公安局去,立即对公安干警说:“我坦白,我交待。”
杨队长揭开他头上的面罩一看,原来是算命先生胡半仙,一切都清楚了,公安们正想抓住胡半仙就要带回局里,漆黑一团的河边又有两个黑影在嚎叫,杨队长说:“你们真是鬼打架的,人还不少嘛?”
古局长命令其它的公安打开警用灯光,一束探照灯一样的强光立即照亮了河边滩涂,几个公安跑过去追赶黑影,在河堤上按住了他们,原来这是胡半仙的徒弟,两个人都是十三、四岁的小男孩。
古局长他们将胡半仙师徒三人带到公安局,连夜对他们进行突审,古局长问胡半仙:“你为什么半夜三更到河边装神弄鬼?”
“村子里的人怕鬼,听到鬼叫后,他们就会来找我捉鬼,我就有生意可做,骗取他们的钱财而已。”胡半仙心神不安地说。
“你为什么还要教坏这些小孩子?”
“是他们的父母要他们来跟我学徒弟的。”
“河边那个地方死了人,你知道吗?”
“知道。”
古局长突然话锋一转,老虎一样的眼睛盯住胡半仙,另一个警察用警用强光照射着他,使胡半仙煞白的脸显得更加没有血色,真的像鬼一样恐怖,古局长问他说:“那你说说,你们是怎么将人打死在河边的?”
“我们没有杀人?”胡半仙小心翼翼地回答说。
“那是谁杀的?”
古局长在等待胡半仙的回答,胡半仙的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吱吱唔唔地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敢说你不知道?”
古局长将桌子上的电警棒按了一下开关,电警棒火花四溅,发出“劈里叭叭”的声音,胡半仙沉默了,他吓得不敢说话了。杨队长打开胡半仙的手铐,像拎小鸡一样地拎起来,往审讯室的窗户上一挂,胡半仙的一只手铐起吊在窗户前,手铐的另一头挂在窗户的钢筋上。杨队长拿着警棒往胡半仙身上一捅,顿时一股烧糊的肉味直呛鼻孔,胡半仙“哇哇”地大哭起来,杨队长大声吼叫地对他说:“你说不说?”
被电击得浑身发抖,生不如死的胡半仙流着眼泪,颤抖地说:“我说,我说。”
“是不是你杀了黄山叶?”古局长问他。
胡半仙为了少挨打和警棒的电击,只好违心地说:“是。”
“你是一个人杀人,还是有同伙。”
“我是一个人杀了人。”
“你为什么要杀人?”
“我为什么要杀人?”
“我问你为什么要杀人?”古局长再次重复了一遍问话。
“他骂了我的娘。”胡半仙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只好胡编乱造,他想坦白从宽,早点说完,早点回去。他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将自己送上了一条不归路,其实黄山叶是谁,他都不清楚,完全是按照公安的问话,一问一答,答得公安满意了,就可以少挨很多的打,否则,不死也要拔层皮,只怕是走着进来,躺着出去了。一些基层的公安民警在办案过程中,引以为自豪的就是自己的心狠手辣,刑讯逼供手段令人难以置信地达到了人的心理承受极限,没有他们撬不开的嘴,没有他们拿不下的案子,不过是不是冤假错案,他们不管,他们只管要完成上级布置的破案率,发案后破案率达到了百分之百,才能评上优秀警队和“十佳警察。”后来若干年后,真凶出来了,才知道是一出冤假错案,然而,当年办案的人退休的退休,调离的调离,谁来给你申冤,只有个别案件经过媒体曝光后,在全国引起了轰动效应,才有可能拿到国家赔偿金,那是极个别幸运儿的事。
“他骂了你的娘,你就杀了他?”古局长问胡半仙。
“是的。”
“你用什么杀他的?”
“用砍柴刀。”
“那柴刀呢?”
“放在家里。”
这时一个警察在古局长耳边耳语了几句,古局长感觉自己受到了胡半仙的愚弄,发火地对胡半仙说:“你胡说,死者身上一处刀伤痕迹都没有,怎么会是柴刀砍死的?”
“我是用柴刀的刀背砸的。”胡半仙补充说。
“这个倒是有可能。”古局长看着胡半仙,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
“你带我们去指认一下昨天晚上的现场,有人问你,你就说自己是在那里杀了人?明白了吗?”古局长对他说。
“明白。”胡半仙说。
杨队长将胡半仙从窗户上取下手铐,铐住了他的双手,推着他上了警车,来到案发现场。
太阳偏西了,小河边上的老柳歪歪斜斜,梢头挂着点金光。河里没有多少水,可是长着不少的绿藻,象一条油腻的长绿的带子,窄长、深绿,发出些微腥的潮味。河岸两边的麦子已经吐了芒,由于挨近路边,叶子上落了一层灰土。
古局长问胡半仙说:“你在哪里杀了他?”
胡半仙没有说话,杨队长拎起他的衣领后面,要他指认现场,并暗示他现场就在前面,一个照相的警察将胡半仙手指现场的情景照好后,对杨队长说:“杨队,还要他把作案工具指认一下。”
“好的,到他家去,找那把刀去。”杨队长对其他同事说。
公安局一行人带着胡半仙,来到他家搜寻那把胡半仙所说的柴刀。
走到胡半仙家里,古局长命令警察们将胡半仙屋内墙上挂着的、贴着的鬼画、符咒、香纸、蜡烛、神像、各种和尚道士衣服和所谓的神器道具,全部扔到屋外,一把火烧掉,胡半仙用他那鸭公般沙哑的声音哀求他们说:“求求你们,行行好,这些都是我吃饭的家当,你们不要全部烧了。”
“你以为你以后还用得着吗?”杨队长对他说。
胡半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多年的家当被焚烧一空,两腿一软,躺在地上大哭起来。
一个警察在胡半仙的灶屋找到一把柴刀,拿到他面前,问他说:“是不是这把柴刀?”
“是。”胡半仙抽泣地说。
现在物证找到了,人证是死无对劲,杨队长又一把拎起胡半仙往警车上推。回到公安局,古局长要杨队长先将胡半仙关进拘留所,然后再将所有的证据材料收集,整理好后,再到检察院办理批捕手续,一个“杀人犯”的命运将择日进行正式宣判。
伍桂圆在徐教练指导下,在公路上练车,当她看到公安的警车在河边那个熟悉的地方停着的时候,她心里一紧张,方向盘就往一边打,好在徐教练眼明手快,“呲”的一声,他踩住了教练脚下的辅助刹车。
原来,伍桂圆在开车的时候,看到了几个警察押着胡半仙在指认现场,手上还带着手铐,她以为是胡半仙告了她,因为伍桂圆曾去过胡半仙那里鉴定是男孩还是女孩?难道是自己什么时候说漏了嘴,说出了自己的杀人秘密?伍桂圆正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汽车开到了路边,差点开到沟里去了。
好在新学员开车都是这样的,坐在驾驶室,眼睛看着前方,身子坐不正,眼睛也盯不远,自己坐在公路的什么位置,车子摆在什么位置?心中无数,非常盲目,只知道加着油往前走,反正有教练在身旁,所以说,汽车训练队的教练责任非常重大,出不事是教练的事,与学员无关。
徐教练利用当教练的机会,玩弄了不少女学员,这不是秘密的秘密,如果有人敢告密,别说领不到执照,就是以后自己开车出了事,没有人去交警队替你们说情,到时候你才知道与教练有关点特殊关系是多么重要。徐教练跟踪了伍桂圆几天,看着她搬进了计划生育医院居住,就问她说:“小伍,你跟李院长是什么关系?”
“哪个李院长?”伍桂圆装糊涂地反问他。
“就是那个与你亲热得很的李欢欣。”
“你在跟踪我?”伍桂圆惊讶地看着她。
“没有,没有,我只是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你与他在街上手挽着手逛街,一看就非同一般的关系。”徐教练将自己看到的事,一五一十地讲出来,不给她留一点情面。
伍桂圆倒大大方方地笑着说:“哦,他是我表哥。”
“表哥,是带女字旁的那个‘婊’字吧?”
“别乱讲,我们是血表亲,他是我亲姑姑的儿子,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就像亲兄妹一样,不分彼此。”伍桂圆很会编故事,一下子就编了一个故事来忽悠徐教练。
徐教练当着其它学员的面,用手捏摸了一下她的儒房,对她说:“你不要骗我,我是警察出身的人,一看就知道你们的关系,比人家小两口还亲热。”
“徐教练,请你自重!我是有老公的人。”伍桂圆义正词严地对他说。
徐教练在众学员面前被伍桂圆说得面红耳赤,他马上装腔作势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你的bobo,没生过小孩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还很坚硬的。”
他的话在车内惹得其它学员哄堂大笑,伍桂圆因为还有求于他,只好默不作声地承受着这种无聊的调侃,她的脸色很难看,心里其实已经记住了徐教练对她的羞辱,只是一个农村来的女学员,暂时是没有能力与一个教练抗衡的,她想:有朝一日,她翅膀硬了时候,你看家伙,说不定徐教练会因为小不忍而后悔终生的。
到了晚上,回到计生医院,伍桂圆闷闷不乐,李欢欣问她:“亲爱的,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侮你?”
她带着哭腔对李欢欣说:“老公,是那个徐教练,他跟踪过我们,还当着其它学员的面欺侮我。”
“你是怎么知道的?”李欢欣问她。
“是他自己说的,很可能那次打电话的人就是他。”
“那次是个女的声音。”
“声音是可以变的。”伍桂圆告诉他说。
李欢欣对她说:“你变个声音出来我听听?”
伍桂圆用一种低沉的男声,对李欢欣说:“亲爱的,我爱你,怎么样?像不像个男的。”
李欢欣拥抱着她,高兴地说:“太像了,说不定上次那个给我们打电话的声音就是他,破坏了我们的好事,吓得你屁滚尿流的。”
“我都没有屁滚尿流,是你自己吓得水都没放完,就穿起裤子猛跑,生怕公安来抓人了。”伍桂圆笑话他说。
只有在计生医院这里,他们就像两口子一样,过着同居的生活,谁也不会来打扰他们,即使有些医生护士对李欢欣在医院管理工作中存在不满,她们却知道李欢欣在江湖上朋友多,黑道上的人心狠手辣,谁也不敢过分明目张胆地惹恼他。
第二天,伍桂圆再到汽训队的时候,发现是一位女教练来带她了,她问女教练:“徐教官呢?”
女教练说:“你不是告他欺侮学员吗?他被解聘了!”
“我什么时候告过他呀?没有的事。”伍桂圆有口难辩,其它学员用异样的眼光看得她很不自在。
“从现在起,由我来带你们,希望你们好好配合我的工作,我是个很严厉的人,你们要有思想准备,上一批学员中有一个男孩子被我打得脸青脖子肿,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女教练刚上车,就开始自吹自擂起来。
一个男学员说:“不知道。”
“哼,小小年轻他不学好,趁着我教他的时候,故意用胳膊肘子撞我的乃子,我好呆也是当你们阿姨的人了,还想吃我的豆腐?下班后,我喊了两个学员,好好收拾了他一顿。”女教练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脸红,好像是说故事一样的轻松。
“万一是你误会了人家,他是无意之中撞了你一下,怎么办?”伍桂圆小声地对她说。
“那徐教练是不是无意之中撞了你一下呢?试想一下,这车里人多拥挤,空间这么小,你挺胸而出,阴气逼人,哪个男人不想揩一点油?”另一个男学员替徐教练打抱不平了。
“你懂个屁?小毛孩子,要阿姨喂你一点奶,你就直说,别在那里咽口水。”伍桂圆生气地骂了刚才这个说话的男学员一句,车厢内顿时沉默了起来。
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伍桂圆也没有想到自己来参加培训,却害得徐教练因此失去了教练这份工作,她想,肯定是李欢欣在背后搞了鬼,不然一般的人是搬不动像徐教练这样的退休交警的,李欢欣虽然只是一个小院长,在有些方面却神通广大,办事能力很强,叫人不得不佩服他吃得开,玩得来,活得滋润。
一天,伍桂圆在汽训队培训结束后,她从县城回到家里,听到丈夫彭新松对她说:“好消息,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不知是谁给我们找到了一个替死鬼,胡半仙居然是杀掉黄山叶的凶手。”
“你听谁说的?”伍桂圆小声地对他说。
“全村人都知道,警察带胡半仙到河边指认了现场,大家看到胡半仙的手上还戴着铐子的。”
“怎么回事?警察怎么会怀疑是他呢?”
“出了事总得有人顶罪,警察也算找对了人,找了个半死不活的阴阳人。”
“恐怕是屈打成招,不然他不会承认的。”
伍桂圆将自己的实习执照给彭新松看,两个人都为有人替他们顶罪窃喜起来。
彭新松对伍桂圆说:“你在县城这么久,想我没有?”
“你说呢?”伍桂圆反问他说。
“我不知道,你脱了裤子,我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呸,你想得美,自己奈不何,还想过一下眼瘾,我才不干哩!”伍桂圆说完,走到外屋去了。
“你来不来?”彭新松吼叫起来。
伍桂圆没有理他,继续在外屋洗自己和彭新松的衣服,彭新松推着轮椅,拿起一把飞刀,对着伍桂圆身后的木门插去,本来他也是开开玩笑,证实一下自己的飞刀功夫,谁知功夫没有练到家,飞刀不但没有插在木门上,反倒弹起来,飞到了伍桂圆的脚边,吓得她魂飞魄散。两个人都愣住了,没等彭新松开口,伍桂圆站起来,对着彭新松就是狠狠两耳光掴过去,并骂他说:“你个畜生,吃饱饭没事干了,拿着刀来吓人。”
这段时间伍桂圆的手天天抓方向盘,手心上都起了老茧,两巴掌打在脸上的劲火有多大?看一下彭新松鼻子里流出来的血就知道了。
彭新松用手捂着鼻子,对她说:“你个臭婆娘,吃我的,用我的,居然还敢打我了?”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吃你的、用你的,难道有错吗?”伍桂圆也怒气冲天地骂他。
“我要看一下,你为什么不肯?”彭新松不甘心,自己讨了个老婆,用不能用,碰不能碰,看一下都不行?
“有什么好看的,你没有看到过吗?”
“原来看是原来,现在我要检查一下,看你有没有在城里偷人?”彭新松用卫生纸擦去鼻子里的血,故意甩到伍桂圆洗衣服的脚盆里。
“你再哆嗦,我马上就走,看你奈何得了?”伍桂圆将手里的衣服一摔,站起身来。
彭新松也不甘示弱,他推着轮椅走到伍桂圆面前,阴沉着脸说:“你敢往这门外走一步,我就立即给公安局打电话报警,看是你狠?还是我狠?”
伍桂圆像施了定身法一样,定在了那里,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掌握、控制着她的命运,无论她如何挣扎,总是挣不断那根勒在自己脖子上的缰绳。她这时才真正地后悔莫及,后悔自己将彭新松当作无话不说的亲人,将自己最大的生死秘密说给了他听,现在如何得了,他只要一说,自己抓进去,不判死刑也是无期徒刑,想不到自己一辈子死在他手里?彭新松毁了她的青春、她的爱情、她的所有憧憬,还要继续像拴着一条狗一样拴着她?
彭新松只是想吓吓她而已,他以为在伍桂圆眼里,自己还是有一些优势的人,至少可以满足她对金钱的欲望,虽然不可能花天酒地,大富大贵,但至少可以一日三餐不用愁米下锅。可谁知伍桂圆是个有心机的女人,她并不满足已有的生活状况,她要趁着年轻,大干一场,将来要当人上人,享福中福。
伍桂圆被彭新松的话吓住了,她征在那里足足有几分钟,不过她不服输,咬牙切齿地说:“你爱告就告,你以为我怕你?”
“你以为我不敢?只要你对我不忠,我马上一个电话过去,公安局就来人抓你!”彭新松坐在轮椅上说。
“你以为公安局是你家里办的,随喊随到?”伍桂圆继续顶撞他说。
“那不是,这是特大命案,人命关天,他们敢不来。”彭新松得意地说。
伍桂圆估计他不会告她,一日夫妻百日恩,两个人又没有深仇大恨,怎么会害她呢?于是对他说:“公安局来就来,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现在不告就是王八蛋。”
“你还吃了豹子胆了,敢跟我赌?”
“我不是跟你赌,夫妻之间我是对你太了解了,你绝对不会让别人来抓你老婆的,是不是?老公。”伍桂圆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了,她眼泪汪汪地来到彭新松面前,蹲下身来,抚摸着他的脸,亲了亲他的额头。
“那我要看一下,你还同意不?”彭新松问她。
“我是你老婆,人都是你的,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我哪一次没有依你嘛?只是我这几天做小月子,你怕不怕看坏眼睛?”伍桂圆对他说。
“那就算了,我是试你的,看你有没有心虚?”彭新松自以为是地对她说。
“我们都老夫老妻了,还要试什么试?你原来说的事,看来这一辈子我们也别想当爹当妈了?”伍桂圆伤心地流起了眼泪。
女人的眼泪是最厉害的武器,彭新松一看见她的眼泪,马上心就软了,爽直地说:“好,好,原来我答应过你的事,我一定保证信守承诺,从今以后再也不提黄山叶那个死鬼的事,你看上的人就是我喜欢的人,保证不多说一句话,可以了吧?”
伍桂圆这才露出了满意地笑容,撒娇地对他说:“以后再也不准过问我的私生活,你听到没有?”
“我听到了,不过你也不要被别人长期免费使用,对你自己的身体也不好,我是替你担心,老婆,一个女人有多个性伴侣,容易患子宫癌、宫颈癌、乳腺癌等病症的,你自己要注意安全,不是那种人,也不要随便让别人上菜!”彭新松最近看了不少女生保健方面的书籍,他想让伍桂圆的懂得多一些妇女保健知识。
“我自己的事我做主,你就不要操心了,你只管把自己的事多做一点,我就满意了。”伍桂圆说完,将彭新松拉在房子里的粪便的盆子,端了出去,倒在屋后一个粪土坑内,然后,又将盆子放在自来水下面冲了一下,让盆子里的臭味小一些。
好在彭新松他们家这个地方是个淡水资源非常丰富的乡村,山上流下来的天然矿泉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在全国有些地方干旱几天就没有水喝的时候,他们这里白哗哗的泉水清悠悠地流,还有河里的水也从来没有干枯过,真是个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好地方,老百姓插下去的稻子,只要稍微加强一下田间管理,就是又一个丰收在望的好年成。而在有些个地方,不但土地贫瘠,自然灾害还多得无聊,不是洪灾就是旱灾,稍微下一点雨,就像打烂了个沙罐喊出龙了,洪水猛兽泛滥成灾,淹没了大量农作物,造成大量房屋倒塌,还淹死不少人;而有些地方却干旱得要死,田里裂开的缝比巴掌还宽,山上的树木由青变黄,连绿草地上都快冒烟了。彭新松一天到晚没事干,就好像抱着个电视当老婆,看完这个台,看那个台,每天要看到每个台都“祝你晚安”了,他才放手,哪怕天气预报他都不放过,一定要看一看全国各地的情况,哪些地方下雨,哪些地方又要遭殃了?哪些地方天干,哪些地方的人又不好受了?一天到晚他操的心还是很宽的,有时连亚洲、世界各地的天气情况他都要感叹几句,替外国人民操一操空心。
去年有一天,彭新松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做着笔记,他想:我们国家的“南水北调”、“西气东输”以及治理大江大河等重大工程都是史无前例的大事,能不能在我们这个自然灾害比较严重的国家,搞一个“调风顺雨工程”呢?哪里干旱就往哪里下雨,哪里下雨就往让哪里天睛,全国各地都风调雨顺,一年要省多少钱?要少死多少人啦?特别是与外国发生战争的时候,雨水就可以将敌人淋死、冲走,彭新松将自己的想法写了一个报告,给他们单位的办公室主任小张,他要小张抓紧时间向领导汇报,争取早日要地方政aa府立项,搞点科研经费给他,他一个人在家里搞出个模型后,再向国家申请专利。
小张拿到彭新松的报告很是伤脑筋,他不知道这种与本单位主业没有多大关系的报告,要不要呈给煤矿领导过目。拿给领导看吧,万一领导不高兴,就会说他很无聊,一张擦屁股的纸也要拿给领导看,每天海量的信息,领导看得完吗?如果不拿给领导看,彭新松的报告就会如泥牛入海无消息,他还满怀信心地等着领导的答复是否可行?万一彭新松追问起来了,领导就会拿他是问:“这么重要的群众来信,你怎么可以扣下不给领导看呢?群众工作无小事,你心里还有没有一点群众路线?”小张只能感叹一声:这年头,干什么都难啊,条条蛇咬人,没有一样好干的工作,只有像彭新松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才是最好的岗位。
这话后来传到彭新松耳朵里,他打来电话对小张说:“小伙子,你的人生才开始,就产生了对工作的厌烦情绪,很不好,想一想,我们在矿井下摸爬滚打十几年,还落下个半身不遂,你以为我愿意坐在这轮椅上?我这日子不好过,你不要以为你受了领导一点气,就是世界上活得最苦的,其实我比你苦多了。”
后来,彭新松还与小张成了朋友,虽然彭新松想研究伟大的“调风顺雨工程”不了了之,可小张没事的时候就来陪他聊天,还从办公室拿来一强旧电脑,教他如何打字,让彭新松的人生又开始了新的征程。
原来彭新松没事的时候只会练飞刀,现在,他没事的时候就在电脑上学打字,小张还教他学会了上网、聊天、写自己喜欢的文章上传,一个残疾人从此用电脑开始与世界联系起来,他在轮椅的前面,架起一张桌子,玩电脑的时候就是电脑桌,不玩电脑的时候,盖上盖子,就是餐桌,很方便他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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