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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引子
散文泰斗梁实秋曾经说过:“异性相吸,男女相悦,乃人之常情。”而现实生活中的男女爱情,倘若没有这种或那种缺陷,那文学作品就没有爱情这个永恒的主题了。
伍桂圆和彭新松的婚姻有遗憾,主要遗憾的是结婚多年没有生下个一男半女,在农村里没有后代是会被人看不起的,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生一个出来,才好应付场面。
她丈夫彭新松在煤矿上班,一年四季很少回家,她也很少去煤矿与丈夫团聚,因为他丈夫不准她去煤矿,不让她看到他从井里爬出来黑得跟鬼一样的样子,结婚一年多了,只是新婚的时候去过一次,他丈夫还是与人合住一房间,彭新松的同事看到他新婚燕尔的妻子来了,就主动给他们腾出空间,自己搬到别的同事房间去住。
伍桂圆跟着丈夫去煤矿的那一次,可是赚足了眼球,一个个挖煤的黑哥们看着俊俏的媳妇来了直发呆,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高耸挺拔的儒峰和爽朗的笑声,给沉寂的煤矿带来了清新的空气,也给辛劳了一个晚班的煤矿工人带来了为之一振的神奇力量。
彭新松知道这些力大如牛的同事都是在那地下几十米甚至几百米钻出来的色鬼,那些火辣辣的眼睛盯住他妻子的胸脯不放,伍桂圆感觉到他们的喉结都在动,彭新松对同事没办法发火,却将自己的火气撒向了妻子,他咬牙切齿地对伍桂圆说:“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是不是想让他们看个透明?”
真是无缘无故地发干火,他将老婆当作是他的私有财产,彭新松不允许他的妻子站在那里当风景一样给别人欣赏,哪怕穿着衣服让别人多看一眼都不行?他要关起门来一个人慢慢欣赏,因为这东西是他的。
伍桂圆装着没听到他的说话,她可能是故意想让他吃点醋,证明自己在丈夫心里很珍贵。她看到快下班了,特意走在井口来迎接丈夫,刚下班的矿工们从她身边走过时,她有意无意地挺胸收腹,搔首弄姿,让一股花露水气味直冲矿工的鼻孔,那些个“黑”哥们闻到女人身上的气味后,精神抖擞地站在洞口参加升井后的点名活动,回答“到”的时候,声音特别洪亮,让伍桂圆笑掉了大牙。
夕阳西下,美丽的晚霞映照出她女性的曲线动人心魄,哦!是微风吹拂,红色的短袖上衣和蓝色的确凉裙子将她的身材勾勒得楚楚动人。当彭新松来到妻子面前时,伍桂圆凭感觉认出了他,她想接过他的头灯和安全帽,彭新松坳黑的脸上露出的两只眼睛把她吓了一跳,他没好气地说:“谁叫你来洞口的?这里很危险!”
伍桂圆依然没有作声,任凭丈夫发泄一下不满情绪,想一下他们在地下暗无天日的世界里工作了一整天,每次能够活着回来就是皆大欢喜的事了,还有什么与丈夫争吵的呢?彭新松旁边的一个同事看不惯他在女人面前的生硬态度,对他开玩笑说:“你要得罪她?等下回去就没有把戏嗨了呢!”
同事的话让在场的人哈哈大笑,彭新松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哪个得罪老婆的人有好果子吃?伍桂圆红着脸,赶紧走过来挽着丈夫回家,让其它的工友羡慕不已。
回到房间,她将换洗衣服清理好后交给彭新松,让他到职工澡堂去洗澡,还笑嘻嘻地拍着他的肩膀,小声在他耳边说:“老公,洗干净一点哦!”
“你是吃错了药吧!怎么这么兴奋?”彭新松心里高兴,嘴上却之不恭地骂她。
“哎呀,不关心你就说我不关心你,关心你太多了,你也有话说,真是怪我犯贱。”
“好,是我不对,向你道歉。”
“两口子还要这么客气吗?你太见外了!”
伍桂圆知道跟男人说这话完全是多余的,可她说的话让彭新松感动不已,彭新松像个新兵一样,给她敬了一个礼,拿着洗漱用品到职工澡堂洗澡去了。
到了晚上,彭新松将自己对妻子的爱,全部用男人的表达方式表达出来。他怎么对待自己的老婆,别人一般都不会管的,所以,他借着酒劲,拼命地吻她,捏她,伍桂圆白天守在空荡荡的房间,晚上丈夫回来才享受到夫妻之爱,两个燃烧的生命此时此刻正缠绕在一起,这是普天之下所有的夫妻再正常不过的生活了,上帝保佑他(她)们的灵魂和躯体都将得到快乐。
“哎呀,不要全部脱啦,穿的时候很麻烦。”伍桂圆小声对他说。她只是脱掉下面就可以了。
“去你的,大热天你穿那么多干什么?想偷懒是不是?影响我的心情。”彭新松继续给她脱衣服,觉得她不脱光不过瘾。
“你也真是的,我穿着上衣碍你什么事?”伍桂圆没好气地说。
彭新松将她的衣服往床边的凳子上一丢,说:“这件衣服可碍着我的大事了,你想想,全果和半罗是个什么区别?我找个老婆不可能你只准让我看到一截吧?”
“能够让你做事就可以了,你还在哆叽叭嗦的。”
“如果你是这种态度,下次就不要来了!”彭新松生气对她说。
“为什么不准我来,是我丢了你的脸吗?”伍桂圆问他说。
彭新松轻柔着她的身体,认真地说:“不是,是这里的色鬼太多,我怕你在我下井的时候,你一个人在房里不安全?”
伍桂圆惊讶地说:“不可能吧?大白天也有鬼?”
“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我的好老婆,我要你来的时候,会骑单车来接你的。”彭新松用力地按压着她的身体,伍桂圆温柔地顺从着丈夫的意愿。
“嗯。”伍桂圆忍着疼痛,乖巧地答应了他的话。
因为前几年这个矿出过事,彭新松太了解他的那些同事了,每次只要有同事的妻子来矿上探亲,他们就像捡到了金子一样的高兴,下班后不约而同地早早匍匐在人家的窗子底下,竖起耳朵听屋里的动静。当屋里的人进入陶醉的时候,窗户上那一张张挤得变形的脸,看上去是多么的丑恶!
你说他们不文明吧,他们用生命给人间带来了温暖,用青春为国家生产了能源,他们是些精力充沛的男人,在井下劳累了一天,脸上没有一点倦意,洗完澡后对别人的房事牵肠挂肚,兴奋不已。
这些黑哥们在井下的时候,他们经常脱得精光,要升井的时候才找到裤子穿上来,没有谁会在乎他们的不文明,到了地面,人却变得虚伪多了,很多时候还不得不假装斯文。好几个挖煤的弟兄为了显示自己不仅仅只会挖煤,特意背诵一些小学生、初中生的必背诗词,拿来相亲的时候与女方沟通,让女方知道他们不但身强体壮,而且还是些有前途的文学青年。彭新松那时候最喜欢背几首容易的诗,比如杜牧的《赤壁》:“折乾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还有一首刘禹锡的《秋词》:“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在认识伍桂圆之前的一次相亲活动中,彭新松如法炮制,拿着刚学会的两首古诗念给女方听,其中还念错了一句,本来是“晴空一鹤排云上”,他念成了“晴空一鹤排天上”,女方是个代课的民办老师,彭新松的那点料水很快就在她面前露了馅,民办老师笑着对他说:“男人最重要的品质是诚实,你念两首小学生都会的诗词,就想糊弄我,那是不可能的。”说完,女民办老师转身就走了。
后来有人将伍桂圆给他时,他再也不敢在没摸清女方底细之前卖弄文化人的影子了,好在伍桂圆也只是个初中生,对他没有文化方面的要求,才让他嘘了一口长气。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两个人一聊天,还很投缘的,后来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并且结了婚,洞了房。
在他们这个煤矿上,曾经有一个同事的老婆长得特别漂亮,有一天,在男人下井的时候,她老婆在他的宿舍里睡觉,大白天被三个在井上休班的男同事盯上了,他们以查水电为名,骗开了房门,当她穿着睡衣睡裤跟着他们看水表的时候,一只大手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两个人将她抬到了床上,正常情况下,别说一个女人斗不过一个男人,现在是三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一个女人根本就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那罪恶的东西插了进去,同事的老婆喊也喊不动,哭也哭不出,完事后那三个男人还威胁她说:“你敢说出去,就整死你和你丈夫。”
等到那个同事从井下下班回家后,看到他老婆冰冷的尸体用撕烂的床单挂在电风扇上时,他大喊一声就晕了过去,他想不明白,自己下井时好端端的妻子,怎么会悬梁自尽?看到桌子上他老婆留下的纸条,上面写着:“有三个男人来过,我无脸见你了!”一切都明白了,她临死之前遭到了男人的凌辱,但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哪能判断出谁是罪犯?谁是好人?那个时候又没有DNA检验,找不到凶手,那女人就这样白死了!
平时在煤矿里,大多数人都是黑乎乎的脸,黑乎乎的身体,特别是夏天,从上到下都是黑不溜瞅的,只有两个眼睛和牙齿是雪白的,干了人家的女人,如果不是当场抓住,还真不好说是谁干了坏事?世界上没有一个傻瓜会自己承认自己做过坏事?在矿区里每天碰到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有异常反应,说明那三个人的攻守同盟做得相当好,以致于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看到他们之间出现内讧。
在彭新松的床上,新婚燕尔的两口子天经地义地做着夫妻间的房事,彭新松将挖煤打泡眼的力气全部用上了,房间内,伍桂圆不知是真的疼痛还是女人临床兴奋的申银声音,总之她喊爹叫娘地嚎啕不已,彭新松几次提醒她说:“你小声一点,小心隔墙有耳。”
伍桂圆大大咧咧地对他说:“我又不是偷人,凭什么要像做贼一样的?”
彭新松无语了,他知道有些女人天生就有子宫肌瘤或宫颈上面有病变,做那事的时候疼痛难忍,怪不得她们叫个不停?有些人还有少量的出血,时间长了患子宫癌或宫颈癌的可能性很高。还有一些女人,天生的强项就是在床上,她会让男人尽享性生活带来的快乐,不但爱叫,而且叫得如痴如醉,好像她不叫就不舒服,叫出来就快活了,她还会时不时提醒与她在一起的男人,说:“感觉快乐你就叫。”
鬼呃!自己叫了还不过瘾,还要求与她兴爱的男人也一起叫,整个房间就会沉浸于银荡之中,有些楼上楼下的邻居感觉吊灯在闪或者房子都差点被他们摇动起来,好像全世界只有她们才会爱得死去活来,完全忽视了别人的存在,太不像话了。
伍桂圆的交床声刺激得在窗子下听响声的彭新松的同事几乎都尿裤子了,几个男人将小便拉在他们窗户下面的煤疙瘩上,弄出来的声音“哗啦啦”的响,彭新松顾不得这么多了,事情都没做完,就从他老婆身上下来,穿着一条短裤,跑到外面大骂起来:“谁在这里捣蛋,下次你们的老婆来了,是不是也要我这样对待她?”他的话吓得那些同事作鸟兽散了,彭新松自己也被尿憋得够呛,在外面撒了一把尿后,又钻进自己的蚊帐里,继续做那夫妻房事。
那个时候职工的床上都喜欢挂蚊帐,彭新松的单身宿舍挂着的是一床小小的军用蚊帐,是他在煤矿招工的时候,从武装部的小卖部花了二十多块钱买的。在人们的印象中,军用品都是好东西,所以武装部的小卖部生意特别好,大家都不知道其实那是些个体承包的商店,与街上其它商店是一样的,与武装部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只是每年按时将房租交给武装部就可以了。这小小的蚊帐很实用,夏天用来防蚊虫,冬天用来防寒冷,俗话说:“一层布可挡九层风”,大热天密不透风的蚊帐将两个赤身相拥的人裹在其中,加上他们大运动量地进行床上的身体对抗,两个人累得满头大汗,并先后中了暑。
彭新松坐在他老婆伍桂圆身上快乐在推揉着,突然脑袋一晕,胸口一热,喉咙里一股东西吐了出来,胃里的脏东西吐得蚊帐上到处都是,奇臭无比,伍桂圆正想问他:“怎么回事?”她自己也“哇”的一声,吐得床头、枕头上到处都是污秽物。
夫妻俩马上中止了兴爱游戏,彭新松穿上短裤,走下床来,将伍桂圆的内衣内库替给她说:“老婆,我们赶快去医院,可能是食物中毒,万一是得了大病就不得了啦,我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死了太不值得了?”
“没事的,肯定是做这事的时间太长了,空着肚子,人虚脱了,才会吐的。”伍桂圆边穿衣服,边对彭新松说。
“我去告诉一声煤矿值班室,就说我们两个人都生病了,要去医院看病,请他们派一个车送我们去才行。”彭新松急性地说。
“这个时候天都快亮了,人家都还没有起床,你就不要去麻烦矿上了,不然还会让人笑话的。”伍桂圆一看外面的天空露出了鱼白色,她对丈夫说。
“我不会这么傻,说两口子在床上耍把戏,人都虚脱了还不放手,只说是因为天气热,房子里面空气不流通,闷得人想吐。”彭新松对伍桂圆说。
“你是傻得可爱,我的大黑哥,没必要去医院,喝点‘十滴水’就好了,赶紧将蚊帐放下来,拿到河边去清洗一下。”伍桂圆对彭新松说。
彭新松将一瓶十滴水放进碗里兑好水,两个人一人喝了一口,就按照伍桂圆的吩咐,将蚊帐放下来,将床上吐脏的生活用品全部放进铁桶里,大清早他们夫妻就来到河边,他们将蚊帐、被套、床单、枕头等放在河边的石头上,彭新松提起两桶水将它们用水浸透后,洒上一些洗衣粉,然后用脚踩,他一边踩着被子,一边唱着歌曲:“我的家乡有一条小河,有一条小河,从我亲人门前静静地流过,静静地流过,每当我赶着马群来到河边,来到河边,她为我洗尘又轻轻嘱托,轻轻嘱托,啊,小河,家乡的小河,碧水掀起爱的浪波,日日夜夜陪伴她和我,流吧!流吧!家乡的小河……”
这是一条清悠悠的小溪流,说是河可能还够不上,只是这一带的人大家都叫它“辰河”,煤矿就在辰河边上流过,下井挖煤的人稍不注意就会挖通了暗河,压力很大的河水直冲而入,彭新松所在的班组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在河水漫过工作面之前,他们一个劲地往外爬行,只要河水的进来的速度追不上他们升井的速度,那就捡回一条命,如果河水进来灌水的速度太快,人跑不动,那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河水淹过身体、再淹过胸脯、再淹过脖子和头顶,给井下的人带来灭顶之灾。
河水本来很清,过去常有小鱼在水里自由地畅游,河面拐弯的地方滋生着很多嫩绿的水草,水草下面靠近岸边灌木丛的地方,常有大鱼出现,钩鱼的人在河边搭好帐蓬,熬更守夜地看着水里的钩子是否有一点动静?每当看到浮子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屏气凝神地提起鱼杆一看,挂在钩子上的鱼饵都被鱼吃完了,钩鱼的人气得捶胸脯,后悔自己刚才稍微迷糊了一下,就被狡猾的鱼儿钻了空子,害得他又只能望河兴叹,空手而归。当然,钩鱼的人心理承受能力好,他们是最习惯两手空空地回去的,满载而归的时候也有,但一年到头难得碰到一次。
彭新松高高兴兴地自个儿哼着歌曲,突然在他的身后,妻子伍桂圆“啊”的一声,她踩着的那个石头是经过水流长时间冲洗,石头表面光滑得像打了蜡,伍桂圆脚一滑,掉到了河里,并很快有被水冲走的危险。
“老公,救命啊!”伍桂圆倒在水里,她伸出双手向他呼救。
彭新松回头一看,“不好”,河水将伍桂圆向下游冲去,这个地方虽然河面不宽,但水流湍急,河水清澈,很多人夏天都到这里来洗澡、游泳,彭新松自己的水性也不是很好,像狗爬水那样甩几下胳膊肘儿,他只会那几下就没劲了,要他下河救人恐怕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好在他还很清醒,没有下河去,不然两个人都有被水淹死的可能。因为落水的人求生的欲望非常强烈,他们可能会用尽全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何打他都不会放手的,很多救人的人就是被落水的人抓住不放而呛水的。俗话说:“欺山莫欺水。”不管你水性有多好,体力有多强,只要在水里呛了几口水,人的意识马上就会模糊起来,如果不及时上岸,就是死路一条。为什么每年暑期在河里游泳的人要淹死不少,就是因为游泳的人往往太过自信,他们下河之前豪言壮语地说:“多少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还怕这小河沟不成?”结果小河沟里暗流涌动,漩涡很多,人一掉进漩涡,任凭你有多大的力气,也爬不出来。熟地方怕鬼,生地方怕水,人一到那些个不知道水深的地方游泳是非常危险的事,且不说能不能碰到水鬼之类的事?没有保护措施下河洗澡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当然,生活中少了谁地球照样转,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关系,但生命是最可宝贵的东西,它的宝贵在于它的不可重复性,好好活着,注意安全,别让你的亲人伤心才是最重要的。
彭新松急中生智,赶紧将床单撕破成绳子一样,三下两下绑住一块木材,朝伍桂圆丢过去,伍桂圆接了两、三下,终于接住了木材,彭新松将妻子拉到了岸边,拉她上岸。
伍桂圆嘴里喷着水,看来她呛得不轻,只见她吓得浑身发抖、魂不附体地坐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对彭新松说:“就是你,就是你。”
“就是我,就是我不对,让老婆大清早地喝够了河水。”彭新松检讨着自己说。
“你为什么不快点拉我?是想淹死我,又想找个新的了吧?”
“你都还是新的,我们才结婚几天,我爱你都爱不够,怎么会让你死呢?”
“那你磨蹭什么?”
“实话告诉你吧,老婆,我也不会水性。”
“真是的,一个男人在水里一点游泳都不会,遇到涨洪水怎么办?”
“好啦,下次我们远离水边,就不会有危险了。”彭新松抚摸着她的头发,亲吻着她的额头,给她压压惊。
伍桂圆感受到了他的温情,小声地对他说:“老公,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就没命了。”
彭新松捧起她被水泡得有点苍白的脸,亲吻她的嘴,要给她一点阳气,压压惊、收收魂,并笑着对她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来,打我一下,消消气!”
彭新松说完,抓住妻子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打了几下。
伍桂圆没有力气开玩笑了,她抽泣着说:“我感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打你呢?是我自己不小心滑下去的,不怪你。”
彭新松抚慰着她说:“别哭了,赶快将衣服脱下来,不然穿在身上会生病的。”
“这里没有地方换衣服?”伍桂圆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对他说。
河边四周都是农田,一望无际的黄灿灿的油菜花,田坎中间开着几树粉红色的桃花,点缀着满目惷光,一幅天然的色彩斑斓的油画,呈现在他们面前。
彭新松笑着说:“你到油菜花里面去换衣服,如果有照相机就好了,就可以留下女人与花海的景色。”
“你到旁边给我拿衣服。”伍桂圆对丈夫说。
“河边的卵,没人管,我给你放哨,你快一点就是了。”彭新松对伍桂圆说。
伍桂圆还是不放心地说:“我又不是男人,怎么可以在河边脱得光光的?”
“谁会这么早来到河边?你放心吧,我给你看着哩!”
经彭新松一说,伍桂圆麻起胆子,开始在河边的油菜花里脱光自己的衣服,她好在洗蚊帐之前没有将换洗的衣服浸湿,不然衣服就换不成了。伍桂圆刚脱完衣服,不远处的河岸边就有一个老头子在低着头咳嗽,他大声喊了一声:“呸!”大概是说她碰到鬼,大清早就落了水,吓得伍桂圆急忙拿起衣服当裤子,穿了半天也穿不上去,彭新松回头一看,笑嘻嘻地在光天化日之下欣赏自己老婆的身体,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和满足,他没有想到他老婆的身体也被别人看到了。
“老公,快来,给我找一件裤子。”伍桂圆听到河边不远处有人咳嗽,就不敢直起身来,只好蹲着身子在油菜花里,她谨慎地抱着双汝,尽量保护自己的关键部位不让别人看到就好。
“怕什么怕?真是的,哪个家里没有女人?”彭新松看着伍桂圆好笑,他给她壮胆说:“你已经是结了婚的女人,你还怕个啥?”
“看你说的,结了婚就可以不要廉耻了吗?”伍桂圆反问了他一句,羞得彭新松不好意思。
彭新松从铁桶中翻出一件伍桂圆的裤子递给她,伍桂圆急急忙忙地穿在身上后,心里才终于踏实下来。
夫妻俩在河边将床上用品洗好后,就回来晾晒在厂区的铁丝上,他们来到职工食堂吃了早餐。
吃早餐时,一个工友说彭新松:“好家伙,你们两口子也不怕弄脏了河水,现在又将那些脏东西张扬在大家面前,是在我们面前现世吧!”
“你不要眼红,要眼红就自己抓紧找个女人结婚。”彭新松对他说。
吃完早餐,彭新松要上班去了,他不放心地对伍桂圆说:“老婆,我告诉过你的事,你要记住,我们这个矿区的色狼很多,你不要到处去走,万一被别人拐跑就麻烦了,也不要随便跟人家说话,就在房子里看电视、看看书,睡睡觉就可以了。”
“老公,放心吧,你去上班后,我将门倒插上销,将自己关在家里,等着你平安回来!”伍桂圆善解人意地对丈夫说。她当然知道男人上班最不放心的,就是怕老婆红杏出墙,他在井下以命相搏,辛苦工作,老婆却在上面风流快活,给他戴绿帽子,拿他的血汗钱去养小白脸,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先例。
煤矿工人是些憨厚的“阿黑哥”,哪里比得上小白脸那样让女人喜欢,伍桂圆为了让丈夫放心,她将食堂早餐中的一个鸡蛋特意不吃,留给丈夫到井下去吃,这让彭新松十分感动。一个鸡蛋虽然是小事,可看得出一个女人对丈夫的爱,那个时候早餐里面能有一个鸡蛋的单位,都是些吃皇粮的国有企业,他们在煤矿的工作虽然辛苦,可算是衣食无忧,生活有保障的铁饭碗。
彭新松依依不舍地与妻子告了别,整理好自己的下井作业装备,他将头灯试了一下,将水鞋提了提,然后乘着煤矿的升降机与一个班的工友们下井去了。
伍桂圆无所事事地在房间里看了一会电视节目后,房间内的黑白电视机里信号不是很好,她摇动了几下天线,将天线的角度变换了方位,还是如雪花飘落的星星点点,闪动的信号看得她眼睛发胀,眼前一片模糊,慢慢地躺在床上睡觉了。
睡梦中,她梦见自己坐上了花轿,穿着红衣服,头上盖着红盖头,与丈夫彭新松牵着红绸子步入了洞房。进入洞房后却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他们两个人相互搀扶着终于摸到了床上,彭新松体贴地给她脱衣服,上床后夫妻互相欣赏着对方的身体时,婚床却像一个美丽的陷阱,伍桂圆觉得身体在往下沉,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吸进了万丈深渊,她“啊”的一声,梦醒了,伍桂圆吓出了一身冷汗,白日做梦,是自己吓自己,伍桂圆连续“呸、呸、呸”了几声,试图将梦中梦到的霉气吐出去,人家是“做梦娶媳妇”—空欢喜一场,不知自己做梦嫁人是什么征兆?她想:一个良家妇女,有了老公还做这种再婚的梦,可能不是什么好兆头?她到彭新松的书桌上翻了一下,除了放着几本杂志和《故事会》外,没有什么解梦的书,伍桂圆的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她趁着彭新松下班还早,不时半会不会回来的时间差,她就一个人跑到离煤矿不远的小镇上,来找算命先生给她解梦。
这是一个不大的小镇,说是小镇,其实就是在靠近国道的旁边多修了几幢房子而已,一条国道从镇中间穿插而过,这小镇麻雀虽小,却五官俱全,镇政aa府、街道办事处、医院、学校、武装部、派出所、电影院、银行、邮电所、社队企业、各种商店都还算齐全。
伍桂圆用了半个小时不到就从街头走到了街尾,大街上没有公开的算命先生在摆摊设点,她向路边卖水果的大嫂问一下消息,她对大嫂说:“大嫂,我打听一下,你们这里有没有算命的先生?”
大嫂微笑着对她说:“大妹子,对不起,我也是外地人,在这里做点小生意,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算命先生,你到前面去问问?”
伍桂圆走了几步,向路旁一个赶牛的老伯问道:“老伯,你们这里有没有算命的先生?”
赶牛的老伯将嘴边的喇叭筒烟吸了一口,拿在手里,对伍桂圆说:“我们这里算命的人是有一个,算得很准,价格也很高的,特别是生男生女方面,他从来没有算错过。”
“真的,那就麻烦你告诉我,他住在哪里?”伍桂圆兴奋地对他说。
老伯将手里赶牛的小竹竿朝一座不远处的红砖房子一指,说:“你去吧,就在那里,不过只可以让你一个人去哦!”
“我是一个人去的呀,怎么啦?他不准两个人同时去吗?”伍桂圆不解地问他,老伯诡秘地笑着。
“你去就知道了。”老伯对她说。
伍桂圆带着疑惑,顺着老伯指的地方,来到红砖房子门前,她推开大门问里面,说:“请问里面有人吗?”
她的话还未说完,一只高大威猛的大黄狗“汪汪”地向她扑来,它的后面还跟着两只眼睛里露着凶相的黑狼狗,伍桂圆吓得脸色骤变,差点尿了裤子,她的腿肚子都是软的,赶忙退了出来,将门拉上,对着里面的人说:“先生,我是来算命的,麻烦你管一下你们家的狗嘛!”
一看到这样阴森恐怖的私人住宅,伍桂圆就想起前一段时间报纸上报道的一个杀人犯的住所,一个男人养了多条狼狗,将别人骗到他家后杀死拿来喂狼狗,他自己只吃男人的吓体,说是吃哪里补哪里,后来是他的一个情妇不满他杀了她的意中人,才报了案,警察从他家的水泥地板中,发现了五十多个人头颅骨,终于消除了一个人间大患。这是不是又是一个杀人魔窟呢?伍桂圆寻思着。
“别叫!该死的,叫什么叫?我打死你。”里面的男人开始骂他的狼狗,那狂叫的狗听到主人的骂声后,停止了它们的叫声。
大门再次“吱呀”一声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个白白净净、好像很久没有晒太阳的中年人,他伸出脑袋来问:“谁呀?”这声音跟太监那种阴阳人的声音没有什么区别,听起来叫人心里直感觉一股子冷气袭来。
“是我,请问你是胡半仙吗?”伍桂圆问里面的人。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胡半仙用他那种鸭公一样沙哑的声音回答着伍桂圆。
胡半仙将门打开,将院子里看家护院的几条狼狗喝住,伍桂圆才小心谨慎地走进胡半仙的家里,狼狗们摇动着尾巴跟在她后面,她生怕它们突然呲牙咧嘴地在背后咬她一口。
伍桂圆走进了胡半仙的家里一看,满屋香雾缭绕,蜡烛通明,墙上挂满了观音菩萨、弥勒佛、财神菩萨的画像,香炉里刚刚焚烧过的香纸灰烬还闪着一些火星,倘未完全熄灭,神龛上摆着鸡、鱼、肉、糖果、白酒和碗筷,证明他刚刚敬完菩萨,还未来得及收拾这些供品。伍桂圆对胡半仙说:“仙师,我是来求你解个梦,不知行么?”
“你梦见什么了?说说看。”胡半仙一边摆弄着手里的佛珠,一边对伍桂圆说。
伍桂圆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鬓发,带着一脸哀伤地对他说:“我梦见自己掉进了一个无底洞,是不是有人要害我或者想害我的老公?”
“你将你梦到的东西从前面一路说过来,我才能给你圆好梦!”胡半仙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故作高深地对伍桂圆说。
“事情是这样的,我跟我老公结婚还不到一年,怎么又梦见自己结婚了,洞房内黑暗一片,婚床上好像是个陷阱似的,我一躺上去就掉进了无底洞,吓出了一身大汗。”伍桂圆绘声绘色地说。
“你老公是干什么的?”
“他是挖煤的,在国营煤矿当个小班长。”
“他每天都下井挖煤吗?”
“是的,他上三班倒,今天上白班,明天就上晚班,然后休息一天一夜。”伍桂圆对彭新松的班次倒是十分熟悉,因为他每次下井前都要她伺候到位,他才高高兴兴上班去,平平安安回家来,一个煤矿工人如果让他带着情绪上班,那是相当危险的,稍微操作不当,就有可能出事故,所以伍桂圆宁愿自己辛苦一点,也要让丈夫高兴。
“听口音,你好像不是本地的姑娘?”胡半仙问她。
“我不是本地的,我娘家离这里有三十多里路,夫家离这里只有五、六里远,我这几天住在我丈夫的矿上。”伍桂圆将自己的底细告诉了一个陌生男人,在她的眼里,只有方圆几里地远,才算是本地人,离开了小镇十里、八里远,就算是外地人了。
“姑娘,你这梦是一个恶梦啦!可能是你的住宅不安宁,屋里有鬼,这个鬼魂给你送梦来,告诉你们家很可能这段时间会出事。”胡半仙一字一句地对她说,他的话吓得伍桂圆从头到脚透心凉。
伍桂圆没等他将话说完,就急着问:“那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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