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外叶北生和米岚对视了一眼，老羊继续问道，“那之后呢？”
“之后，我就吓晕过去了，再醒来又回到了山洞，一个自称叫苏赢的男人，脚边绑着几个人，都没意识被绑在一起，有活的有死的，因为我还看见了被我们捅死的罗胜，反正挺惨的。
我也不知道苏赢怎么那么厉害能把这六个人都绑一块，但最让我惊奇的是，这些人中有四个是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我不知他们是不是死了，我就盯着我那张脸觉得见过了鬼。
苏赢就问我和老王几个，知不知道怎么回事？还问我们这段时间这些人是不是一直在问我们家的情况。我就如实回答了，然后，然后。”
吴雄永远忘不了那个画面，就见苏赢在其中一人脸上一扯，一张半透明的石蜡一样的东西扯下来，里面是陌生的脸。“真的，和武侠小说似的，我第一次知道那是什么人皮面具，也大概知道了这人冒充了我们。
苏赢说，这些人一直在拿我们的身份做害人的勾当，冒充我们隔三差五打劫高速转弯的车子，他们在路上放上横木，手法很娴熟，一看就是老手，那转弯经过的车子不多，因为当时高速没修完全，走这转弯的都是下口去南边的，车子不多，在高速上出了事，一时半会，不会有别的车经过，只要他们时间抓得紧，趁着车上人昏迷，上去敛财务，然后把现场伪装成翻车，烧个干净。
我当时惊讶，可那些人能徒手趴到树上，用带钩绳子爬上高速吊桥，就不是普通人，身手很厉害的。这世上真是什么事都有啊。”
“然后呢？”
“然后我们也不知苏赢什么意思，他也没报警，我们说想回去，他也没放人，直说要再等等。”
等了很久，康明就来了，康明来的时候明显是受伤了，“他和我们说，这些人顶着我们的脸已经干了好几次这种杀人越货的事了，我们罪名坐实了，不如将就下去，继续干。”
“你们同意了？”
老羊觉得荒唐，更多的是对人性的不可思议。
“我们也不想干啊，就说报警，这人不就在这呢吗，可康明把剩下面具都撕下来烧了，还说，这里面唯一会做面具的罗胜，已经被我们捅死了。没人会相信这种荒唐的人皮面具，让我们选，报警，被当成疯子，或者杀人犯。谁也不会相信我们说的话我们经历的事。要不然就听他康明的话，和他一起继续干这杀人勾当，有钱大家一起分。”
“你们最后同意了？”
“我们不敢不同意。他会杀了我们的，而且他说得很对，没人会信我们，康明说如果我们出卖他，他就把杀人的事全推到我们身上。我们全身是嘴也说不清啊。”
吴雄等人在村里没读什么书没有文化，遇到这种事先是害怕，可更多的是来自金钱的诱惑。
“我们答应了，康明就放了我们回去。本来私下我们四个商量好的，进村还是报警吧，可老王第二天回来就说服我们，说家里有钱了，那是一打一打的钞票，还有手表呢。我一开始骂老王没良心，自己老娘都被那几个畜生害了，竟然还想继续干害人勾当，我一想到我老婆的死就难受，可是可是。”
可是人终究抵不了诱惑，尤其是他们这些穷了几辈子的人，反正说服自己的理由很容易，没人会相信他们的遭遇，到时候惹怒了康明，怎样都是个死。
“康明这人很聪明。”
审讯室外叶北生忍不住开口，“把所有问题推在吴雄等人身上，他随时可以抽身，让他们顶下所有的罪名。”
“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犯了罪，早晚有一天会曝光的。”
米岚眯起眼，继续听着里面吴雄几乎是哭着说完的。
“我就是一时糊涂，警察同志，我都说了实话了，你们得宽大处理我啊，我这算自首，算自首。我没杀过人啊。真没有，都是康明指使我做的。”
“那之后的两起车祸是你们干的？”
“我胆子小我们不敢，都是我康明做的。”
“那几个戴人皮面具的人呢？”
“我不知道，我也偷偷问过康明，他说不管我们的事，别瞎问。康明就躲在山上，我们给他打掩护，那时候因之前冒充的人已经散播了古树邪门的消息，村子来的人很少了。康明就躲在山上。”
“没人发现吗？”
“有人发现，发现的人都被他做掉了。”吴雄没说下去。
老羊气得发抖，“小童一家三个人是你们做的吧。”
“是康明是康明。”
吴雄说了埋尸地点，正是发现的十三具尸体中的，连地点都说得如此清楚，可吴雄哭诉这些和他没关系都是康明做的，老羊一拍桌子，“你以为凭着康明和苏赢两人能干这么多事，还不是你们帮忙了，不然你怎么知道尸体埋在哪。”
吴雄吓的一抖，眼泪都出来的。
“交代，剩下的呢。”
“渐渐地纸包不住火了，我们就不想干了，但我们不敢说，怕康明也把我们灭口，他那人很厉害，还特邪门。”
“邪门？”
“对对，他那人总是神叨叨的，我无意中听到他和苏赢说，有什么人帮他，康明那个人脑子。”
吴雄指着脑袋，“他脑子有病的。杀人不眨眼。”
“那些杀人事件你都参与了？”
“没有，都是康明，我们之后就搬家了，搬到远一点的地方，也怕他找过，可是没有，康明其实早知道我们要跑，那时候因为总出事，他自己也不想做了。后来村里再出的人命和我们没关系了，我们那时候都搬走了，应该是康明自己做的。至于那个主任的事，也是他找我，我不得不帮他找人做了，我没经手，都是康明威胁我的。”
“你怎么知道康明一直没有离开古树村，吴雄你没说实话。”
老羊一针见血，“而且其他人躲的远远地怕康明报复，为什么只有你在尧城不肯走。还知道康明一直没离开村子。还帮他联系绑架的人？”
吴雄抖着。“我是我是因为。”
说到这，吴雄状态不对，开始颤抖，之后抖得嘴里开始有白沫。
“糟了，他好像癫痫。”
叶北生等人在玻璃窗外惊讶的，“他有癫痫？”之前不知道他有这种病啊。
兵荒马乱，赶紧叫了队医过来，把一卷本子垫在他舌头下面，以免他把舌头咬断了。
队医确定是癫痫犯了。至于吴雄的病史并没有听说，他以前在村里住也不怎么去医院所以也没有病例证明。
只能说他这癫痫发得不是时候。
但警方基本摸清了情况，吴雄的交代非常清晰，康明一开始就是因车祸恰巧知道了罗胜等人，还有人皮面具的计划，在康明那场车祸中，因为吴雄等人的逃跑，让康明逃过一劫，反过来把罗胜他们弄死了，自己开这门生意。
至于山洞的秘密，刚才对吴雄的审问中也说了，很多事康明根本不让他们知道，老王曾经好奇跑去山洞偷看，可还没看到什么，就被山洞外陷阱吊起来了。
那一次被苏赢打了个半死。
警方根据吴雄的证词，当地刑警连夜审问了老王等人，他们虽知道大势已去，但就是死不承认。
要么就嚷嚷着没证据。就是不肯说。嘴最硬的就是老王，不过另一个姓赵的没顶住，交代了，但他显然没有老王和吴雄知道的多。
他只知道，康明他们在山洞里神神秘秘的，还叫他们继续散播谣言，把古树那边清理出来，“我有一次好奇偷跟着，就看康明等人在古树那边，好像在做法什么的，我害怕就没再敢看，就那一次。”
“康明他们俩？”
“四个人，除了康明苏赢，还有个年轻女的，至于第四个人，我没看清，但他们三簇拥着那个人，康明还听那人的话。”
“女的？”
叶北生想到了之前车祸报警人说车上还有一男一女，那个男的是康明，那个女的是谁呢？至于另外一个人，会不会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背后研究天文的神秘人。
“最后一个问题，老实交代，为什么要害顾玉刚一家，据我们了解，他们应该没有怀疑你们做的事吧，而且按时间来看，那个时候冒充你们的人应该已经被处理了。”
“是，是康明，康明看上了顾玉刚的钱财，顾玉刚在城里打工挣了钱，就，就。”
“你们是同一个村的，也能下得去手？”
令人发指，金钱的诱惑竟然能让人泯灭到这种地步，“顾玉刚的儿子呢，哪去了？”
“不，不知道，那孩子当时跑了，康明还让我们出去找呢，可惜没找到，那孩子不在村里了，四处向人打听也没打听到。后来康明告诉我，说没事，他已经找到了，那孩子之后在哪我也不知道了，我们真的是被康明逼的啊，真的是被他逼得。”
“你见过和康明一起的那个女人和神秘人，能做画像吗。”
“远远地没看见正脸，那女的带着口罩离得很远，另外一个人只看到个背影。”
“就这些？”叶北生不甘心的。
老赵想了想，突然开口，“吴雄应该见过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一直觉得吴雄后来变得很古怪，康明有事也单独找他不找我们了，老王说肯定是吴雄帮他们单干什么，闷声发了大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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