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北生从审讯室出来，眉头就一直紧锁着，抬头看到玻璃窗外的米岚，“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觉得这个老赵说的没错，吴雄肯定和他们三个不同，和康明甚至是和隐藏在背后的人更为紧密，其实很明显，只有吴雄没跑远而是留在尧城，你们也查了他几次回村里，还知道康明后来的行踪，最重要的，忘了吗，莫雨欣说过吴雄神神叨叨的，说是恩人救了他，恩人给了他希望，什么零世界。
可刚才审问吴雄时，他根本没提这些，甚至如果不是之前听莫雨欣说的那些话，警方会从他的回答里以为，他和老王他们一样就是因为那次被罗胜等人冒充后，遇到康明迫于淫威和金钱的诱惑成为帮助康明杀人敛财的工具。
可细想很不对不是吗？还有，刚才问到最关键的时候，吴雄就癫痫了。他发病很巧啊。”
“他受审精神压力大，而且咱们之前并不知晓他有癫痫，虽然看起来很奇怪。”叶北生说道。
“可我刚才打电话给莫雨欣问吴雄是否有什么疾病，她说并没有。”
“但癫痫这种病有些人很多年都不发病的。”叶北生觉得也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
“但你不觉得奇怪吗？”米岚皱眉。“我总有种感觉，吴雄的认罪是个关键点。”
“确实是个关键点，这案子查到现在线索极多碎片一样，可因为抓到吴雄这条线，他的认罪是个很大突破，最起码咱们知道了十三具白骨的来历，知道了前因后果，说实话我到现在还很震惊，没想到当年的事情这么复杂，如果不是吴雄说出来，问谁会想到这案子套案子，涉及这么多人。”
米岚摇头，“我说的吴雄案子的关键，不是说他揭露多少年前白骨的事，而是你不觉得这案子走到今天这一步，吴雄的证词来得太突然了吗？”
“突然？”叶北生不这么认为，“咱们追查了很久，这并不突然吧。”
“我是说吴雄的认罪，虽然他也挺了很久，可他突然就认罪了，我总觉得，很微妙。”
叶北生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不管如何，咱们知道了康明在这个案子中的角色。”
“问题就在这，如果没有老赵的证词，咱们怎么认为，会认为只是吴雄的那个精神导师那个幕后所有一切的人就是康明，对不对？”
叶北生心一沉，一下明白过来米岚的意思，“你是说？吴雄的认罪也许不是咱们抓到的，而是受到了某些人的授意，故意承认的，因为这样就可以全都推到康明身上。”
“没错。可莫雨欣的说法，老赵的证词，带着些蛛丝马迹，这些蛛丝马迹结合之前尹元九的案子，咱们早就推断出了一个精神上有问题，虚幻出所谓零世界，指使他们犯罪的背后神秘人。
之前咱们也猜测过这个人很可能是康明，对不对？可偏吴雄的证词坐实了康明这个人的角色后，我反而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反而觉得康明也许并不是这个案子的关键，并不是咱们要找的那个提出零世界观点的精神指导者。”
叶北生皱眉思索着，“你说得很对，可还是老问题，没有证据，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康明，可以说案情变得清晰起来了。”
米岚却摇头，“案情清晰的部分只是山上的陈年白骨。这些案子早晚要被翻出来的，被警方知道，对于康明也好对于神秘人也好，都是无关痛痒的，可真正案子的矛盾现在一个都没有解决。
比如，案子中涉及的那个女人是谁，山洞里他们杀人祭祀为了什么，老赵说他们在古树那边做法，是否都和天文有关，那个神秘人还是一点风都摸不到，最最关键的一点，乔娜教授在哪？”
叶北生皱眉，刚要说什么，手机却响了，接起来，是安城刑警队张莲来的电话，因为叶北生的要求，重新提审了康震，现在审讯结果出来了。
一开始康震的说法还是车轱辘一样，因为有智力障碍，无论如何审问，回答的都是那几个答案，问到最后审讯的警员都崩溃了，觉得在康震身上了解康明这个想法太荒唐了。
审问的警员受不住了，换了小赵接着审，小赵中间休息出来抱怨，张莲安慰他，给了他一颗糖，可就是这颗糖成为了重大突破，小赵一边吃糖一边进审讯室，糖纸扔在桌上，结果康震盯着那张糖纸的样子，引起了小赵的注意，索性就从糖纸入手。张莲用心理学徐徐诱导，康震终于说了点不是车轱辘话之外的别的，他指着糖纸说，小女孩给过他这个。
“小女孩？什么小女孩？”
张莲问到，康震却对那张花糖纸情有独钟，翻过来调过去的看，张莲又拿出一把糖，让他回答，康震一开始很开心，可吃了两颗糖后就摆手，“姐姐说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的，会蛀牙。”
“姐姐是谁？小女孩是谁？”
“我喜欢姐姐，我问姐姐可不可以嫁给我，姐姐说，要是早点遇到我，就嫁给我，可惜我们已经错过了。可是姐姐更喜欢我，姐姐偷偷和我说的，姐姐更喜欢我。我要娶姐姐，我说了我要娶姐姐。可是哥哥说我不配。姐姐明明说我更可爱，更喜欢我，为什么我不配呢。哥哥说，若是我希望姐姐开心，就听他的，什么都听他的。”
张莲心中震撼，声音都在抖，“康明是有女人对吗？”
康震不再说话了，就盯着那张糖纸。
“可是审问了那么多次康明的手下，他们都说不知道，从未见过康明身边有女人。”小赵奇怪的。
张莲最后拿着糖纸，走到康震面前，“你很喜欢姐姐是吗？”
康震点头。
“你是希望姐姐开心所以才听话的对吗？”
“对，我听话姐姐就能开心，她总不开心总是哭，我不希望姐姐不开心，姐姐要是嫁给我，我永远不会让她哭，我帮她堵住眼泪。”
康震这样心思单纯感情才纯粹，可也正是这样的单纯被人利用，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张莲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容，但看着他的眼睛严肃而又认真的问道，“现在这个姐姐也许有危险呢，如果你希望姐姐开心安全，能告诉我她是谁，叫什么名字吗？”
“她就叫姐姐。”
“你不知道她的名字吗。”
“她就叫姐姐。”
“你和她一起生活了多久。”
康震摇头。
“那你觉得你的兄弟康明是什么样的人？”
康震呆滞的目光又重复着之前无数遍的车轮话。
张莲有些急，“那换一种说法，你觉得和姐姐在一起的康明是什么样子的？”
“他开心，他又不开心，姐姐哭了，可阿明还是开心。”
“你们经常在一起吗？”
康震摇头，“我和宝宝在一起。”
“宝宝是谁？”
“我好久好久没见到宝宝了，上一次见，她才这么大。”
康震比划着，一个怀抱孩子的样子。
张莲心中一震，“你是说，康明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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