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岚笑笑，毛媛媛也看出米岚脸色不好了，“是凶手有消息了吗？”
米岚摇头，“媛媛，你对你父亲有什么印象吗？”
“父亲？”毛媛媛皱眉，“他很早就抛弃了我妈妈，我妈妈后来也不养我了，都是姐姐带着我，那两人没什么好说的。”
“你从小和你姐最亲是吗？”
“对啊。姐姐为我付出了很多。我现在只希望姐姐能快点醒来。”
“你真的这么想吗？”
毛媛媛不解，疑惑的看着米岚。
“案子如果不能尘埃落定，我猜你姐姐不会轻易醒来吧？”米岚直视着她的眼睛。
“米岚姐，你在说什么？
“媛媛，你是真心想让你姐姐醒来吗？”
毛媛媛皱眉，“当然。”
“那你肯做催眠回忆那天晚上的事吗？”
“催眠？”
“对。”
毛媛媛惊讶极了，米岚却笑了出来，“我不是说现在，这个需要层层审批，但我觉得需要先征求你本人的意愿。因为也许催眠后会让你想起，你不想记起来的东西。对你来说也许比死还要痛苦的记忆，你愿意吗？”
毛媛媛愣了一下，低下头，手有些抖，良久，久到米岚以为她不会回答了，“我愿意，我想抓到真正的凶手。哪怕以后活在噩梦里，我只希望姐姐能够醒过来，能够幸福，让她不白养我。”
毛媛媛看着病床上的毛慧。
米岚观察着她说这段话的表情，半晌走出病房，正好看到主治医生在外面，“其实这种昏迷能听得到周围人说话的声音吧。”
“也不一定，看是什么样的沉睡，病理性的或者生理性的。”医生回答。
“我觉得毛慧应该能听见。”米岚看着病房里喃喃的说，主治医生疑惑的。“为什么？”
米岚摇头，再看毛媛媛已经再次拿起书本给毛慧朗读了。
“她拿的书是在哪借的，上面有编码。”
“住院部有读书角，米小姐若是无聊也可以去看看。”医生说道。
米岚笑了笑没说话，她从包里拿出了乔娜教授那本书，坐在走廊椅子上接着看，是好书，可都太理论了，虽然里面的方法震慑人心，但都不是她这样的水平可以驾驭的，这对米岚来说仿佛听天书一样。
就在这时走廊上一个小女孩跌跌撞撞的往前跑，手里拿着一个儿童绘本，她母亲在后面追，走廊那头的警察拦着，这边是不让外人进的，可小女孩跑得太快了，一下摔到米岚身上，米岚帮她把绘本捡起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哭起来了，孩子母亲忙抱过去，一脸歉意的对米岚和那边的警察点头。
扫了一眼小孩子的病号服，是住院部神经科。
看着那母亲带着孩子回到楼下，主治医生坐到了米岚身边。
绘本上也有同样的编号，“你们医院的读书角种类还真多啊。”
“没办法，得这个病的人不分年纪不分男女老少，其实我很多时候认为精神科是最悲哀的科室，这里面的病人部分是先天的，那没有办法了，但还有后天药物所致的，甚至是受到了某种社会不公后的崩溃，其实得这种病的人都是善良人，因为只要稍微自私一点点就不会钻牛角尖，会很快适应这个世界，不是吗？”主治医生感叹着。
“可换句话说，这些病人也有普通人到达不了的精神世界，即便是病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自己定规则，有自己的逻辑和生活方式，比那些所谓正常人在尘世中清醒的痛苦着，要好得多。”
主治医生惊讶的回头，“米小姐的思想境界很高，倒是我肤浅了。”
米岚笑着摇头，打开手里的绘本，是一头小狮子找朋友的故事。
那头小狮子羡慕河马可以在水里晒太阳，想和河马做朋友，就让自己变得安静学会游泳，可河马不喜欢它，小狮子只好失落的走了，看到鸵鸟蹦蹦跳跳，就想和鸵鸟一起玩，为了配合鸵鸟，小狮子把头扎进沙子里，可却因头大，把沙堆都弄散了，鸵鸟讨厌它不和它当朋友，小狮子就又想和小鸟做朋友，学着小鸟的样子想展翅高飞，可到悬崖边上，小鸟飞走了，小狮子却摔下山崖死掉了。
米岚看着是本外国的绘本，合上书，“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你们医院怎么给小孩子看这种书？”
主治医生笑了，“这些书是专给精神科的小朋友看的，你觉得只有大团圆结局才是好的吗，悲剧同样，人类的情绪喜怒哀乐其实都是平等的，而且我不觉得这个故事是悲剧，反而很治愈。”
“治愈？”米岚冷笑出来。
“人不断地改变自己只为了迎合别人，最后只会失去自己。”
“可在某些方面来讲，小狮子迎合别人是因为孤独，他只想换取温暖，在小狮子的眼里，温暖比自尊更重要。”
主治医生挑挑眉看着米岚一本正经的样子，半晌笑了，“米小姐，其实你的内心比你表面更健康，也更值得别人探索。”
米岚皱眉，才明白过来主治医生似乎是在拿寓言故事逗她，“您什么意思？”
“其实从第一眼看到你，米小姐，我就知道你应该是一位患者。”
“我不这么认为，在精神科医生眼里所有人都是患者吗？”
“可以这么说，包括我自己，这世界上那么多人，其实不能定论一个人是不是真的病了，但米小姐，你是个比自己想的还要内心强大的人，你能看透很多事情的内质，也能产生共情，这是和那些走极端的人不同的分支。”
米岚皱眉。
“你听懂了，不是吗，其实很多精神患者犯罪，都是因为某些经历，这些经历在人身上是经久的烙印，我也算做这行很多年了，人一走到我面前，我就能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毛病，甚至猜到他经历了什么。
所以米小姐，我第一眼看到你，甚至上一次你在病房私自想要对毛媛媛进行催眠的时候，我很生气是我觉得你的偏激是危险的，但，后来我和你道歉，是发现我想的是错的，你比我想的自愈能力要好。”
米岚依然皱眉看着他。
医生站起来，从她手里拿回那绘本，“我送回去了。”
只是主治医生没走两步，米岚就叫住了他，“我刚才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大夫，你说如果想对某段记忆或者病态衍生出来的精神错乱，或者心理障碍，进行治疗，催眠忘记，应该不能是永久性的吧。”
主治医生一愣，没想到刚才米岚皱眉不是在想他说的那段话，而是想专业上的事，好奇的，“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想知道。”
米岚表情很执拗，医生想了想，“催眠治疗只是暂时忘记，如果再次进行催眠患者是会想起来的。”
“那有没有可以根治的一些方法。”
“这种精神类疾病都是不可能根治的，就像是杀不死的恶魔。”
米岚举起手中乔娜教授那本书，此时翻到了其中一页，正好是人格自杀的那一张，“那如果，一个人是双重人格，是否能通过催眠命令使其第二人格自杀，就可以永绝后患呢？”
主治医生一愣，随即恍然一般的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我突然觉得毛媛媛在那天自杀也许并不是偶然，也不是犯病，而是乔娜教授治疗方案中的一环，但这些还需要您这样的专业人士帮我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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