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叶北生心里一跳。
“意思是，从最开始葛杨的案子，陆队出事开始，咱们不就有过一个猜测吗？”
米岚眼神如聚，叶北生看了一眼一边的莫雨欣，后者耸肩，“怎么，有些话怕我这个外人听见？”
叶北生心里一抖，皱眉盯着米岚，却没说话，米岚继续，“在找到警方内部那个隐藏的人之前，就算是小赵张莲你觉得特别信任的人，都不能相信。”
“可一开始就是猜测，后续也有很多原因分析，警方内部也许并没有。”
“这话你信吗？”
米岚眼神很冷，“如果之前的案子都是猜测，那么，我师姐毛慧的案子几乎就明了了，毛媛媛到现在还没找到吧，她出事失踪，百分之百是你们内部泄露的消息，不然我想不到毫无准备的押运车为什么会出事。”
叶北生心里巨大的空旷，他不想承认，可米岚说得很对。“所以今天你是故意那么说的？你可知道这样非常危险。”他一下明白过来，“你不会是想把那个人引出来吧。”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到底隐藏了什么吗？”
叶北生屏住呼吸，“你肯说？”
米岚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点了一支烟，靠着玻璃墙看楼下那些奋战在游戏中的年轻人，这个侧影美得惊心动魄，可此时的无声安静，却更摄人心魂。
半晌米岚眯起眼睛，“叶北生，我猜你应该已经查了岳宁和他母亲的全部资料了，两个人已经死了，在一次意外中。“
“是的，你的继父也在那场意外中去世了。”
米岚嘴角一丝嘲讽，“叶警官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很巧。”
“你在怀疑我什么？”
“我怀不怀疑你，取决于你和我说了多少实话。认识你以来，你的话里很大程度上有水分，所以即便你现在肯说，我也要思考一番觉得可不可信。”
米岚看向他，“叶警官，实话往往说出来了也没人信。就比如，大家都说这对母子已经死了，可你从我身上就看出来了，我一直在花钱找一个中年女人，我一直强调的是岳宁的生母。”
“你觉得死的岳红不是岳宁的生母？”
“确切的说，我觉得死的那个女人根本不是岳红。”
叶北生皱眉，“什么意思？你怎么确定的。”
“那年我虽然才几岁很小，可也是认人的，岳红带着儿子回到平房区后，深居简出，大人们往往发现不了端倪，因为他们都忙着生计，谁会多关心别人家的事，可小孩子不一样，小孩子最敏感。
我之前说了，岳宁对我很好，总拿东西给我吃，我那两个礼拜见不到他，曾爬过一次他家的窗户，看到过那个女人把出门一定要带上的围巾拿下来。她脸上贴着纱布，似乎受了伤，纱布拿下来换药。”
“长得不一样？”
“不，是我认识的岳红。”
米岚回想着那个画面，“就是岳宁的母亲，可怎么说呢，又觉得她不是岳宁的母亲。”
“这话什么意思。”
“一个人除了长相，最重要的是生活习惯谈吐举止，甚至喜好口味，岳宁的母亲有很严重的失眠，所以从来不喝茶，可我趴在他家房顶缝隙看的时候，她在喝茶。举手投足间，也是优雅得很，可是人都知道岳红是个粗鄙的农村妇人，谈不上优雅，甚至不认识几个字。可我在她床头看到了一本红楼梦。”
米岚回忆当时自己趴在房顶，看到里面的情形，捂住了嘴，差一点就叫出声来，她很害怕，那天她明明看到，明明，可是。米岚没有说后续的话，转头对着叶北生，“这么怪异的情景，没两个礼拜后就煤气爆炸了，死了。这么巧的吗？叶警官，你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就在这。岳红明明已经被炸死了，可为什么还能找到和她相似的人呢？”
“相似？”
叶北生一下明白过来。“你觉得岳红是假死？”
“是不是假死我不知道。我只知晓那份怀疑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已经冲淡了失去朋友的伤感，在我之后的人生中反复琢磨，我都想不透，大概在几年前我偶然接触到了倒卖消息的人，这点叶警官不用怀疑，因为我一直在市井混，三教九流哪个不认识。反正那时候我就听说了一种民间故事，叫金蝉脱壳。”
“金蝉脱壳？”
“对，还是从一本古代野史杂记中看到的，听人说江湖上奇闻异事，当做笑话听的，可过后，我就越想越觉得古怪。
这故事说在清末的时候，有个老实人娶了个漂亮媳妇，可乡里的恶霸垂涎于他媳妇美色，百般纠缠甚至害得这个农夫断了腿，后来村里来了个变戏法的江湖人，那人教农夫一招金蝉脱壳，买一头猪肢解了，然后一把火点了房子，烧到最后只剩下几个骨头。全村人都以为他夫妻二人死了，恶霸也就没办法了。”
叶北生皱眉，“那农夫和妻子算金蝉脱壳了，从此远走高飞？”
米岚摇头，“故事远比想的复杂，若就是几根猪骨头怎么骗得了恶霸。这出戏其实是农夫妻子和那个变戏法的联合，烧死的是农夫，最后那两个人私奔了。”
叶北生咋舌，原来故事比想的要残忍很多，可故事本身已经说明了什么。
“所以你就怀疑，当初岳红带着儿子也是金蝉脱壳，不可能，你说的故事是江湖传说，而且那时候断案技术哪有现在高，岳红煤气罐爆炸无论是dna比对，还是什么都是完整的，而且据调查煤气罐确实是因储藏不当而爆炸，不是人为，最重要的，虽然尸体被炸碎了，但可以拼出大半，若是金蝉脱壳，检测dna和在出租屋在老家留下来的物品做过比对，都是一致的。所以你的想法还是没有任何支撑的。而且，好端端的母子两个又没什么事，为什么假死？”
米岚皱眉思索着，“是吗？叶北生你忘了之前尹元九的案子，移花接木，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换成另一个人的，尸体烧焦了，要不是最后发现那把牙刷，也许那个案子就成了悬案呢。”
叶北生心一抖，“你是说，岳红为了金蝉脱壳，用的是别人的尸体？事先把东西都放好了？这怎么可能？没有证据，而且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要去查，而且是没有证据，叶警官每次都要证据，可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如此，不止直觉，听完这个金蝉脱壳的故事，回想小时候的怀疑，越想越觉得有什么，然后我就开始在道上打听。”
“打听这个女人？打听一个死人？”
“对，打听一个死人。”
米岚眼神锐利，“当然如果你在心里确定这个人没死，是个活着的人，就会越发觉这案子很有意思，最后不也让我打听出来了吗，那个红玲姐。”
“可不能完全确定那个什么红玲姐就是你说的岳红，这两者也许完全不相关，只是巧合。你也说了岳红是个农村妇女，胸无点墨，可查到的红玲无论传说还是调查里，都是个心计了得，并且道上厉害的人物。
甚至现在知道苏家姜宇南甚至替神秘人做事的齐聪都在找她，说明这个红玲姐非一般人。这样的人不可能是岳红，完全对不上。况且岳红已经死了，我觉得八竿子打不着。”
“单看资料确实毫无关系，可我说了，我那时候在岳红带着岳宁说生病了，回到平房不出门的时候偷看过，当时藏在房子里的岳红，举手投足间都和以前的做派完全不一样，就像变了个人，相反和这个红玲姐非常像。
若不是那张脸，当然那张脸我也只看到了一半，因为受伤了贴着纱布，说不定不是岳红呢。如果是她本人，那我只能用中邪来形容，可咱们之前也查过所谓中邪的案子，不过都是有人代替而已，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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