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声音望去,顾昙看到萧暄冷着一张脸大步走了过来。
萧子明看到他脸黑黑的,身子僵硬片刻,悄悄地挪了挪步子,躲到顾昙的身后,低头行礼。
“父亲。”
“谁让你过来的?”萧暄再一次冷声问道。“回去。接下来让夫子把你的功课加倍。”
萧子明蓦地抬头:“为什么?我不要。”
平时功课已经让他头都要学晕了,要不然哪里会趁着这会功夫偷偷跑出来?
要不是没人陪他玩,他哪里会偷偷跑到这里,找这个恶人?
他双腿打颤,梗着脖子,“我不要功课加倍。我不喜欢东宫。我要回家。”
他抓着顾昙的衣摆,往她身后躲,探头朝萧暄委屈地:“这里除了学功课还是学功课。我不喜欢。都没人陪我说话。”
萧暄变了脸色,深深地吐了一口,像是拿出极大的耐心,声音冷的好像冰块。
“你是什么东西,大家都要围着你转吗?你不学功课你学什么?学着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吗?”
他抬手,“过来,跟孤回去。”
萧子明仿佛要和他违抗到底一般。
“你不是给我找了后娘吗?我要在这里,她会陪我玩。”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萧暄更加生气,眼神阴恻恻的看向顾昙。
“再说一遍?你们玩到孤的书房来?谁的主意?”
萧子明紧紧地抱着顾昙的腰,仿佛这是他最后的浮木。
“殿下。你非得把自己的孩子给吓的瑟瑟发抖吗?”
顾昙知道好些话,萧暄看似说给萧子明听,其实是说给她听。
“你闭嘴。你的账孤等一下自会和你算。”
顾昙值当没听见他的呵斥,只问:“我记得当初殿下当初曾与我说过,先太子对皇孙很温和,很有耐心。”
“殿下还说往后也要和先太子那样教导孩子。”
“如今,又何必为难孩子呢?”
萧暄神色一暗,仿佛她做了十恶不赦的事,厉声道:“你不配提他。”
说罢,他吩咐身后赶来的徐涂:“带他回去。”
这是顾昙第二次见到徐涂,相比第一次,这一次两人终于可以说上话。
“见过顾娘子。”徐涂笑得眉眼弯弯,温善和气地和顾昙见礼。
顾昙冲他回了个礼:“徐大哥。”
“可不敢,可不敢。”徐涂连忙摆手,上次他一如往常地称呼‘阿昙’,被萧暄在校场练了三个时辰。
现在如何敢再担一声徐大哥这个称呼。
按照两人从前的熟悉度,如此的对话,已经仿佛生疏的和陌生人差不多。
萧暄听得却不耐烦,冷声道:“徐大哥。你是见到顾娘子就走不动路了吗?等着留在这儿吃饭吗?”
这话实在难听,顾昙抿唇,不愿意徐涂受她的连累,故而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
徐涂收敛了笑,略带几分严肃地看着萧子明:“小公子,咱们先回去吧。”
顾昙心头诧异,以徐涂和萧暄的感情,怎会如此郑重地称呼他的孩子为小公子?
她绞着手中的帕子,心中不无遗憾,看来最近是不要想着到书房这边来了。
“小公子。今日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下次咱们再一起寻宝好吗?”
顾昙握住萧子明扒在她腰间的手,小声地和他做约定。
萧子明原本以为自己免不了挨一顿骂,到时候就将恶人推出去,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他悄悄地看了眼前头冷脸的萧暄,决定见好就收。
垂头丧气地跟着徐涂走了。
孩子走了,侍卫也走了一半,萧暄凉凉地看着顾昙:“顾昙,你厉害,小孩子也骗。”
顾昙想反唇相讥,又硬生生压下。
萧子明说过宫中有宴请,作为太子不可能不参加,可他来这么快,必然是发现小孩不见了,立刻就追了过来。
顾昙心底感叹,看来对他来说,萧子明真的是很重要。
看她不说话,萧暄刻寡地扫了眼,“去梳妆,跟孤一起进宫。”
听到萧暄说的,顾昙有些发愣,这会让她进宫?
同时心中有些警惕,前些日子那道纳妾的旨意一直都没曾下来,难不曾是因为这个。
“为何这时进宫?”她问。
萧暄什么话都没说,叫了两个上年纪的梳妆娘子,要她们为顾昙梳妆打扮。
自己则站在窗棂边,双眸微阖,看上去像是有些累,也像是有心事。
也不知是从哪里拿来的头面首饰和衣裳,却意外地和她相配,将她打扮得婀娜明艳。
仿佛听到动静,在顾昙从屏风后出来时,萧暄忽然睁开双眼,和她对视了片刻,这才挪开视线。
只听他轻轻地咳了声,淡淡地:“好了?那走吧。”
顾昙提着裙摆跟上他的脚步,上了马车后,酝酿了许久,才终于鼓起勇气:“不年不节的,宫中为什么会有宴请?”
她更想得是,为何要带她一同进宫?
从前她是靖安侯府世子夫人,有身份可以进宫。
可如今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妇人,以什么身份进宫?
萧暄声音清冷:“进宫就知道了。”
顾昙一僵,这回答等于没有回答,她转过头去,不告诉她就算了。
顶多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
只是当越来越靠近皇宫时,顾昙心里发慌,拿不住若真是让她入东宫做妾该如何应对。
到了宫城前,早有内侍等在那里,“殿下,您可算来了,陛下和娘娘问了几遍,都盼着您快些到。”
内侍看到顾昙的那刻仿佛愣了下,又马上露出笑脸,行礼:“见过娘子。”
顾昙认识这位内侍,曾在皇帝身后见过。
她心头猛地一颤。
内侍那惊讶的表情并未逃过她的眼睛,若是帝后宣她进宫,他不可能不知情。
看来是萧暄的意思?
心头有心思,脚步自然慢下来。
萧暄走出去几步,察觉她没跟上,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她,面无表情地:“没听到帝后都在等着吗?磨蹭什么?”
傍晚冷风飕飕,顾昙回过神来,慢慢地上前,与他维持着合适的距离,向前而行。
走到半道时,萧暄好似有些不耐烦顾昙的慢行,后退半步,攥住她的手腕。
“这宫里枉死者无数,你这是要等着鬼来找你,和他们打招呼吗?”
宽厚的掌心,温热的触感,还有那掌心的厚茧,莫名地让顾昙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不管这人带她进宫的目的是什么,倒霉的好像也不是她一人。
跟在两人身后的内侍眼中惊讶都快要溢出来了。
想到今日帝后宴请的目的,看来是要黄了。
两人走了将近一刻钟才到宴请的大殿,顾昙走得有些喘,侧眼看见萧暄精神抖擞,神色自若的。
进了殿内,帝后双双坐在上头,下头还坐着好些人,振威王妃母女,靖安侯府的人,青痕这会半跪在庆阳郡主的身后。
两人看起来很相熟,庆阳郡主甚至将桌上的糕点递了块给青痕。
顾昙跟在萧暄的身后去给帝后见礼。
皇帝皱眉地看了萧暄一眼,倒是皇后笑着两人平身,并让人给顾昙调整座次,就在萧暄的身后。
顾昙不是第一次进宫赴宴,知道这个座次意味着什么。
高门世家皇亲国戚府上,得宠的侧妃妾室就是安排在此。
庆阳郡主本没在意顾昙的出现,这会见到皇后的命令,顿时冷下脸来,若不是振威王妃了解自己的女儿,按得快。
估计她就要冲上前理论。
其他在场的人均是互相看看,眼中俱是“果然如此”之意。
顾昙一阵呆愣,感受到在场人的目光都在看着她,就连上头的帝后也同样如此。
她攥了攥手心,强自镇定地朝皇后看去,想要说话的那一瞬间。
萧暄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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