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昙坐在人群里,没有被道明身份的她被安置在靠边角的一张桌子上。
同桌的夫人和女郎的身份都不高,令她没想到的是曹家大姑娘竟然也被安排在这桌。
按理说以她和六姑娘的关系,怎么也不该在末尾桌啊。
更何况,曹家说起来也算是一霸,听说连扬州知府也要让他们家一头。
上次曹大少爷的事,萧暄处置时并未牵累到曹家,只将曹大少爷给流放了。
席上,曹大姑娘虽已尽力掩饰,目光却几次看向顾昙。
看起来虽还年轻,也不大的样子,可谁能想到竟是和太子是旧识,而且嫁的人竟是和她家有些关系的。
连太子都为了她不选秀。
兄长被流放也不冤枉,谁让他看上不该看上的人。
以为这还是和从前那些民女一样。
她还以为赵如儿铁定能进宫做太子妃,没想到竟断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今日赵如儿将她分配在这桌,是想要套这位顾娘子的话,可她哪里是对手?
曹大姑娘心头纠结。
顾昙注意到曹大姑娘的神色,只做不知,与身旁一位中年妇人说话。
她知道这位中年妇人是扬州府衙刑房的一位知事的太太,姓杨。
崔家当年并未被牵连太多,本该还有人丁,可如今却仿佛崔家根本就没在扬州存在过一般。
她也想问问里面到底发生什么。
一边听杨太太说话,她一边抿了口酒,用帕子掩着擦了擦嘴角。
“顾娘子,你们绣坊最近可有新的花样子出来?若是有新的,可要和我们说说啊。”
杨太太撞了撞顾昙的胳臂,笑着调侃。
旁边的人非常捧场地附和:“可不是,我们可是盼着新花样子出来,也该做秋装了。”
曹大姑娘看着那些小吏们的太太都捧着顾昙,心头不屑,可又不敢真的看轻顾昙。
拧着帕子间,看顾昙又抿了口酒,顿时一口饮尽杯中的果子露,站起身问一旁公主府的丫鬟:“还请姐姐带我去更衣的地方。”
丫鬟立即笑道:“姑娘随奴婢来。”
曹大姑娘点点头,起身跟着丫鬟往外走。
她所经过的地方恰是顾昙座位的后方,突然一个跌撞,曹大姑娘撞在顾昙的身上,一个不慎,哗啦一声,桌上的酒液翻倒,顷刻间流在顾昙的衣裙上。
一旁的丫鬟见状焦急地说:“哎呀。这可怎么是好?这位娘子,请随我更衣可好?”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后头那么大的空位,怎就撞在顾娘子的身上了。”杨太太直接朝后头的曹大姑娘和那公主府的丫鬟看去。
这事一看就有问题。
虽说她不是高门出生,可没少听那后宅里各种肮脏的手段。
杨太太虽没和顾昙过多的打交道,可因为绣坊,天然就对她有好感,自不喜欢她吃亏。
曹大姑娘紧张地揪着衣裙:满脸不安:“这位太太说得是,都是我毛手毛脚的。顾娘子,这裙子都湿成这样了,要不还是去换换?”
顾昙被一左一右的两个人你一言我以语的,被动地跟着两人去更衣。
这两个人的心思其实很明显,想要带她入坑,只是到底是个怎样的坑,她还不确定。
她朝杨太太笑了笑:“多谢您,我去去就来。下次您去我们绣坊,给您打个大大的折扣。”
杨太太听到顾昙这样说,也明白这位绣坊出来的老板娘肯定也不是好哄骗的。
萧暄饮下那杯赵如儿让人做了手脚的酒,目光看向前方,原本不屑的目光变得软和,连声音也是软绵的。
“孤去后院歇息,去把阿昙悄悄带到后头的院子里。不要让人发现,要悄悄的。”
说完,他撑了撑额头,好似吃醉了一般,摇晃地起身,靠在一旁的侍卫身上。
临走前,还不忘吩咐:“让人拦住公主府的人靠近孤歇息的院子。别让人来坏孤的好事,否则……”
赵如儿眼看着萧暄被人搀扶着离开,心里头默默算着药效发作的时间,不敢去得太早,又怕太晚了别旁人捷足先登。
今日在场的年轻女郎实在太多。
万一哪个不长眼的人误打误撞,可不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且,也不知那边如何了?
她隐晦地朝顾昙所在的位置看了眼,空了两个,连她安排的丫鬟也不见了。
心头微微得意,看来曹家妹妹得手了。
她懒洋洋地靠在那儿,满脸红红的,娇弱无力地对庆国长公主说道:“娘,我有些头晕,先回去歇着。”
声音有些闷闷的,庆国长公主撇了她一眼,点点头,吩咐一旁的嬷嬷跟着她离开。
赵如儿哪里肯让庆国长公主身边的嬷嬷跟着,那不是坏了她的事。
“娘。让余嬷嬷留在您身边服侍吧。女儿身旁有丫鬟呢。”
说罢,也不顾庆国长公主的话,急匆匆地离开酒宴。
顾昙跟着曹大姑娘还有公主府的丫鬟一起离开了宴客厅,曹大姑娘因为以前的事有些心虚,加之刚刚的莽撞,根本不敢和顾昙说话。
一路上气氛很沉闷,可没想到刚走没多久,就碰上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走过来。
曹大姑娘和那个丫鬟脸色都是一变。
顾昙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
难道这不是为她准备的?
她慢慢地朝后头退了几步。
醉熏熏的男人越走越近,看起来有些面熟,可顾昙不确定再哪里看过。
那个丫鬟抖着身子上前:“公子。这边是女眷的住所,您是不是走错了?”
可那个男子眯着眼睛,手搭在额头上,看了好半晌,一只手朝那丫鬟抓过去,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还不忘记将身旁曹家大姑娘一同拉着,就要往旁边的房间走去。
男人身上浓重的酒味,哪怕后退了好些距离的顾昙也能够闻到。
也不知他是没看到顾昙,还是手中已经抓了两个人,没有在意顾昙的去向,没多久,就抓着两个人进了屋子,门嘭的一声关上。
关上的那个瞬间,顾昙捏了捏手,倏地,被人从身后抱住。
熟悉的香气和着酒气袭来,后背热腾腾的,像是一块炭,似要将顾昙给烧坏了一般。
顾昙又片刻眩晕缭乱,她拼命地挣扎着,还不忘抬起脚要朝后踹去。
没想到竟又被抱得更紧,动弹不得:“小昙花,你可真狠啊。若是不小心踹到要害处,可是你下半辈子的幸福。”
听到这话,顾昙停下了动作。
萧暄这个混蛋。
她狠狠地挣扎着,“不许碰我。放开我。”
萧暄箍着她的手顿了顿,却没有真正地松开,反而将怀里紧绷得像根弦般的姑娘抱起,大步朝外走去。
“看着这些人。把事做实在些。”他阴冷地说。
后头有人应声,明白殿下这是要让那些有小心思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
还要查清楚这次的事。
到底这里是庆国长公主府的后院,萧暄并不会搞出太大的动静,更何况他让人把宾客都引到刚刚那里,也就没人关注他这边。
他将人带到暂时歇脚的院子,将顾昙放在罗汉榻上,蹭着她的耳廓,摩挲着她,与她商量:“小昙花。你疼一疼我。我被人下药了。难受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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