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盼儿虚弱喘气。
她死死抓住顾瑾之的胳膊,眼眶通红:“你、你再说一遍!”
她的声音嘶哑,像砂砾磨蹭过铁皮,难听刺耳。
顾瑾之又把话复述一次。
宋盼儿整个人都瘫软了。
她靠着椅子背。
顾瑾之忙拿起茶杯,喂她喝了口水。
好一会儿,宋盼儿缓过神来。
她抓住了顾瑾之的手腕,急切问道:“此事,是真的吗?”
顾瑾之点点头。
“那你父亲呢?”宋盼儿问。
“他......”顾瑾之犹豫了下,“他被人关押在牢狱中。我想,应该是皇上派的。他们要利用父亲。”
“他是冤枉的!”宋盼儿突然喊道,“他是冤枉的!”
她的情绪极度失控。
顾瑾之吓一跳。
她忙抱住了宋盼儿,低声安慰她:“娘,您先冷静些,这只是猜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咱们先查明真相。您放心吧。这世上,没有冤枉好人的道理。”
她的语气沉稳镇定。
宋盼儿渐渐冷静下来。
“我......我想去找你祖父商量商量,他比较精明……”宋盼儿道。
顾瑾之就道:“娘,您不要冲动。若是您这个节骨眼闹起来,反而坏了大事。您想想,您现在去告发您公公被冤枉。他肯定以为您是诬陷他,说不定连累了您,甚至会连累九郎和五哥。这样,岂不是弄巧成拙?”
宋盼儿一愣。
随即,她猛烈摇头,道:“不会,他不会害我的……我要去告诉老爷子……”
“娘,您先别急。”顾瑾之按住了宋盼儿的肩膀,“娘,咱们慢慢来。”
说罢,她将宋盼儿搀扶起来。
两人出了佛堂,各怀心思朝正厅而去。
宋盼儿仍是满腹疑虑,却因为顾瑾之劝说,没有去告诉老爷子,免得惹怒了老爷子。
慈济寺在南京的郊区。
从北边过来,有近三百米的山道,需要骑马。
顾瑾之带着宋盼儿。
到了慈济寺的时候,夜幕已经笼罩了整座庙宇。
慈济寺是南洋佛教圣地,每年春秋两季有法事做。
这个时辰,香客不多。
顾瑾之和宋盼儿下了马,一起往慈济寺而去。
她们俩到了慈济寺的时候,慈济寺尚未闭寺。
宋盼儿就站在台阶下。
慈济寺的主持方丈是个六旬的男子,须发皆白。
顾瑾之记得他。
他是当初跟顾延韬一起办学的,顾瑾之对他印象深刻。
方丈请他们上去说话。
宋盼儿紧紧攥住了顾瑾之的手臂。
“......他们关着你爹爹,无非是想牵制他。他如今是被冤枉的。我去找他,让皇上放了他。”宋盼儿对顾瑾之道。
顾瑾之拉住了她,没有松开:“娘,您别激动。咱们慢慢来。”
“你放心吧,娘心里有数。”宋盼儿道,“娘绝不会拖累你爹爹的。娘只是去救他,不是去添乱。他是我夫婿。”
顾瑾之点点头。
宋盼儿就去找主持。
她把自己要说的话,对主持一五一十讲清楚了。
主持听完了。
他双掌合十。
“阿弥陀佛。”他念叨了句,道,“这位施主,你可能误解了。”
宋盼儿错愕看着他。
“贫僧早就算出,皇帝陛下要造访慈济寺,故而提前预备好了佛像、经文等物,请陛下入内参禅诵读。”主持又道。
宋盼儿顿时脸色惨白。
她嘴唇抖了又抖,眼泪簌簌流下来,哽咽道:“这是假的?”
“是。”主持肯定道,“这是皇上命令的。”
宋盼儿跌倒在蒲团上,浑身发颤。
她不停喃喃道:“怎么会?”
顾瑾之也很惊讶。
她没想到,事实居然是这样的。
原本还以为,皇帝要审判父亲。谁料到,根本不是。
“......陛下有令,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施主若是有话要说,请改日。”主持道。
他说着,转身进了佛堂。
顾瑾之搀扶了宋盼儿起来。
宋盼儿的身子,仍是微微发抖,脸上的血色尽退。
“娘,您别担心。父亲既然不是冤枉的,就肯定没事。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顾瑾之安慰宋盼儿。
宋盼儿依旧魂魄游离。
她怔怔看着慈济寺的牌匾,半晌说不出话来。
顾瑾之就陪伴在旁,一路搀扶着她进了正院的暖阁,让她坐下歇息。
宋盼儿一直呆呆的,也不说话。
顾瑾之坐在旁边,耐心等待着。
宋盼儿的脑海里。翻江倒海。
她想到了二月底,自己才嫁到宁国府,顾瑾之生病的事。她想到了顾延韬的异常。
顾延韬最近的表现,总是怪怪的,有时候他不搭理自己。
而且。有段日子顾延韬很暴躁。
后来,宋盼儿又怀疑,他是在外面受了委屈,故意冷落她;后来又觉得,不是这个缘由,所以就没有深究了。
顾延韬到底犯了哪门子错?
宋盼儿想破了脑袋,也不曾想到,自己丈夫是冤枉的!
她更加想不通的是,她公公怎么就被抓走了?
宋盼儿哭了好久。
等她终于恢复了平静,她擦干了眼泪。
她问顾瑾之:“你父亲在里头?”
顾瑾之点点头。
“你在这里等着娘。娘进去瞧瞧。”宋盼儿道。
她推开了房门。
她进去的时候。顾瑾之还在。
屋子里亮堂堂的,灯火通明。
顾延韬跪在地上,垂首而立。
他穿着素衣长袍。头戴孝帽。
宋盼儿心里咯噔一下。
她快步上前,握住了顾延韬的手。
“老爷......”
顾延韬的身子轻轻颤栗了下。
他抬眸,看到了宋盼儿。
他露出了痛苦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宋盼儿的脸颊。
他的眼角有泪光闪烁。
宋盼儿几乎崩溃,抱住了他,呜呜哭起来。
“别哭......”顾延韬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孩子,你还年幼,这点事对你打击太大了。我不怨你......”
宋盼儿使劲摇头:“不,老爷,是妾身糊涂。是妾身害了您。”
顾延韬叹了口气,抚摸着妻子的背部:“不怨你......”
宋盼儿伏在他胸膛,哭得肝肠寸断。
顾延韬一直搂着她,任由她哭泣,并不阻止。
母女俩哭了好一阵子,宋盼儿渐渐收敛了哭声。
她抽噎着,道:“我们该怎么办?”
“我去求见陛下,向他求情。你先回家。”顾延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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