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室 白天 内景
一间小型放映室正在放映新中国原子弹爆炸的资料片。
在倒计时中,巨大的蘑菇云腾空升起,人们在欢呼。
观众席上,时年四十六岁的程嘉树热泪盈眶。他比同龄人苍老许多,麻灰色的短发整齐而稀疏,病号服外套着一件外衣。
程嘉树: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程嘉树感染了周围的学生,学生们纷纷响应:成功了!程教授,我们成功了!
学生甲禁不住掉泪:如果不是突然病倒,您也可以在现场感受这份喜悦。
虽有遗憾,但程嘉树很淡然,他取下眼镜,擦了擦眼泪,微微一笑:我这不是感受到了吗?
学生甲:您自从58年调到设计院,就从未休息过,也没有回过家。现在您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有什么家人或者老朋友需要我帮您联系的吗?等您出院后见见他们……
“老朋友……”
程嘉树默念着,他的思绪仿佛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朝外关厢(朝外大街)白天 外景
似火的骄阳。
随之而来的是“扒糕筋道……酸辣凉粉儿呦!”“酸梅汤,玫瑰露,大碗的雪花酪咧……”的叫卖声……
十九岁的程嘉树,一张青春洋溢的面容,一身美国最时髦的打扮,骑着一辆德国产的摩托车轰鸣着经过朝外大街,穿过齐化门(朝阳门)。
(字幕:1937年7月 北平)
朝阳门大街(朝内大街)白天 外景
北平城依旧如往日一般,车辆往来,行人匆匆,偶尔还有遗老遗少,提笼架鸟闲散逛街。
远处突然走来几个年轻学生,边散发传单,边呼喊着口号,传单上可见“日军卢沟桥频繁演习,武力侵略已蓄势待发。”“保卫卢沟桥!援助二十九军,抗日到底!”“宁为战死鬼,不做亡国奴!”等字。
程嘉树的摩托车驶过,他顺手拿了一张传单。
礼士胡同 白天 外景
程嘉树骑着摩托拐入礼士胡同,几个老汉在胡同口的大树下摇着蒲扇、乘凉下棋。
老汉甲:听说过贴身侍卫吗?我家老四,松田雄一的贴身侍卫。
老汉乙:(将军抽车!)不就一伺候穿衣洗澡的嘛。
老汉甲恼了:怎么说话的?
程嘉树显然认识他们,经过时打趣道:赵大爷,您中气还是那么足!两里地外就听见您这大嗓门!
老汉甲(赵大爷)听头一句还挺高兴,等到后一句就不舒服了,骂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浑不吝?
摩托车已经开了过去,程嘉树扭过头:您不认识我啦?我嘉树啊……
程嘉树刚把头扭回去,突然从横向的小胡同里走出一个女孩,程嘉树急忙刹车,离得太近,程嘉树侧身硬掰车头,但还是撞上了女孩,摩托车失控撞到了墙上。
程嘉树赶紧起身,脱口而出:I am so sorry!Are you OK?
被撞倒的是二十岁的女大学生林华珺,只见裙子膝盖处已经磨破,渗出殷殷血迹。
林华珺生气地回了一句:我不OK!
程嘉树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妥当,连忙摘下墨镜:同学,没吓着你吧?
程嘉树伸出手想扶她,被林华珺躲过了。她转身一颠一簸地过去要捡书包,程嘉树眼疾手快地捡起递给林华珺。
程嘉树:哎,对不起啊!
看着林华珺的背影,程嘉树一时间出了神。
程家门口 白天 外景
大门打开,年轻的仆人双喜看着程嘉树,并不认识:你找谁?
程嘉树:我不找谁!我住这儿。
双喜认出了程嘉树:二少爷!你怎么长这么高了!我都认不出你了!
程嘉树敲了他一记头栗:我可记得你,小双喜。
双喜嘿嘿笑着揉头。
程嘉树:叫人把摩托车抬进来!
双喜:哎!(激动地朝院里喊了声)二少爷回来了!
程家院子 白天 外景
程嘉文挑开堂屋的帘子,程嘉树的母亲张淑慎匆匆往外走。
程嘉文:妈,您慢点!
张淑慎一眼看见进了院子的程嘉树,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树儿!
程嘉树一把抱住母亲:妈!我想死你了!
整整六年未见,张淑慎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张淑慎捶打着程嘉树:你这个浑小子啊!一走就是六年,知道妈是怎么过来的呀!
程嘉树:打打,妈,打得好!儿子不孝,让您牵挂了!
程嘉文:妈,您就别捶他了!小心自个儿身子骨!
程嘉树朝程嘉文眨巴眼睛:妈,您再捶几下,您捶得舒服!
张淑慎破涕为笑:还是这么贫嘴!
张淑慎拉着儿子看着,眼中满是欢喜:哎呀,眼睛一眨都成大小伙子了!
程嘉树咧嘴一笑:美国的牛肉贴膘!
三人都笑了。
张淑慎:快给你爸问安去!
程家堂屋 白天 内景
年届六十的程道襄在书房听着日本东亚放送局的广播。(广播内容是:日本的行动是顺应着世界历史的主流,真正地主张着国际正义……)
程道襄:狂妄无耻!
程嘉树随母亲和哥哥走进来,恭敬又有距离感地叫了声:爸!
程道襄转身看了很长时间,面前的这个男孩,对他而言,也是既熟悉又陌生。
张淑慎:怎么?连自己的儿子都得认半天?
程道襄眼睛里转了一丝柔意,看着多年未见的幼子。
程嘉树上前一步,走到程道襄面前,又叫了声:爸!我回来了。
程道襄缓过神来,抬起右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都长这么高了,我够你还有点费劲!
程嘉树微微屈膝,以便父亲能够到:跟您差不多高。
张淑慎看着父子俩,心里面高兴得不得了。
程道襄许久才说出两个字:坐吧。
程嘉树很高兴地答了一句:哎!
程嘉文垂手在边上站着。
程道襄:你也坐。
程嘉文这才坐下。
张淑慎:瞧我这脑子,双喜,快把我亲手做的冰镇炒红果端来。
双喜端了过来:二少爷,太太一大早给你做的,快尝尝。
程嘉树接过去尝了一口:嗯!还是那个味!不过,妈,做这个太麻烦了。这天气来瓶冰镇可口可乐,那才叫一爽口。
程道襄刚端起茶,听到这个,脸上微微有些不快。
程道襄:我看你去美国这几年,洋墨水没喝多少,净喝那洋汽水了!
张淑慎赶紧戳了一下程嘉树。
程嘉树稍微收敛了一点:爸,您身体可好?
程道襄点点头:你在美国的学业怎么样?
程嘉树:都还行。
程道襄盯着他:还行?
程嘉树有些心虚:预科学业已经结束,给您过完六十大寿我就回美国备考大学了。
张淑慎赶紧岔开话题:树儿,你刚回来,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学业的事回头再说。
程道襄:在外面野了好几年,还想出去?既然回来了,就收收心。今年北大和清华联合招生,你准备下,就考清华。
程嘉树愣住了:考清华?
裁缝铺 白天 内景
林华珺从布帘后面走出,穿着新做的旗袍,衬托得整个人素雅大方。
林母满意地打量着:颜师傅的手艺,没得说。
年约五十岁的裁缝老颜:哪里哪里,林小姐穿什么都好,关键是料子和款式是林太太亲自选的,林太太有眼光。
两人开心地互捧着,但身穿新衣服的林华珺脸上却毫无笑意。
颜裁缝:林小姐穿着这么漂亮的旗袍,往清华园里一走,保证艳压群芳。
林母:老颜你太会开玩笑了,我们华珺是北大的。
颜裁缝:那就对了,北大的姑娘清华郎,绝配。
这时候有客人进来挑面料,颜裁缝走过去招呼新客。
林华珺把母亲拉到一边:妈,干吗花那么多钱给我做新旗袍啊?
林母:明天清华北大不是搞篮球友谊赛嘛,你就穿这身过去,请他来家里吃饭。
林华珺一愣:请谁来家里吃饭?
林母:你装什么傻啊?清华的叶润名!
裁缝铺门外街道 白天
林华珺有些生气地从裁缝铺里走出。
林母追着她出来。
林母:你们俩都交往这么久了,事儿早点定下来,妈也好放心。
林华珺:妈!我跟您说了多少回了,我跟叶润名的事,不是您想的那样!
林母:我不明白,你还在犹豫什么?人家叶少爷是银行家的公子,又是清华的高才生,别等人截了胡你再后悔。
林华珺:妈,请您别把我们的关系想得那么庸俗好吗?我今天跟您郑重声明,我跟叶润名的关系,是纯洁的友谊,高尚的情感,绝不是您想的那样。
林母: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情感再纯洁再高尚,不是也得结婚生孩子柴米油盐酱醋茶地过日子吗?妈拼了命供你上北大,给你花钱做衣服,不就是为了让你寻摸个富贵人家吗?眼下润名就是现成的……
林华珺:妈,我再说一次,我追求的不是那些处心积虑的利益婚姻,这您要还是不懂,最好把这旗袍给退回去!
说着,林华珺把旗袍塞到母亲手里,自己转身走了。
林母:这孩子,越来越不懂事!喂……明天篮球赛你穿什么啊!
程家堂屋 黄昏 内景
程道襄接着电话:的确是便宜,但我也不想进,这么打压无非是想逼我就范嘛……这点损失我还经受得起,大不了再少开几台织机嘛!
他挂了电话。
程嘉文:爸,商会又来推销东洋纱线?
程道襄:他会长周葆臣能弯得下腰,我这老骨头可没那么软。
张淑慎张罗着:吃饭了!
圆桌上摆着北平家常菜:四喜丸子、侉炖黄花鱼、白菜豆腐、葱爆羊肉、京酱肉丝,中间搁着一大碗面和炸酱面码。
张淑慎在亲自盛面条,小丫鬟在一旁帮佣。程嘉树在一边琢磨着心事。
张淑慎:树儿,想什么呢?快来吃饭。
程嘉树过来:京酱肉丝、四喜丸子、葱爆羊肉,都是我最爱吃的,还是我妈最了解我。
程道襄:你悦容姐在清华图书馆工作,明天你就去清华问问她具体情况。
程嘉树干笑了一下,转移话题:不急,我还想多陪陪您和妈,还有跟我哥好好聊聊。
程道襄:考上了清华,有的是时间陪我们。
程嘉树小声地:可是我想回美国。
程道襄:你当然想回美国,天高皇帝远没人管你,想怎么浪荡就怎么浪荡。我跟你一般大的时候,已经跟我的父亲坐在一起讨论济世经邦之道了。
程嘉树还想说什么,程嘉文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顶撞父亲。
程嘉文:嘉树,清华有理学院、工学院,还有文学院、法学院,你可以选择你感兴趣的专业啊。你不知道,清华有些专业的前沿科学研究在世界上都是有名的。再说……
张淑慎:好啦,好啦,嘉树刚回来,都不让孩子好好吃个饭。
她夹了一筷子菜给程嘉树:快吃。
程嘉树郁闷地埋头吃饭。
西厢房程嘉树卧室 夜晚 内景
程嘉文端着可口可乐:怎么跟酱油一个色?
他喝了一口,不禁龇牙咧嘴:好辣,这根本就是辣椒水嘛。
程嘉树坏笑:活该!谁让你跟咱爸串通好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地诓我去清华。
程嘉文:怎么就变成诓你了?你就那么想去美国?
程嘉树:我不是想去美国,我只是不愿意事事都让咱爸替我做决定。我就想自由自在,做自己人生的主人。
程嘉文愣了一下:“父母在,不远游。”嘉树,爸妈年纪大了,没有几个六年了,你再去美国,还能见他们几面呢?
程嘉树怔了怔,有些无奈。
程嘉文:你好好想一想吧。
他起身离开。程嘉树郁闷地喝了一大口可乐,这时窗外有小提琴乐声隐隐传来。
程家院子 夜晚 外景
程嘉树循着音乐声一路找去,乐声越来越大,最后止于程家高高的围墙旁。
墙角旁一棵有些年头的大槐树,枝杈正好伸在围墙对面,程嘉树几下爬上了槐树,坐在枝杈上。
墙对面,是一座小杂院。小院中,一个长发女孩正闭着眼睛,忘我地拉奏着一把斑驳的小提琴,女孩正是林华珺。
程嘉树认出林华珺,很是意外,想打招呼却又不忍打断她演奏。
这是一支充满悲愤的曲子,似乎要向全世界呐喊。她的长发随着音乐的抑扬顿挫,在夏夜微风的助力下,肆意飘扬挥洒。
程嘉树着迷地看着她,静静地听完了整首曲子。
一曲奏毕,林华珺正准备收起小提琴,掌声从头顶响起,她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程嘉树正坐在树杈上鼓掌。
林华珺认出了他: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程嘉树缓过神来,又恢复成原来调皮的样子:It must be fate。
林华珺能听懂英语,没好气地瞪了程嘉树一眼:谁跟你命中注定?!
程嘉树:一天偶遇两次,难道不是命中注定?
林华珺:你再不走我喊警察了。
程嘉树:你可以喊啊,不过,这棵树是我家的,道理上来讲,我是在我自己家跟你说话,不知道警察来了会怎么看。
林华珺:你家?你是程家人?
程嘉树:正是。自我介绍一下,程嘉树。请教姑娘芳名?
林华珺:噢!原来你就是程家那个“混世魔王”啊。
程嘉树:怎么就“混世魔王”了?你听谁瞎说的?哎,你什么时候搬来的?我记得以前这里住的是一户姓佟的人家。没想到我们居然是邻居啊!
林华珺四下找了找,翻出一把斧头,拿上板凳,就往树杈走去。
程嘉树:你想干什么?
林华珺站上板凳:这节树杈伸进我家院子,道理上来讲,算是侵占了我家空间,我有权砍了它。
程嘉树:别别别……你这一斧子下去,我摔你家院子里,万一落个残废,你也说不清不是?
林华珺:那就回你自己家去。
程嘉树:赶紧把斧子放下,你这双纤手还是适合拉e小调协奏曲。
林华珺:你懂音乐?
程嘉树:门德尔松也写过e小调协奏曲,热情活泼,可你偏偏挑了科玛洛夫斯基的,怎么,有心事?
林华珺掩饰:我随便拉的,你多想了。
(画外,林母喊了一声“小珺”)
林华珺返回了屋内。
程嘉树笑着喃喃自语:小珺。
林家林华珺卧室 夜晚 内景
林华珺的卧室摆设简陋却很整洁,小小的屋子里堆的大部分是书,书桌上摆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显然是林华珺的父亲,照片中的林父正在拉奏小提琴,林华珺用的就是那把。
林华珺拿着小提琴进了屋。
林母的声音:明天还要去看叶少爷的篮球赛,早点睡,别忘了把新旗袍穿上,请他来家里吃饭啊!
林华珺权当没听到,最后镜头落在拉小提琴的林父照片上,林母还在喋喋不休。
清华大学门口 白天
程嘉树穿着一身打网球的时髦服装骑着摩托驶入清华校园。
清华园 白天 外景
荷塘旁,三三两两的学生正在大声用英文诵读名著;校园里,有学生在打羽毛球、跳绳;布告栏前,学联的学生张贴着抗日的宣传画,写着板报。虽是暑期,但清华园里仍然一片生机勃勃之象。
程嘉树骑着摩托车经过。清华图书管理员方悦容正在林荫道上走着,她穿着朴素大方,模样秀丽。程嘉树在她身边停下,按了一下喇叭。方悦容转过头,仔细辨认着程嘉树。
程嘉树摘下墨镜:悦容姐,不认识我了?
方悦容:嘉树?真都快认不出你了!我正要去门口迎你。
程嘉树:爸叫我过来找你,商量报考清华的事。这不是,今天一早就被赶出来了。哎,今天是不是有篮球赛?
方悦容:消息还挺灵通。
程嘉树:那是,毕云霄告诉我的,考试的事待会儿说,带我去看球赛怎么样?
方悦容:那得赶快,马上就开始了!
清华大学篮球场 白天
篮球场上,正进行清华北大的篮球赛。横幅上写着“国立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篮球联赛”。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场上比赛如火如荼:毕云霄加油,传球啊,毕云霄传球。
高大帅气的叶润名拍球抢得先机,篮板前,毕云霄将球传给了叶润名,叶润名几个假动作,轻巧一投掷,球进了!
场边女生欢呼:叶润名!
场边,林华珺也在人群中,她没有穿母亲为她定做的昂贵旗袍,依旧穿着平常穿的裙子。
林华珺在清华大学观看清北学生篮球赛(图片来自《战火中的青春》电视剧剧照)
程嘉树与方悦容从边上走进了观众群。
球场上,学生们一边看球一边议论纷纷。
学生甲:哎,我们清华与你们北大组织篮球赛,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啊。
学生乙:那是,你们清华的学生心高气傲的,不愿意搭理我们北大的。
学生甲:你们北大的还不是一样,鼻孔朝天。要不是局势紧张,这一次也不会破例两校联合招生。更不会组织篮球赛了!是不是方老师?
方悦容站在人群里,笑着看球赛。
方悦容:原因只有一个,团结起来,共同御敌。
叶润名和毕云霄配合默契频频进球,双方击掌庆祝。
场外双方拉拉队热情高涨,加油声此起彼伏。
全场沸腾!裁判吹响休息哨,球员纷纷下场。
程嘉树看到了毕云霄,不动声色地过去,一伸手从脖子后面揽住了他。程嘉树把水壶扔给他:要不是今天来找你,还看不到你在球场上的窝囊劲儿,人家两个假动作就把你给蒙了。
毕云霄:那你说怎么破?
程嘉树:这个东西,以你的脑子,短时间内教不会。
另一边,林华珺正把毛巾递给叶润名。
叶润名:没想到一场篮球赛,能吸引这么多的学生。
林华珺逗趣:大家一多半是来看你的吧。
叶润名:你也拿我打趣。
哨声又响起了。
毕云霄跟程嘉树说:你小子给我等着。
他跑步上场。
程嘉树无意中看到了人群中的林华珺,他很是惊喜,赶紧凑了过去。
林华珺正看得专注,一个人影突然挡在了她面前,她定睛一看,竟是程嘉树笑嘻嘻的脸。
林华珺也很意外:怎么又是你?
程嘉树:我也想说同样的话。
球场上,叶润名打球之余,目光会不经意地落在林华珺身上,此时却看到程嘉树正在跟林华珺搭讪。
林华珺白了程嘉树一眼:你挡住我了。
程嘉树:对不起。
他对林华珺旁边的同学:同学,麻烦你往那边挪挪。
程嘉树挨着林华珺坐了下来。
程嘉树:你该不会是清华的学生吧?
林华珺:不是。
程嘉树: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华珺:跟你有什么关系?
程嘉树:那你是哪个学校的?
林华珺: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程嘉树略微安静了一会儿:小珺是你小名吧?我还不知道你大名呢……
林华珺不耐烦到极点:我们不是邻居吗?问你家里人啊。
程嘉树:那多没劲,我啊……
他突然把头靠近了林华珺,轻声地:就要从你嘴里知道。
场上,叶润名看到这一幕,一个失神,没接住队友的传球,篮球直冲观众席而来,眼看就要砸中林华珺,程嘉树虽然背对着球场,却敏锐地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篮球,他用头漂亮地一顶,准确地把篮球挡了回去,两只手却同时故意多此一举地抱着林华珺往一旁闪去,一边喊着“小心!”
篮球飞回球场,不偏不倚,正中毕云霄面门。
裁判吹了暂停哨。
程嘉树跑过去查看情况:没事吧?
毕云霄捂着鼻子把头高高抬起:小伤!
他把球服脱下扔给程嘉树:你替我上。
程嘉树扭头打量叶润名,叶润名也看向了他。
微妙的气场在两个男人之间蔓延。
清华园 白天
几名北大的学生急匆匆地走来。
不时有学生加入他们,低声急促地议论着什么。
清华大学篮球场 白天
裁判哨响,两队再次对抗。
程嘉树穿上了毕云霄的清华背心,站在叶润名旁边跃跃欲试,叶润名朝程嘉树微笑着看去。
场外观众热情高涨,助威声不断。
场内,叶润名和程嘉树配合默契,程嘉树花式打法频频进球。
场外林华珺喊着:叶润名,加油!
场内叶润名向程嘉树投来赞许的目光,程嘉树更加起劲,躲闪,三步上篮,一个盖帽球进了,帅气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赢得场外一阵阵的欢呼声。
毕云霄:哇,太帅了。
就在这一瞬间,裁判吹响停止哨,两队的比分:38:35
裁判宣布:清华队获胜!
学生们一阵欢呼!
忽然,几名赶来的北大学生冲进了球场,队员们和围观的师生围了过去。学生们正群情激愤地讨论。
程嘉树与清华学生在篮球场上(图片来自《战火中的青春》电视剧剧照)
李丞林:大家不要乱!不要乱!到底出了什么事?
学生甲:日本人今天把虚弹演习变成实弹演习,在长辛店开枪开炮。
李丞林:消息可靠吗?
学生甲:可靠,是家住长辛店的同学亲眼看到的!
学生乙:为了督促政府坚决抵抗,北大的同学已经到市政府去请愿了!
毕云霄:我早就说过,日本人狼子野心,只能痛击,不能妥协!
叶润名:政府和军队不作为,一味抱着和平幻想,妥协退让只会姑息养奸!
毕云霄:必须立刻让政府觉醒,让军队奋起抗战!
学生们纷纷响应:对,必须让政府觉醒!我们也到市政府去,支援他们!
学生们冲动地朝着校外走去。
方悦容:大家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但是热血的学生根本听不进劝阻,毕云霄带头,和同学们一起集结离开。
见毕云霄离开,程嘉树:悦容姐,我去看看。
他追了过去。
方悦容喊住叶润名:润名,你赶紧跟过去,注意保护大家,我去报告学校。
叶润名:好。
两人分头行动。
北平市政府门前(府右街)白天 外景
“北平市政府”门前,一队警察在门前形成一道屏障,把前来游行的学生阻挡在外。
学生们激愤之情愈发高涨,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
政府代表走了出来,程嘉树一看,正是自己的哥哥程嘉文。
程嘉文:同学们,同学们!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政府正在积极协商此事,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请大家先回去,以免引得北平人心惶惶,好不好?
毕云霄:北平早该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了!日军就在卢沟桥外虎视眈眈,北平政府却还一味麻木不仁、粉饰太平,这才叫可笑!
叶润名:以政府的一贯作风,我们无法相信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程嘉文看着毕云霄和叶润名:那依你们之见呢?
毕云霄:必须马上抵抗,给日军迎头痛击,让他们不敢再得寸进尺!
程嘉文:兹事体大,岂是你们区区学子和我个人能做得了主的?(低声劝告)云霄,快劝劝大家,事情闹大了我怕你们吃亏。
毕云霄:嘉文哥,我知道你做不了主,我们要见秦市长!
“对,我们要见市长!”
李丞林跑过来:秦市长从边门溜了。
学生们群情激愤,往边门涌去:胆小鬼!懦夫!
警察们迅速阻拦。
程嘉文看到了程嘉树,他想挤过去,混乱中却根本无法靠近,只能干着急。
在前排警察和学生的推搡之中,一个警察推倒了李丞林,毕云霄急了,也推了那个警察一把,没想到对方一脚踹了上来。
这一脚犹如导火索,瞬间点燃了双方努力压抑的情绪,毕云霄一脚还了过去,警察拿起警棍就朝毕云霄砸了下来。
程嘉文:住手!都给我住手!
他的声音却被淹没在沸反盈天中。
程嘉树一看毕云霄被揍,也急了,上前飞起一脚,踹走了那个警察。
叶润名认出了程嘉树,愣了一下,但他顾不上多想,因为警察和学生们已经打成一片。
混乱中,林华珺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警察拿着警棍就要朝混战中的程嘉树后脑砸下。
林华珺:小心!
程嘉树却没听到。
眼看警棍就要朝程嘉树砸过来,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林华珺拿起书包,重重地砸在了那个警察头上。
程嘉树一回头,这才注意到林华珺美人救英雄的一幕,不由惊喜。
也就在这时,警哨声响起,更多的警察赶到。
北平警察局羁押处 白天 内景
学生们被关在羁押处,所有人无不鼻青脸肿,女生也不例外。
叶润名在查看同学们的伤情。
程嘉树来到林华珺旁边,对坐在她身旁的学生:同学,借个座,我女朋友。
林华珺:胡说什么!谁是你女朋友?
程嘉树一笑,凑到林华珺耳边:你今天救了我,我决定以身相许报答你。
林华珺涨红了脸:你!
叶润名也听见了程嘉树的话,起身走到林华珺跟前,拦住程嘉树。
叶润名:这位同学还请自重。我女朋友虽然侠义热肠,但也不想当东郭先生。
“女朋友”三个字让程嘉树有些意外,他看了看林华珺,林华珺并没有否认。
叶润名接着说:听说你们还是邻居,比邻而居更需要以礼相待。
说完,他在林华珺身边坐下。
程嘉树吃了瘪,有些尴尬。
毕云霄出来打圆场:叶学长别生气,我朋友开玩笑的。
毕云霄将程嘉树拉回原来的座位。
毕云霄:原来你说的姑娘就是她啊,别惦记了,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你没戏。
程嘉树瞟了毕云霄一眼:结婚了吗?
毕云霄:嗯?
程嘉树:他俩没结婚吧?
毕云霄:没啊。
程嘉树:那不就得了,没结婚我就有权追求她。
毕云霄:我劝你还是别做无用功了——
他打量了一遍程嘉树,随后叹了口气。
程嘉树:什么意思?
毕云霄:对手太强劲。论人品才学,叶润名才华横溢,精通英、日、德多国语言。论家世,他爹是武汉的银行家。我劝你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程嘉树:论人品才学,我也不差啊,美国麻省理工留学,也会多国语言;论家世,我爹是北平排得上名的富商,你能不能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毕云霄:你可算了吧,多国语言?你那半吊子的多国语言,都是交女朋友学来的吧?人家那是正儿八经的精通。
程嘉树:不想跟你这种书呆子多说什么。
毕云霄:哎……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对了,他们抓的是游行学生,你不是我们两校的学生,你哥又是程秘书,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放你出去啊。
程嘉树:我虽然不是北大清华的学生,可我也是中国人。当缩头乌龟这种事我能干吗?!
毕云霄:少给自己戴高帽。
他指了指林华珺:是她不走,你才不想走吧。
程嘉树嘿嘿一笑。
北大校园 白天 外景
裴远之和李群正在打羽毛球。
李群比裴远之大十几岁,体力明显不支,但裴远之却不让他,一记击杀,李群根本无力迎接。
李群放下球拍,气喘吁吁地无奈笑着:你这个东道主,仗着年轻,也不让让我这半老头子。
裴远之:哟,一投入就忘了。不过,您正当壮年,我不让球才能激励您。
李群:你啊,在北大当了两年助教,又在学联历练了这么久,嘴皮子是越来越厉害了。给我两周时间,下次再战,我定要雪耻!
裴远之一笑:随时奉陪。
李群喝了几口水,表情开始凝重了:日本人这次搞实弹演习着实不是善举,山雨欲来啊!
裴远之:学生们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义愤填膺,学联需要做什么相应的工作吗?
李群:一定要发声,但是要有组织有计划地发声,保护学生是第一位的,一定要避免再出现流血事件。
裴远之点头。
李群:我先回书店了。
这时,一个学生匆匆跑来:裴助教,我们的同学被抓了!
李群和裴远之一惊。
北平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白天 内景
(字幕:北大秘书长 郑天挺教授)
警察局长往椅背上一靠:郑教授,抱歉,警察局的职责是保护政府、保护民众,所有企图伤害政府和民众利益的暴乱分子,一律羁押,不予释放。
郑天挺:暴乱分子?他们是学生!
警察局长:可他们组织参与暴乱了,非但如此,还殴打警察,羁押已经是从轻处置。学生表达自己的意愿没有错,但是他们的表达方式是错误的,我们惩罚的是他们的暴力方式。
裴远之:学生殴打警察?明明是警察殴打学生!“一二·九”事件才过去不到两年,没想到你们又一次把拳头砸向学生。学生游行叫暴乱?叫伤害政府和民众利益?伤害政府和民众利益的是卢沟桥的日本人,组织暴乱的是实弹演习的日军,你们警察局为什么不去羁押抓捕日军,反而来抓我们的学生?
警察局长被噎住了:外部矛盾不是我们警察局的职责,我们只管内部。
郑天挺:职责?你跟我讲职责?国难当头,匹夫有责!你们的枪杆子应该对准日本人,而不是学生!
警察局长:我知道你们教书先生的嘴皮子厉害,但是不好意思,人在我手上,放不放你们做不了主。
郑天挺:你们要怎么样才能放人?
警察局长:很简单,这次游行事件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但是当局考虑到犯事的毕竟是学生,所以决定从宽处理,只要每个学生都能写份保证书,保证不再进行任何抗日行动,我马上放人。
郑天挺和裴远之都冷笑了。
程家 白天 内景
张淑慎急得坐不住了:这孩子,才刚回来一天怎么就跑去游行了呢!嘉文,你就在那儿,怎么不拦着点啊?
程嘉文:当时情况乱,我拦不住啊。
张淑慎:你快想想办法,赶紧把嘉树领回来啊。
程嘉文:哎!
他正要出门。
程道襄:站住,不用去。
张淑慎:为什么?
程道襄:嘉树平时吊儿郎当的,这件事做得倒也还有点骨气。别的学生都还在里面,他们现在是战友,哪有扔下战友自己当逃兵的。
张淑慎:你忘了两年前那次学生游行,很多人被警察打伤的事了吗?万一树儿在警察局里被打了怎么办?
程道襄:那他也不能当逃兵!
程嘉文:妈,您别急,有我在,他不会吃什么亏的。一会儿我就去找曹局长,您放心吧。
张淑慎这才稍稍放心:时局一下变得这么乱,等树儿出来,我看还是赶紧让他回美国去。
清华大学教务长室 白天
郑天挺从外面急匆匆走了进来。
郑天挺:潘先生,冯先生。
潘光旦:毅生,情况怎么样?
(字幕:清华大学教务长 潘光旦教授)
郑天挺拿出一张名单:我去了警察局,警察不让我见学生,好说歹说,只是把被抓的学生身份搞清楚了,这是名单。北大的六个,清华的九个。现在都关在警察局羁押处。
潘光旦一把拿过名单,飞快地看了一眼。递给了冯友兰。
潘光旦:这件事要尽快解决!不然会出大事的。
冯友兰:仲昂不必太焦虑,学生们进行反日请愿,跟警察发生冲突也不是第一次了。秦德纯虽然行伍出身,道理还是讲的,他不敢把学生怎么样。
(字幕:清华大学文学院院长 冯友兰教授)
潘光旦:我是担心这么紧张的局势下,日本人会拿这件事当借口挑起事端!那样秦德纯更是骑虎难下。你忘了两年前的“一二·九”了,当时下令大开杀戒的,就是这个秦德纯!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
郑天挺:潘教授说的有道理,秦德纯不是个表里如一的正人君子,而日本人又在处心积虑地找借口挑衅。要真是拿我们的学生作为借口就麻烦了。
冯友兰:那些东洋强盗,他们不管怎么样都能找到借口,对这样的强盗,我们怕是没有用的,只有勇敢面对,坚决抵抗才行。
潘光旦:抵抗是需要的,但是不能叫学生吃眼前亏。
郑天挺:要不,我马上召开记者招待会,把事情真相讲清楚,给秦德纯施加压力,要求立即放人。
潘光旦:远水解不了近渴,记者会召集起来费时费力,学生需要马上营救!
郑天挺:那我们就再去警察局,一定把学生给救出来!潘先生,冯先生,我们一起走!
旧书店二楼 白天
李群拿着被捕的学生名单,仔细看着,表情严肃。
裴远之:我和郑教务长分手后,他说去清华商量如何营救学生,现在应该去警察局了。
李群:警察局曹局长只是个傀儡,真正躲在幕后的是秦德纯。秦德纯现在是墙头草,在谨小慎微地关注局势发展。我们通过内线给他施加些压力,督促警察局尽早放人。
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白天
警察局曹局长坐在办公桌后面,头也不抬地用小锉刀挫着手指甲。
曹局长四十多岁,面相沉稳,老谋深算的样子。
程嘉文:曹局长,据我看这些孩子大都属于不懂事,听见风就是雨,为了日本人在卢沟桥实弹演习,一时冲动才跟警察动了手,情有可原吧。
曹局长:一时冲动?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有人煽风点火呢?程秘书,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只要是学生运动,里面都少不了共产党!
程嘉文一愣:共产党?……
曹局长点点头:这才是我要刨根问底的原因。既然这样,一个一个审吧,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这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程嘉文看着曹局长,欲说还休。
一名警察急匆匆走了过来:报告!
曹局长:进来!
警察甲:局长,北大清华的几名教授要求见您。
曹局长接过警察甲递过来的名片,倏地从椅子上站起:赶紧把这些酸腐文人打发走,就说我不在。
手下刚要回答,传来声音(冯友兰):已经打发不走了。
门口,郑天挺、冯友兰已经和教授们一起走了进来。
曹局长:大教授大学者们亲临警察局,我们这里蓬荜生辉啊!不胜荣幸,不胜荣幸!快请到会客室!
警察局会客室 白天
郑天挺:曹局长,我们就不必客套了。我们来,就是来解决学生的问题的。希望曹局长以大局为重,尽快把学生们放了。
曹局长:哎,我就是以大局为重才把学生们给关起来的。外面现在是什么局势,想必几位比我清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那些不懂事的学生还在这里游行示威,向政府抗议要求对日开战,这是什么行为?这简直就是授人以口实!就在刚才,我本来想给学生们台阶下,叫他们写下悔过书,签字放人。可是他们把好心当成驴肝肺,根本不配合。
潘光旦:大敌当前,日寇步步紧逼,明摆着要蚕食我华北,把平津变成第二个“伪满洲国”。这种时候,学生们喊几句口号,要求抗日,这难道有错吗?
曹局长:抗日不抗日那是政府的事,是军队的事,他们就应该在学校里老老实实地读书写字!跑到市政府来闹什么?这是有人在背后挑唆!
冯友兰:你说什么人在背后挑唆?
曹局长:共产党!
一句话把众人都说愣了,这个结果实在是出乎意料。
曹局长阴笑着:希望几位能谅解兄弟的苦衷,我把学生们关起来,真正的目的是要逐个审理,把藏在两校的地下党组织挖出来,这可是大事。
冯友兰:曹局长励精图治,建功立业,精神可嘉。我们也知道警察局为难,无法释放我们的学生,所以不再勉强。
几位教师都被冯友兰的话说愣了。
潘光旦:芝生……
冯友兰:仲昂,请不要打断我,叫我把话讲完。
冯友兰继续说着:我们不为难曹局长,只是麻烦曹局长一件事。
曹局长:请讲。
冯友兰:曹局长羁押的是我们北大清华两校的学生。北大清华从来有个传统,我们的学生在哪里,老师就到哪里授课。烦请曹局长在羁押室再给我们这些人腾挪几个空位。我们住进去教书。教书嘛,只要人在,哪里都是课堂,在北平警察局羁押室教授学生,倒也是教书匠的一出美谈嘛。麻烦曹局长了,我连毛巾牙刷牙粉都带来了,今天就没打算回去!
警察局长:你这是在为难我。
郑天挺:哦?为难?那亲手抓捕关押学生时,倒不见曹局长有半点为难之意嘛?还要挖什么共产党,我看曹局长是别有用心啊!
电话铃响,警察甲接电话。
警察甲:喂……秦市长!是!
警察甲把电话递给曹局长,曹局长接电话:……秦市长,……,哦好好,马上办。(挂了电话)诸位,秦市长刚刚下命令,马上释放所有学生!
林家堂屋 黄昏 内景
“还知道回来!”林母的声音压不住火气。
她身后的饭桌上是满满一桌子做好的菜,能看出是林母精心准备的。
林华珺正在洗脸。
林母:说好的请叶少爷吃饭,我巴巴地等了一晚上,也没把我这未来姑爷等上门。你也不拦着点润名,还跟他一起去凑什么热闹。还有,给你做那么贵的旗袍也不换,还穿着这条破裙子,你这样让叶少爷怎么看你?不行,我准备了这么一大桌子菜,你快换上衣服把他请回家来……
林华珺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很忙,没这个时间来吃饭。我累了,去睡觉了。
她转身回了屋。
林母被关在了门外,生气地:你别忘了,我让你上北大是为了什么!
林华珺毫无回应。
程家堂屋 黄昏 内景
(特写)张淑慎从装着白药的瓷瓶里面挑出一点药粉,给程嘉树胳膊上药。
程嘉树:轻点儿。
张淑慎:知道疼啊?知道疼,就该心疼心疼你妈我,尽惹是生非,我和你爸担心得一宿没睡!
程嘉树:有我哥在,你们担心啥。
张淑慎气得捶了程嘉树一拳,程嘉树佯装吃痛地叫了一声。
程道襄:日本人在家门口耀武扬威,政府都躲着不表态,年轻人再没有个态度那还行?
张淑慎:老爷子你怎么还火上浇油啊?
父亲难得的认可让程嘉树很开心:妈,你忘了,我爸当年也是参加过五四运动的热血青年!
程道襄不苟言笑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骄傲。
张淑慎:爷俩倒是一唱一和上了!
程嘉文笑。
张淑慎:日本人已经拿真枪实弹吓唬我们了,北平城估计消停不了了,树儿要是考了清华,不得天天上街游行吗?这次只是关你两天,下次指不定会怎么样。
程嘉文:妈说的有道理,长辛店日本人的演习越来越频繁,这颗雷什么时候在北平乃至整个华北炸响,谁也不知道。
程道襄沉吟着。
张淑慎下了决心:树儿,等你爸过了六十大寿,你就回美国去。
程嘉树:妈,我不回美国了。
程道襄、张淑慎、程嘉文都愣住了。
张淑慎:你不是一心想回美国吗?
程嘉树:我想考北大!
程嘉文:考北大?你怎么突然想考北大了?
程嘉树一笑:因为——北大有我的梦想!
林华珺卧室 早晨 内景
林华珺正在睡梦中。
一阵阵持续的轰隆隆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林华珺一下子从睡梦中坐了起来。
程家院子 早晨 外景
程家人闻声也出来了。
程嘉树睡眼惺忪地跟出来,抬头看了看天:大清早什么声音啊?
程嘉文似乎猜到了什么,脸色凝重。
(字幕:1937年7月8日清晨 日军炮击宛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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