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花满溪还宁可觉得,自己的直觉不那么灵验为好。但俗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没过多少时间,她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像是一种熟悉的恶心感觉又来了。碎叶有些疑惑,把住她的腕子探了一下脉,并没有什么问题,心里却突然生出警惕,伸出筷子,动作如同飞电一般,已夹住了一只虫子。
他神色严肃,直接把虫子一按,放进汤碗里。淡云刚要舀上一勺子鸡汤,登时面色如土,整勺汤差点都甩出去。碎叶向他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他便压低了声音,只是眉头上仍有一簇怒火,低低说到:“什么事儿啊,这虫子放进汤里,不是糟蹋粮食吗?”
碎叶有些抱歉地笑了一声,也低声道:“看来徐夫人的直觉实在是很准,有人跟着我们来了。这就是在京城的时候,跟着的金丝羽虫。这东西极为难搞,本应该配置药物,身上有了熏香气儿,它才不敢接近,但此刻时辰也不早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开着的大药铺,毕竟有几味药很是难寻,我怕集不齐。”
淡云皱了一下眉头,之前在京城的时候,有一段时日,他的任务就是防着这些小虫子,那段日子,他简直是不想再回忆了,说起来就是一个字,烦。这东西小不愣登一点儿大,一不留神他就要漏过去。没想到幕后的黑手这麽神通广大,居然都追到这里来了。他心里纳闷,觉得走的时候隐蔽非常,应该没有引起什么注意才对。
碎叶仿佛看穿他的心事,便微微一笑道:“这一类饲养蛊虫毒物的人,对于追踪寻访一事情,必然十分擅长,能够追踪到此,也不是什么意外事。之前我不是跟你讲过?这羽虫对于水一类,十分忌惮,所以我才把它直接摁进汤里,我下手比较重,这会儿应该是死了。”
淡云想了一想,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是想了一想,好像又有哪里不对,最后一拍桌道:“这是你嚯嚯一整锅汤的理由吗?我才喝了一碗,你怎么不把这虫按进酒杯里?”碎叶看了他一眼,仿佛怜悯,随即十分认真道:“酒乃粮食精,不可以浪费哦。”
两人吵吵闹闹吃完了一顿饭,花满溪摸了一下自己周身上下,感觉没中什么招儿,暗自决定晚上睡觉的时候,要在床边上,摆上一排的水盆。客栈位置不错,还能看见河边的场景。到了晚上,那两家也没消停,反而点起了十里的长灯笼,松枝火把不要钱一般举起来,一群男人又在江上呼呼喝喝的,热闹,但也吵闹。
花满溪本想早些休息,这几日无法离开也不要紧,到时候去看看他们是怎么个比法,再去问问能不能通融通融。剩下的几日,还可以去各大酒楼里逛一逛,说不定能看到什么稀奇的美味菜肴。俗话说得好,大隐隐于市,高手在民间,也许她无意的举动,就能碰见什么绝世的珍藏呢。哪怕没有收获,有些特产,寄回去给汪诗诗也不错。
省的一回去两手空空,她必然是要被汪诗诗娇嗔埋怨的。这麽想着,睡意居然也慢慢涌上来一点儿,花满溪躺在床上,眼看着自己好像就能碰见那只色泽金黄的烧鹅了,整个人突然猛地晃了一下,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她还以为自己睡的迷糊,刚一拉薄被,企图再次进入梦乡,就被人猛地推了一把。
这回她是清醒过来了,揉了一下眼睛,仔细一看,竟然是淡云。幸好她睡觉一贯穿得很严实,只是从自己房间里看见淡云,花满溪的面色也不由有些奇怪。她正要多说什么,扭头一望,自己的房间与隔壁房间,那墙壁之上,已然破开了一个大洞。还来不及心痛,要赔给客栈多少银钱,花满溪已然警惕起来。
淡云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是清楚不过,恐怕是有了紧急情况,才不得不如此。果不其然,她刚从床上爬起来,就被他一把拉起,好歹是披了外衫,穿了鞋子,几道冷风嗖嗖嗖地就吹过来。直接顺着楼梯跑太慢了,淡云索性揽着她的腰身,直接一跳,轻飘飘落到地上,也不想拉着她跑,来消耗她的体力,把人往肩头上一甩,就背稳了。
得亏他是居家良药,杀人必备。背着一个人,还能一边讲话一边跑:“少夫人,这人跟到这里,似乎发现我们的不对了,夜里头起初就有人在房顶上走动的声音,这会儿碎叶已经出去打架了,我带着您先走,去安全的地方。”说完这一席话,他目光专注,拔腿就是一阵狂奔。
花满溪拢了一下衣衫,又问道:“那何处才是安全的地方?这儿有我们的暗桩子吗?”淡云道一声抱紧了,忽而足一点地,猛蹬向墙,凌空一个翻转,落入一条小巷中,又抽空回答她的话语:“此处没有,青州那边是有的。本来想着搭上船,到时候就能接头了。现在已然来不及甩开这群人,我要抢一条船,在水上,那群虫子它不敢过来。”
花满溪也不能做些什么,只得一心与他一起谋划道:“可是水中不比陆上,若是被堵死了,岂不是更加为难?”淡云听到这里,咧嘴一笑道:“我抢了一条船,那玉家和鱼家的,必然一起追着我跑,那么多小伙子,人多势众乱哄哄的,即便是杀手也不敢乱来。何况万事无绝对,哪有没风险的事儿?少夫人,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水性好着呢。”
一边奔跑一边说话,到底是有所消耗。交流结束,淡云即刻闭嘴不言语,花满溪把自己所担忧的都问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又不过多少时辰,已经接近了河岸边。此刻夜色稍微有点发浓,但星斗熠熠,仍是极为好看。一条宽阔河面上,横亘无数长船,有大有小,样式又各有不同。
淡云双足一奔,已从岸边直跃入一条柳叶龙头船,他动作利落,掏出腰上匕首,反手就把缆绳割断。这里停了不少船只,因此有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拍船桨,那小船有如一只离弦之箭,飞射而出。花满溪虽然一路都趴在他肩头,没有消耗什么气力,实际上她留着心眼,穿着一件金丝的软甲,也挡下了两三只暗器。
要不怎么说物有所值呢,外衫都划了几道口子,那软甲愣是皮儿都没皱起来一点儿。淡云把花满溪放在船里,嘱咐她坐好,不要害怕,也不要胡乱伸头乱看,就一点儿事儿也没有。这船小,万一她一害怕,扑棱两下,那事情才是大条了。对于划船来说,淡云只能算是普通,幸而他是个江湖人士,武艺高深,直接以内力催动船只,在河面上滑行。
岸上看守船只的,还是一个孩子,声音尖脆,一跺脚喊道:“有人偷船啦,快把他逮住!”他这麽一嗓子下去,近岸的全都给他惊醒了。那比赛的双方,也是个不拘束项目的,当即指着淡云那只船道:“每年翻来覆去,都是那些个花样,今日来个新的,谁要是能把人追上,谁就胜一筹!”
那鱼家主事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反对,吩咐自己手下赶忙安排。于是乎花满溪回头一望,好家伙,后面足足跟着起码十几只,各个的个头都比自己这只大上不少。她心里惦记着碎叶,不知道他脱困了没有,有没有赶过来,淡云专心操控方向,偶然感觉到水下还有人潜泳过来,要扒住船帮子上来,立时冷哼了一声,狠狠一跺脚。
那船桨是个实心的,其沉无比,一下拍过去,可够人受的。花满溪手里也捏着一根长棍,凡是看见有手扒上来,即刻毫不留情就是一棍下去。她再是个女子,那力道也不是吃素的,砸的人嗷嗷直叫。淡云将内力催到极致,一时如同御风一般,不由觉得畅快非常,仰天一阵大笑。
后面追赶的两家,只是追赶,也不会真的对他们放暗器,丢石头什么的。所以看见几位黑衣人偷偷潜行上来,把同伴的脖子抹了,登上小船,有些人也不由十分惊慌,最后噗通噗通都落了水。这可不是求死的行为,在这儿长大的,少有水性不佳的。这货贼人看起来不好对付,没必要跟他们硬碰硬。
可也有几个,性格刚烈的,眼看兄弟被抹了脖子,便掐着杀手的脖子,两人一头冲进河里去。一时这河水中央,喊打喊杀,你来我往,热闹非常。此刻冷不丁一只白手腕搭上船帮子,花满溪刚要下棍,认出他腕子上的一串流珠乃是碎叶,这才松了一口气,把人拉上来先。
碎叶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整个人湿漉漉的,摇头苦笑了一声,幸而身上没有什么大伤痕。他二人共同催动小船,便行的更快一些,眼看就要把追兵都甩在后头。到了河中央的时候,却发现光芒大盛,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水底里透出光来。花满溪吃了一惊,不知道是什么玩意。身后玉家和鱼家的汉子却慌了,有人一拍大腿道:“坏了,偏这个时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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