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五。
锦都,瑞凌王府,灯火通明。
天朝地位最尊贵的瑞成王和瑞凌王兄弟二人,对座饮酒。
酒过三巡,风起云涌。
瑞成王冷笑看着周围的弓箭手,“焯凌,你我兄弟,终于要兵戈相见了吗?”
“王兄”瑞凌王在对面站着,拱手笑道,“对不起了,这一天,小弟等了很久了。”
“很久了?”瑞成王笑道,“离你真正要达到的目的,还很远吧?”
瑞凌王呵呵笑着,“王兄少掺合一次,小弟离目标就更近一步不是。”
“慕容焯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还不够吗?
“够?”瑞凌王笑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是我吗?不是,是你,是王兄你,只有你,先皇的嫡子,皇上的亲弟弟,而我,我算什么?庶子,就算是皇子,庶子又如何?还是庶子,连你们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慕容焯成闭了下眼睛,叹息:“焯凌,父皇在时,很疼你。”
“闭嘴”瑞凌王喝道,“别跟我提他,在他心里,只有你们两个,永远只有你们两个。”
“焯凌,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为兄,不会告诉任何人。”
“回头?回不了头了”
瑞凌王狂笑,“王兄,你放心,小弟会和皇上说,瑞成王爷是为了救我这个弟弟,死在刺客之手的,到时候,不会亏待你的。”
“呵”瑞成王扫了一眼周围,冷笑,“焯凌,你机关算尽,算的就是这些吗?就凭这些,你就能动得了为兄吗?”
“为何不能?王兄,让小弟帮你算算你身边的人,秦书画吗,他会帮你吗?更何况,小弟已经许诺他千金好处,他恐怕,早就在赶回冰寒殿的路上了。
你那些手下将军,根本就不知道今日之事吧?
还有你那个好儿子,哈哈,在九五堂的监牢里吃香喝辣的么?只是,被封了内力,就算他能插翅赶过来,也来不及了。
王兄,你还有什么资本?”
瑞成王的眼神在听到九五堂那句时,稍稍动了一下,之后又恢复了淡漠,道:“王弟若是不信,就试试吧。”
这该是秋日的最后一场雨了。
薄薄淡淡的雨幕中,瘦削的身影如一把剑,凌风而过,似是连一滴雨水都没有沾到。
血脉逆流的疼痛中,有一股冰寒之气在四肢间游走,他深吸了一口气,拭去再一次流出的血,很快就消失在雨中。
富丽堂皇的瑞凌王府,已经近在眼前。
瑞凌王府内,一切又变了个样。
瑞凌王看着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尸体,有些呆,抬脚踹翻身边的黑衣男子。
“你就是这样办事的,这样办事的?”
一切变了个样,埋伏在院内的人,全部倒戈,近百名暗卫,几乎全军覆灭,连瑞凌王府中几个厉害的将领,也已经被诸葛沧海和影凉拿住。
素辞爬起身,紧紧握着刀,看着缓归的眼睛在冒火。
“楼恕,你还有本事到这里来?”
血脉逆流,府门外埋伏着一百名杀手,无数道机关。
他居然还能走到这里。
缓归轻笑,抬手持了冰痕。
“素辞,你那点小把戏,有用吗?”
“你!”素辞握着刀,狠狠道,“楼恕,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赢了我,告诉你,今天瑞成王的命,素辞要定了。”
“素辞”缓归抚了下冰痕,眉眼不抬,“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就是太自不量力,韦师傅当年说过无数次,你就是不肯改,到现在都一样。”
“闭嘴”素辞骂道:“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就是太自负,我已经说过一次,你就是太自负,今天,就让你为你的自负付出代价。”
他提刀而上,缓归只轻轻一闪,拿冰痕一挡,淡淡道:“素辞,我早就说过,你在我手下,过不了百招,还是束手就擒的好。”
“束手就擒?”素辞哈哈大笑,“冰寒殿里可教过我们束手就擒?”
秋雨越下越大,迷雾之中,两个身形格外相似的少年战在一起。
除了那次在段子轩的暗牢里,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打斗过了。
酣畅淋漓。
这是真正的对手,可惜,永远都只能是对手。
缓归持剑后退一步,反手刺去,心里却在想,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有生之年,最后一次和从小一起受训的同伴,这样打一架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那年,也是这样的秋日,丁远说,我们将来可能是对手,但现在,我们——还是朋友。
丁远,哥哥,今日,怕是我们做对手的最后一日了。
过了今日,哪怕做不成朋友,也不会是对手了。
丁远,你,会怪我吗?
丁远,你,会怪我吗?
黑衣男子的刀招招紧逼,眼神却不似平日般冰冷。
你临死的时候,看着躲在角落里的我,你做着口型,我看得明白。
你说,二四,照顾恕儿,他是——你弟弟。
他是,你弟弟,我们的——弟弟,我们,是他的——哥哥。
可惜,他注定的身份,是我们的——敌人。
取舍之间,你选择了——永远做他的哥哥。
而我选择,做他——永远的仇人。
丁远,别怪我。
那份虚无缥缈的感情,我盼了太久,他也,盼了太久。
而今,哪怕都不会相信,也谁都——不会放弃。
他不会,我——更不会。
所以,不要——怪我们。
兵戈之声在雨中响起,一队军士从门口冲进来。
为首的,是瑞成王最信任的下属徐威。
他身边走着的青衣男子,眉眼冷峻,目光冷冽。
冰寒殿主。
瑞凌王的眼神终于盈满了怒火。
但只是犹豫之间,他就变换了脸色。
“秦殿主为何在此?”
秦书画走上台阶,他的脸色比瑞凌王还要冷酷。
“瑞凌王爷,锦都有一家小店,十八年前,他家有个十几岁的女儿,入某家王府为仆,却忽然暴毙身亡。”
瑞凌王的脸色一点点变了,待到秦书画说到最后一个字时,终于变成了惨白。
“那女子,叫小蝶,服侍的人,是瑞成王的侧王妃。”
他上前一步,已经很快就要靠近了瑞凌王,眼神寒冷如冰。
“瑞凌王,秦某的未婚妻,死在十八年前那个夏日,您说,秦某该不该过来?”
汗水大滴流下来,瑞凌王在冰寒殿主冰冷的眼神下,连连后退,靠着儿子慕容尧钟的搀扶,才能够站起来。
秦书画却不再看他,回头冲着院中喝道:“楼恕,为师可教过对敌人手下留情?你再不拿下他,为师亲自来!”
话音刚落,争斗中的两人倏地分开。
冰痕轻颤,正要再次刺出。
“慢着!”
素辞后退一步,抬手止住,“楼恕,二四哥刚刚跟你说的话,你忘记了?”
冰痕未动,他人也没有动。
秦书画皱起眉头:“楼恕!”
“哈哈”素辞哈哈大笑,“就知道你没有忘记,殿主,您也是记得的吧,那一日,丁远死前,那些人说了什么,您也是记得的吧?”
“王爷,他们说,王爷亲自下令,要结果那孽子的命,殿主,您可是审问清楚了?”
电光火石间,秦书画终于明白。
这是他们最后一招。
他喝道:“恕儿,不要听他胡说,他在骗你,这些事,师父以后告诉你。”
缓归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站着,似是在等素辞接下来的话。
素辞仰头,“楼恕,你的父亲,他要你的命,你忘记了吗?”
“十年前,他要你的命,你刚回到王府的时候,他便将你关进刑堂,一年后,他便送你去当质子。”
“楼恕,当质子的日子,好玩吗?”
“被人叫做小杂种和小畜生的时候,被别人欺负侮辱的时候,你想过自己的父亲是谁吗?”
缓归侧身站着,离瑞成王稍稍有些远远,但慕容焯成还是看到,他一直稳稳站着的身子轻轻一晃,虽然只有那么一瞬,但慕容焯成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并没意识到,自己的身子也晃了一晃。
素辞的声音还在响着,“楼恕,你用你那聪明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好好想一想,哈哈,楼恕,我早就说过,你是这天下最大的傻瓜!”
慕容焯成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那少年一向平静的眼神里隐隐有什么波光在闪着,看得他心里一阵阵锐痛,不由自主向前迈了一步,却听素辞笑道:“楼恕,他早就不想要你了,他想要你死,你听到没有,他想要你死,你却还护着他,他要你死,楼恕,你还要护着他吗?”
缓归握着冰痕站着,脸上冷得像冰,连一丁点的表情都没有,慕容焯成又向前迈了一步,想说一句话,但话到嗓子眼的时候,却堵住了,刚要再迈一步,眼前数道寒光闪过,一群细如牛毛的银针从素辞的手里射了过来。
“王爷”诸葛沧海和影凉站在旁边,惊呼一声,已然来不及,但有两人比他们要快得多,一个是离瑞成王最远的缓归,身形闪动便已到近前,抬手一挡,大多数都被挡了回去,但还是有少数直奔身后而去,打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离瑞成王最近的明凯。
明凯咬着牙,脸上立刻都是汗水,却对缓归勉强笑了笑,“楼恕哥,我,我没事……”
缓归抬手点了他几处穴道,这才回身,看着素辞。
浅色的衣襟上,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他单手持剑,手腕上还嵌着黑色的手铐,周围一圈,都是殷红的血色。
他眼中的神色,已经和他师父冰寒殿主一样的冰冷,脸上的表情却是麻木而空洞。
慕容焯成心头狠狠地疼了一下,一声“恕儿”脱口而出。
被叫的人也依旧没有感觉,只那样地看着素辞。
素辞愣了一下之后,再次哈哈大笑:“楼恕,事到如今,你还要救他?就那个根本就不承认你的父亲?”
“素辞”缓归放下手臂,单手提剑,终于开口讲话,“你没必要和我说这样的话,楼恕只有一句,我是瑞成王爷的儿子!”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轻轻缓缓地飘出来,也只有离他们最近的几人听见了一点,而且很快就消散在了风里。
但却如一柄利箭,直直地刺了过去,瑞成王的脸色瞬间苍白如雨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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