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陌上花 > 征文大赛作品及评选 四

??NO12、ID:宠爱之名

  

  慕容焯成蹑手蹑脚穿上衣服,回头满意地盯着床上正在酣睡的孩子——这孩子太瘦了,在听雨阁呆了那么多天仍是那么瘦,一点也没有十七岁孩子应有的样子,是要好好补补了。走出卧房,轻轻带上房门,门口几个丫鬟向慕容焯成俯身请安,为了照顾缓归,慕容焯成早前几天特意从王府外寻来几个清秀麻利的丫头给缓归做使唤婢女。

  “少爷醒了服侍他清洗用膳,少爷身子不好你们都机灵着点,出了差错本王要罚”。

  缓归醒来时天已大亮,脑子仍是昏昏沉沉,沉羽反嗜加重,身子厌厌提不起力气。幸而王爷下令自己去凤栖梧处理阁中事宜,得以修养数日,只不过又逢十四,缓归还是强打了精神回到王府,只不过还未能走到瑞吉院便失去了意识。思及此处,缓归幽幽发现身下垫着厚厚的褥子,自己则舒舒服服地窝在一团锦被中,周围的陈设极其熟悉,好像是王爷的瑞吉院。猛然吓出一身冷汗,翻身坐起,发现身上是质地上乘的中衣,昨日的暗卫衣服凌乱地搭在椅子上。是谁要暗算自己?想要治自己一个大不敬么?思量间缓归已经脱下中衣穿上了原本的暗卫衣服。想必已经有人知道自己睡在王爷卧房了,现如今只有乖乖请罪,至于究竟是谁要至自己于死地只有例罚过去再调查了。门外的丫鬟听到屋内动静,端了洗漱用具推门而入,看到缓归的装束不由愣了一下,这三少爷怎么放着床边的长袍不穿,偏偏捡了这身衣服。缓归低了头快步走出门外,到了院子里端端正正跪下。这一下可急坏了几个丫头,搁下家伙什快步走到缓归身后纷纷跪下,“少爷,您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洗脸净手吃饭吧,您这要是让王爷看到了岂不是要了奴婢的命啊”。

  缓归被几个姑娘整得莫名其妙,还未开口劝阻,慕容尧钧带着几个人从门外大步走来。“楼恕走吧,我已经向母妃请示过了,今天的例罚由本少爷执行”。

  瑞成王爷下了朝就快步上了马车,提了速地往家赶。不知恕儿醒了没有,这么冷的天穿的这么单薄到处跑,幸亏是晕倒在自家院子里,万一倒在大街上怎么办,今天晚上的家宴不知道准备的怎么样了,要把恕儿以三少爷的身份正式在府里公开,一定要一切都妥妥当当的。却是还未到家门口就被新派给缓归的丫头拦了马车,“王爷,少爷醒来就被二少爷带走了,说是要例罚,奴婢不敢拦,您快去看看吧。瑞成王脑子哄一下炸开了,早上走得急,忘了交待这件事了。尧钧不知道自己已经认了恕儿,王妃是知道的,尧钧不会不请示他母妃就对恕儿进行例罚。太阳刚出来不多时,周围霞光还未完全褪去,瑞成王眼睛里染上一层霞光,大步往钧住所迈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鞭子的破空声,诸葛快步迎上来,急得一头汗,凉影跪在院子里,不停地说着二少爷手下留情。恕儿被吊在树上,身上血肉翻卷早已是没有一块好肉。瑞成王眼里的霞光漾出来,仿佛就在眼角,一眨眼就可以滴下来。

  “住手”!瑞成王爆喝一声,快步上前亲自解下缓归手上的绳子,诸葛抱着缓归下坠的身体,急得不知怎么下手才能不碰到伤口。瑞成王转身面对尧钧,一个巴掌,又一脚踹在膝盖上把他踹倒在地,“给我去瑞吉院跪着”!

  床上缓归还昏迷着,从凤栖梧请来的大夫正在把脉,瑞成王看见缓归一身的伤口,怒不可遏,对着院子里跪着的二儿子怒喝“混帐,他是你弟弟啊”!慕容尧钧平白因为缓归挨了一个巴掌心里已是不甘,此时听见瑞成王如此一句,不由地恶从胆边生。

  “儿子在王府生活近20年,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一个三弟,只知暗卫楼恕的例罚是父王亲自订下的,这么多年从未落下,儿子只是在做王府二少爷应该做的事情”。一句话勾起瑞成王无数回忆,想起床上那孩子无数次在血泊里辗转,心里像被猫抓了一般,喉头一阵不适仿佛喝了极劣质的烧刀子,一口血喷出。

  慕容尧钧被这口血吓回本来样子,一把扶住瑞成王。“父王,儿子错了……”

  瑞成王摆摆手,转身走进房里,感觉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从内到外都凉透了。你儿子的生活他如今的处境都是你这个做父亲的一手造成的,你的冷血你的狠毒自打这孩子降生起便通通落在他身上,你有何脸面面对他,有何脸面指责他人。这么深的恨意,一个孩子要如何承受,换做他人,恐怕早已将自己生吞活剥。瑞成王踉踉跄跄走到床边。大夫一半焦急一半恼恨地看着瑞成王。

  “沉羽反嗜提前了,依阁主目前的身子用药的话,怕是不等药物作用,就被药物的毒性折腾坏了”。“那要怎么办,难倒就这样看着恕儿被反嗜么?!”

  “办法就是有人为他吃下药,待毒性作用过去后,放血给阁主喝,也就是血药。但是血药最好是病人亲人的血,更易于药效。”

  “用我的用我的”诸葛和凉影争先恐后。

  “争什么,你们给本王闪开”慕容焯成喝道,“没听到大夫说用亲人的血最好么。用我的,药在哪快给本王!”

  瑞成王服了药,在毒性的作用下忍耐了一刻钟,便为缓归取血。望着手里血痕,瑞成王心头又是一酸,狠狠一刀划在自己左手小臂上,放了满满一碗血。看着恕儿服了下去。

  恕儿恕儿……慕容焯成心里不停地念着,百味杂陈,每念一遍就又在心头放上一味调料,甜的是恕儿的恭敬孝顺,酸的是恕儿跪着时的卑微隐忍,辣的是恕儿忍受折磨一次次浴血,苦的是恕儿十七年黑暗中的日子。个中滋味,瑞成王,这世上怕是除了你再无人能体会。

  

  NO13、ID:额呢

  

  题目:瑞成王吃瘪记

  恕儿不见了。

  已经两天都没有看到那个孩子了。心里有一点点闷闷的感觉,是担心吗?本王怎么会担心那个东西,他算是什么东西,只会惹本王不快。

  “等抓回来的,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咬牙切齿的声音,听在一旁的诸葛沧海耳朵里莫名的好笑。

  “呦~王爷这是念叨谁呢,谁敢惹王爷生气了,沧海这就把他送到刑堂鞭刑去。”

  还在碎碎念的某人突然发现屋子里多了个人,焦急的神色一下子露出来了,问道:“找到了?”。

  看见沧海似笑非笑的眼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慕容焯成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又摆出了一副臭脸。

  “沧海——,快给本王说说,有什么发现没有啊。”

  “回王爷——有,也没有”

  “什么叫有也没有。你给本王说清楚!”

  “这就急眼了?真没趣。”

  “诸葛沧海!你嘟囔什么呢!”

  “回王爷,属下发现了三公子的,三公子的……”

  慕容焯成”啪”的一拍桌案。

  沧海缩了缩头,”属下发现,秦殿主似乎知道三公子在哪里。”

  听了这句话,我们盛朝的叱咤风云的瑞成王彻底暴怒。

  “我当然知道他秦书画知道楼恕在哪!他要是肯告诉我”越说声音越小,底气越不足,“我还用,我还用让你们调查。”

  满腔火气被他自己倒的冷水泼灭了。

  正在屋子里气氛愈加诡异的时候,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影凉一阵风似的,旋了进来,“王,王爷,三公子,在,在,凤,凤……”不待他说完,慕容焯成”腾”的站起来,“恕儿,伺候本王更衣。”

  屋子里的人,甚至是,屋外的虫子,突然,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好巧不巧的,又有一个人的前来打破了这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的宁静,任谁都能看得出,自家主子那阴的能拧出水来的脸色。

  齐寿手里拿着一张精致的信纸,淡绿的颜色,上面有粉色的花纹,离得近的,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香气。

  是凤栖梧的信贴,上面只有几个大字——“恭迎瑞成王大驾”,底部却还有一条秀气的小字——“老狗,最多带一个人,要不然,别想见你儿子”

  落款是繁琐霸气的签名:凤鸣。

  慕容焯成狠狠的瞪了齐寿一眼,满脸通红,今天这是第几次丢面子了,哼,臭小子,都赖你。

  “沧海,告诉孟九,给我寻一块竹板来,不要太厚的,快去!”

  又抬头扫视众人,突然大喝:“出去,出去,都出去!本王要更衣!”那神情,活像一个青春期害羞的娃娃。

  再说孟九收到命令之后,疑惑不已。王爷这是要,打人?还要薄些的?是了,定是想要韧性好些的竹片,打人疼痛但不伤筋骨,不会影响功夫,挨打的人疼是疼了些,也不会影响行动。

  在刑堂里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了几圈后,孟九一拍脑袋,匆匆跑到水井旁边,卸了一根扁担,手上用力。劈成两节,因着灌注了内力,断口倒也整齐。抬手一扔,扔进了陈年的盐水缸里。

  洗涮了一番之后,深青色的扁担片散发着幽幽的光泽。孟九战战兢兢的来到了瑞吉院,正巧瑞成王更衣已毕,正嚷嚷着让诸葛沧海一个人陪着他出发。看见孟九手里的家伙,抿嘴一笑,怎么看,怎么透出一股子邪气,一摆手,让沧海拿着,就欢欢喜喜的出门了。

  急三火四的赶到了凤栖梧,还真看到了在门口一身热烈红衣的凤鸣。瑞成王的架子就端起来了,清清嗓子:“本王的儿子呢?”

  我们凤大公子却是不买账的,连缓归见了他不高兴都会低眉顺眼的样子,何尝把面前这个“糟老头子”放在眼里。他可是憋着一肚子气呢,刚刚他们的大阁主还以要喝茶的名义支开了他,想跑是怎么的啊。不过凤大公子这样风流倜傥,头脑超群的人,自然是不会被那副狗腿的小形象骗了的。喝茶?笑话,茶是什么?噩梦一样的东西吧,哪次奉茶不是弄得一身的不痛快,跪在那里,手端平,低着头,哦,不,九成是仰着脸等着挨耳光吧,哼,你楼恕要是还心心念念想喝茶,我真的,我得向你拜三拜,口念,“佩服、佩服”啊。

  “凤公子!”见眼前这个长得像妖精一样的男人在那发愣,把自己晾在了门口,瑞成王口气不善:“凤公子请本王来,就是这样待客的?”

  诸葛沧海却是见过恕儿在面前这男人黑脸时的样子,在一旁没敢吱声,心里却已经笑开了花,王爷吃瘪的样子可不多见,一会回去学给影凉听,可是大功一件啊。

  凤鸣回过神来,又肆无忌惮的打量打量眼前的家伙。

  “王爷请,只是——”言毕瞅了瞅沧海,瑞成王心下微微吃惊,这家伙连自己还有贴身暗卫都看出来了?掩饰了一下神色,有故作威严的说了句:“沧海在别处溜转悠转悠,不用跟着本王了。”

  趁凤大公子转身,慕容焯成随手抽出了沧海怀里的竹片,藏进了自己宽大的袖子里。

  进了凤栖梧的大门,穿过层层回廊,便是到了清苑。

  恕儿就在这里了吧。越走的深入,就越激动,慕容焯成原本脸上绷紧的线条全部舒展,喜庆极了。左拐右拐的,忽然眼前一片开阔的感觉,与凤栖梧前院的嘈杂形成鲜明的对比。

  “真是,臭小子的好地方啊。”

  突然,妖艳的凤大少爷一回头,用他那迷死万千人的小声音说到:“王爷可跟紧了,这里处处机关的,走错了,阿鸣也救不了你呢。”

  慕容焯成的好心情,在肉麻的声音中,消耗殆尽。他冷了脸,哼了一声,”凤公子扣留本王的儿子,又带本王来这危险之地,是想谋财还是害命啊,本王一生公正廉洁的,可不会因为你这威胁,就许你什么官职啊。”

  凤大公子千娇百媚的一回头,却发出了凶神恶煞的声音,“官职,我可不稀罕,要是送我个暗卫,还不错。你那个傻儿子,哦,不对,你那个傻暗卫,就是总惹你生气那个,送给凤某吧,凤某不会亏待他的。”

  转眼间,两人走进了清苑边缘的一间屋子,屋子里布置的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桌子,一把椅子,仅此而已。

  “你带本王来这里干什么,本王的儿子呢?”

  凤大公子没有搭理他,拍拍手,说到:“我们先来玩一个游戏吧,很简单,你想不想知道你那个小暗卫看到你袖子里的东西会想什么?”

  瑞成王表情极其不自然,强自镇定:“本王教训不回家的儿子,怎么了!”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飘忽的脚步声,显然来人身体不舒服,凤鸣皱了皱眉头,谁?门被缓缓的推开了,竟然是楼恕。后面跟着的,是,沧海。

  此时竹片已经到了凤鸣手里,而王爷,面红耳赤的似要争辩些什么。凤鸣毫不掩饰眼里的怒气,恶狠狠的瞪了沧海一眼,后者却是低了头,默默退后了一步。

  “唔,太可怕了,这气场。”

  然后,就是惊天动地的怒吼:“楼缓归!你厉害啊你,说跑出来就跑出来,下次养伤,我一定一件衣服都不留给你!”

  我们的瑞成王,又一次的,被晾在了一边。

  缓归咬咬嘴唇,手里攥着衣服的一小块,在那里轻轻扭动身子,好像,在撒娇。

  慕容焯成看呆了,楞楞的在那瞅着。突然,我们凤公子又一声大喝,“我还治不了你了呢”回头冲着已经不大会思考的某王爷,命令道:“趴下!”

  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出现了,我们无比霸气侧漏的王爷,竟然,捂着头,趴在了,小屋的床上。

  这下轮到恕儿和沧海目瞪口呆了,阿鸣却是全在掌控中一般,附在慕容灼成耳边,悄声说道:“别忘了我刚刚跟你打的赌,我说我能管住那个臭小子,你还不信,很好,愿赌服输,是条汉子。我也会履行我的承诺,教你,怎么让那臭小子乖乖听话。”

  然后,抬手,狠狠的,把竹片,挥落,清脆的一声。只是,他的,涨红的脸,显然,说明了问题。那边,沧海和恕儿不知道算是缓过神来还是仍然愕然。时间静止了一般,当慕容焯成调整好脸色的时候,沧海和恕儿也已经能够思考,他们对视一眼,似乎想知道,刚刚看到的,是不是梦。

  再一次的,阿鸣和“高大”的王爷咬了咬耳朵。慕容焯成脸上露出了一抹欣喜又邪恶的笑容。迈大步上前,抬手就把恕儿扛在了肩上,“沧海,找个被给三公子盖上,随本王回府!”

  走出老远,听见了王爷的声音——“沧海,快回去,把本王的竹片拿来,回家教训儿子咯——”

  

  NO14、ID:乐乐

  

  题目:接亲妈中秋番外,失忆逆生长恕儿

  马车静静的在官道上行走,车内瑞成王轻轻抚摸着缓归的发鬓,眼里是深深的宠溺。纯白的毯子盖在缓归身上,衬着白皙的脸颊,乌黑的头发散落在一旁,睫毛轻轻颤着,竟有着说不出的美感。

  “王爷,到王府了。”赶车的齐寿回头轻声向瑞成王禀报着。

  “恕儿,醒醒,到家了。”瑞成王轻轻拍打着缓归的肩膀。

  “嗯……”缓归拱了拱秀挺的鼻子,又往瑞成王怀里钻了钻便没了动静。瑞成王难得看到缓归如此乖巧、依赖自己的一面,心下一软,吩咐诸葛苍海和影凉先把东西拿进府里后,横抱起熟睡的缓归往府里走去。

  瑞吉院,瑞成王轻轻的把缓归放在软榻上,吩咐下人去做了莲子羹。自己一人坐在缓归旁边,静静的看着这个被自己狠心对待的儿子,不由得红了眼眶。那双常年握着兵器的粗糙大手,正轻轻地抚摸缓归苍白的脸蛋。

  “王爷,莲子羹好了。”下人上来轻声禀报着。

  “嗯,你下去吧”,瑞成王摆摆手,又拍了拍缓归,“恕儿,起来了,你不是说要吃莲子羹吗,爹爹叫人做好了,起来吃点再睡,好不好?”

  缓归轻蹙着眉头,发出了一声低咛,并没有理会瑞成王。瑞成王只好继续哄着:“恕儿,吃点我们再睡,莲子羹冷了就不好吃了。”

  缓归这才慢慢睁开眼睛,嘟着小嘴:“不想动。”

  瑞成王听了,笑了出来,只好说:“那爹爹喂你好不好?”

  缓归一下子清醒过来,眨了眨眼睛,歪头一想:“好!”

  瑞成王听了一笑,拿起一旁的莲子羹试了试温度,舀起一口放到缓归嘴边:“恕儿来,尝尝味到怎样。”

  缓归又看了看瑞成王这才张了嘴吃了下去。

  就这样瑞成王喂一口,缓归吃一口,没多久一碗莲子羹就见底了。当瑞成王放好碗回来时,看到缓归抱着被子蜷在一起,眼神里的迷茫让瑞成王的心一下子酸楚不已,以前,那孩子也总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瑞成王忙走上前,担心地问:“恕儿怎么了,不开心吗?”

  缓归摇了摇头没说话。瑞成王心里更急了,但又不敢大声只好哄道:“恕儿什么事就和爹爹说,不要自己一人想着,好不好?”缓归抬头看了看瑞成王,又低下头懦懦地说:“你说你是我爹爹,可我怎么觉得你以前从没让我在你房间睡,也没喂过我……”

  瑞成王心头一颤,眼眶一下子红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轻轻抱着缓归,摸着他的头叫着:“恕儿,恕儿……”缓归有点被吓到了,手不知道该放哪里:“王爷……”

  瑞成王回过神低下头,抱着缓归:“恕儿,以后你就和爹爹住一起,爹爹以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你……恕儿,恕儿?”当瑞成王太抬头时,却发现缓归已经睡着了。

  他把缓归搂进怀里,轻轻拍着:“睡吧,恕儿累了就好好休息,爹爹陪着你……”

  

  NO15、ID:狐-小曜(果果)

  

  题目:斯人已逝

  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

  ——余华

  瑞成王揉着发疼的额头自铺着柔软锦被的红木大床上坐起,一低头就看到齐天,齐寿领着王府内一群管事的在他的床前跪了一片,他皱了眉头:“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太阳穴还在突突的发疼,似乎忘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看到这样的瑞成王,齐天和齐寿四目相对,哆嗦着嘴唇,却一句话也没说,前一刻瑞成王发狂的模样现在还在眼前挥之不去,那种绝望和想要毁灭一切的发狂…….实在是把他们吓得不清。瑞成王烦透了二人的这幅模样,不再理会他们,挪了脚下床自己套着靴子,跪在齐寿齐天身后一个角落的是他们的侄儿小齐子,这是一个机灵的少年,他见叔叔伯父们都傻愣着,赶快膝行到瑞成王身前,为他绑紧了长袜,穿好锦靴,小齐子其实也很是恐惧,不过他还是一丝不苟的把事情做完,规规矩矩的磕了个头,准备再次膝行跪倒一边。

  瑞成王看着低伏着身子,只露出来一个黑色发顶的少年,本是撑在床沿的手掌忍不住附了上去,这可把小齐子吓坏了,他不敢再动,可身子却因为恐惧微微不住颤动着。

  瑞成王看着身边少年的反应,心中不觉一痛,在他过去的生命中,似乎总有这样一个少年,乖巧的跪在他的身旁,任他毫无理由的斥责与虐打,不过却又似乎和眼下的少年不太相同,他看着手下抖如筛糠的少年,从未有过的问声细语,怀念而又温暖的唤道:“恕儿……”

  小齐子微微抬起头,不敢看瑞成王爷的严肃刚毅的面容,只小声诺诺道:“王爷,奴才是小齐子啊,三公子他,他…哎呦”这话说半截,被身后终于反应过来的齐寿狠狠拧了下,小齐委屈的转过头去看了眼叔叔,却被自家叔叔怒目一瞪,再不敢多语。

  不过这下瑞成王看清了小齐子的脸,心下一沉:不是……恕儿。是啊,他的恕儿,脊背无论是跪是伏总是挺得笔直,那份不知从何而来的骄傲,从前总是让自己觉得刺眼,厌恶,想要毁去……而如今……真的毁去了吗?他收回手,虎目转向正小心偷着瞧他神色的齐寿,心头突突的跳着,一种不知明的情绪在他内心搅动,令他感到十分不安:“恕儿,恕儿呢?喊他给我过来!”

  却见齐寿浑身一抖,眼神飘忽,同他侄儿一样喃喃不知何语:“三公子,三公子他……”

  瑞成王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一掌拍在床沿,制止了齐寿将要说出的话:“别说了,我知道了。”他自顾自的苦笑了下:“他不过来见我也是应该的,应该的。”他站起身,果断道:“本王去…去看看他。”

  他大步走出了卧房。今年王都的冬季特别冷,瑞成王不待下人服侍,自顾自的推开了房门,寒风夹着小雪铺面而来,瑞成王不觉猛吸了一口凛冽的北风,饶是他身强体壮,还颇通武艺,也是呛咳了起来。周围的仆人侍从可慌了神,拍背的拍背,关门的关门,拿了温水给他服下,这才止住了咳嗽,一旁的侍女拿过虎皮披风,小心仔细的给他披上了。瑞成王摸着身上厚实精致的披风,不由得想到了总是沉默的跪在角落的恕儿,恕儿身影在他的记忆中是在很难找到,而那少有的记忆中,幼小的孩童,单薄的少年,他的身上一年四季似乎都只有着那件属于暗卫的暗沉轻薄的单衣,大掌捏紧了披风,将那漂亮的老虎斑纹揉成了一团,不成样子,瑞成王沉声道:“备车,去玲珑坊。”

  听见瑞成王不去楼恕那儿了,齐寿齐天齐齐松了口气,赶快指挥下人去准备:“是。”

  年末了,坊市内已有不少房子开始张灯结彩准备着过年,街道人流众多,熙熙攘攘,一片欢乐祥和的喜庆氛围。

  瑞成王看着这样的景象,紧绷着的嘴角也忍不住松了些,由老练的车夫驾驶的马车灵巧的穿行在街巷中,玲珑坊很快便到了。

  玲珑坊是锦都最好的衣坊,这里有最时尚的服饰,最精致的绣样,最顶尖的绣娘,是锦都王公贵族第一选择的制衣之所。瑞成王爷的衣服虽都是内制,却也在各种宴席中多次听过这间衣坊的名声。一进门,瑞成王就相中了他想要的衣服,衣服被挂在一个打磨的油光滑亮的红木架子上。纯白色的狐裘袄子,背后用银线绣着一副精致活泼的雄师戏子图,这件袄子对于成年男子来说是要小了些,却正适合楼恕这样身量还未展开的少年,勃颈处还有着一圈银色的软毛,瑞成王一眼就看出,那是银狐的腋毛,想自家儿子穿上着衣服样子,到这儿,一直冷着一张脸的瑞成王爷,竟勾起了嘴角,轻笑起来,眉宇间却夹杂着一丝散不去的愁绪:他一直以为自己恨恕儿,不在意楼恕这个儿子,却未成想,恕儿的样貌自己竟然是记得这样清晰,每一次与儿子的对视,自己竟然都可以清晰的回忆起来,他从来没有一刻是能够真正抛开他的……那是他的儿子啊,他和最爱的人曾经得若至宝的孩子。

  买下这件近乎天价的衣袍,他再次乘马车回到了瑞成王府中,瑞成王挥开试图接过他手中礼盒的殷勤下人,亲自提着礼盒朝着楼恕所住的小院走去,内心甚至想了无数个和儿子见面的场景,瑞成王想着,这回他再不训他了,一定好好和儿子说说话,问问他冷热,像对其他儿子一样摸摸恕儿的小脑袋,夸他几句,那孩子应该会高兴吧。他似乎已经可以想到,儿子乖巧的坐在他身旁,眼中欢喜的神采能够溢出眼眶一般,这种父慈子孝的场景,恕儿曾经是盼望过的吧,可惜……

  楼恕居住的小院在瑞成王府的最角落,越走便越是荒凉冷寂,瑞成王走了许久才看到了院门,遥遥间,似乎有一条白练在挂在门前随着北风四下飞舞着,那份并不纯的白自满地满墙的细雪中突出,刺痛瑞成王爷的眼,瑞成王加快了脚步,近乎要飞奔起来,连带着身后一群的下人皆是小跑起来,闹了一片人仰马翻。

  成王走进小院,院内也是冷清异常,只有一棵落光了叶的梧桐树孤孤伫立着,偶有雪团自不堪负重的枝桠上滑落,如落泪一般的凄凉萧瑟。

  这是,小院内一间房门被人推开,走出的是似乎老了十几岁,佝偻着腰背的诸葛沧海,他看见瑞成王爷,哭丧的脸庞竟缓缓变成了笑颜,笑容里带着痛苦与一丝嘲讽:“王爷是来瞧恕儿吧……恕儿等您好久了。”

  

  NO16、ID:文废

  

  题目:番外等不来的陌上花

  明园的梧桐飘下一片落叶,正砸在跪在属下的那个单薄少年的头上。楼恕无声地拿下落叶,不禁苦笑了一下,心里暗想:“梧桐一叶而知天下秋,秋天真的要来了么?”秋天,对于缓归来说,似乎越来越难捱了,而接下来还有冬天的煎熬,如今的明园,似乎也一年比一年冷了。

  屋内传来苍伯翻身的声音,应该快三更了吧。王爷可能不会来了,所以,今晚又要这样跪一晚了么?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再挨打。一阵凉风吹来,楼恕打了个寒噤,又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他暗自运起内功,实在是经不住了。天凉彻骨,心凉亦彻骨,楼恕不知道,来年陌上花开时,是否还能嗅到一缕芬芳。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等人的早已不再,被等的那个人呢?到底要缓到什么时候?楼恕从来也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的那个小字有种讽刺的意味。也许,自己也是等不到了吧。

  月光清冷,拉长了楼恕的身影。微微发烫的头似乎更加重了。楼恕也说不清为什么,最近总会在这个时候发低烧,温度不会飚很高,却让人更加觉得寒冷难耐。有时候,他也会莫名地坠入一种恐惧,没来由的恐惧,带着一丝绝望的气息。他不懂,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有什么好怕的?又还有什么值得希望的?没有了的希望,又怎么会有绝望呢?他使劲地想,能想到的只有陌回和小缺。

  小缺长大了,其实也并不总是需要他的。而陌回,聚少离多,自己真的要就这样死死抓住她么?或许,放手,才是真的对她好吧?陌回,会有自己的幸福,而他呢,总归是不会有什么明天的。

  楼恕这样胡思乱想着,竟然没有注意到有脚步声靠近了,直到明园的门被重重踹开了。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来的的确是慕容焯成,只是他的脸色很不善,后面还跟着怒气腾腾的齐天。他们刚刚找到了失踪了两天的小齐子,那孩子伤得很重,看伤势,不用想就知道是楼恕。

  慕容焯成一把揪住了楼恕的衣领:“是你伤的小齐子?”他死死盯着楼恕,他多么希望,这孩子说“不。”小齐子虽然只是王府的一个下人,但他毕竟是齐天兄弟的侄子。齐天恨楼恕的心十几年来从没有淡过,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楼恕,他难以想象齐天会怎么样。事实上,要不是晚上他一直拦着,齐天早就冲过来了。他也在害怕,从来也没有这样害怕过。齐天的底线,会是什么?还有本来已经对仇恨淡下去的那些楼城老人,又会因为这件事做出什么举动?他又该如何在兄弟和儿子之间做到两全其美?

  楼恕清淡的眼光依旧波澜不惊,嘴里的那句“是”却异常的清晰。将慕容焯成推入了深渊。

  这个“是”字才出口,齐天的脚已经踹了上来,甚至连慕容焯成揪住楼恕衣领的手都没能继续揪住,楼恕已经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后面的树干上……

  天地似乎都在旋转,口里带着甜腥味的液体难以抑制,红色的液体在清冷的月光下带上了几分妖冶。

  楼恕才刚刚摔到地上,就被冲上来的齐天摔了一顿耳光。

  “啪,啪……”手掌掴在脸上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深夜异常清脆,而慕容焯成却站在这声音里茫然不知所措。他很想冲上去推开齐天,可某种力量却牵扯住了他,抑或只是十几年来的习惯,让他迈不出那一步。现在的他不知道,这一步的犹豫,竟成他永恒的懊悔……

  楼恕的耳朵叫得很厉害,双颊渐趋麻木,似乎连疼痛的感觉也随着周围的声音一并远去了。

  慕容焯成终究是耐不住了,强烈的本我意识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心灵深处对“他是我儿子”这个短语模糊的概念在发酵,最终致使他推开了毫无防备的齐天。这个动作无疑让齐天愣了很久。

  而显然是一时热血冲头的慕容焯成在推开齐天后,头脑中也有那么一两秒的空白。于是,那个被理智培养得极其强大的自我在这一两秒中的时间里足够再次占了上风,他在干什么?他最好的战友在看着呢。他该给他们兄弟一个交代!而不是更深的伤害。他怎么了?为什么近年来对楼恕的心越来越软,是记忆中的那些鲜血的颜色越来越淡了么?楼城将士的冤魂似乎在向他叫嚣,小齐子奄奄一息的样子也在他面前一晃而过,但即使如此,他也真的不想再出手打这孩子。他在这几秒的漏神后,再次揪起了楼恕的衣襟,近乎咆哮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伤人?!”又有几人懂,那声音透出的疲惫和绝望是那般的强烈。

  楼恕的两颊肿得厉害,连睁开眼睛都显得有些困难。但感觉到王爷的气息,他还是努力勉强撑开了沉重的眼皮。

  红,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血红当中。

  红,血红的王爷在对他喊什么?嗡嗡叫的耳朵竟一句也听不清。

  红,血红的齐天背对着血红的月光,脸色暗黑,看不清表情也听不清他的声音。

  红,漫天漫地的红,让楼恕感到眩晕,而突如其来的摇晃,更让这片眩晕的红震动得倾斜翻转。

  “说啊!为什么?!”慕容焯成还在咆哮,要在平时,他也许早就已经拳脚相向了,绝不会有这样的耐心。可今夜,楼恕眼中的空洞和迷惘一直在阻拦着他出手。

  齐天站在一旁,直觉告诉他今天的王爷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就是这点不一样,竟让他迟迟不敢冲过去继续打楼恕,尽管侄儿的伤揪着他的心,还既怒又痛。

  就在情势有些僵住的时候,一个带血的身影冲了进来,那是齐寿,看上去他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齐天忙扶住了他,而慕容焯成也松开了楼恕,满眼的惊讶,齐寿不是一直都在照顾小齐子么?怎么伤得这么重?

  衣襟上的力道撤走后,楼恕就倒在了地上。但他却挣扎着跪了起来,一如既往腰背挺直,一动不动。

  “哥,怎么回事?”齐天又急又气,“到底是谁?谁做的?!”

  “小齐子他……他死了……”齐寿喘息着断断续续说道。

  “什么?!”齐天腾地站了起来,骇人的眼神转向跪在一旁的楼恕。

  慕容焯成的头脑有些发懵,心跳的速度也相当厉害。他也赶忙冲过去扶住了齐天。

  但齐寿拖住了齐天:“是……刺客,是刺客……”

  刺客?齐天呆住了,再次蹲了下来:“什么刺客?怎么没听见一点动静?”

  齐寿摇摇头,他也说不清,那刺客身形太快,他只是出去端一杯水,再回房,小齐子就已经一剑封喉,还没看清身影,自己的胸口就被重重打了一掌。待他反应过来,再出手时已落入下风。两人打斗了百十来回,齐寿却硬是没能占到一分好处,最后还是中了他一支暗器,未能将他逮捕归案。这个过程时间不长,又是在齐家所住的院子,竟一时未能惊动那些暗卫,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齐寿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齐寿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慕容焯成的安危,第二想法是或许冤枉了楼恕。所以事发后,他顾不得伤势,也顾不得小齐子,便赶到了这里。现在明园外已经布满了暗卫,而解救楼恕的事就让他来吧。只是他重伤在身,又跑了这么远的路,一时气血不顺,竟说不上来。他只是死死望着王爷,喘着粗气,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齐天见齐寿伤得严重,更是满心窝火,再一回头,瞥见的却是没事人一般跪在树下的楼恕。熊熊烈火燃烧着他的理智,无以名状的悲愤更是支配着他所有的冲动,他冲到了楼恕面前,大声吼道:“是你,对不对?是你!你与人勾结,只想杀了我侄子,是不是?是不是?!”

  齐寿和慕容焯成都惊呆了,会是这样吗?他们谁也说不准。慕容焯成的心被这种猜想挤得生痛,可他却没有任何信心可以对这种说法说个“不”字。毕竟当年郁文萝,也是这样于绝对不可能之境背叛得毫无挽回的余地。

  楼恕依旧迷惘,他不知道齐天在对他吼什么,耳边嗡嗡的声音已经消失,而一起消失了的,似乎还有别的声音。他只看到血红的齐天在呲牙咧嘴,面目狰狞。

  楼恕这种近似于不合作的迷惘,更刺激了齐天的愤恨。他一脚踢翻了楼恕,然后将这满腔的悲愤都发泄在脚上。

  如雨点般的脚一下下砸在了楼恕的身上。他紧紧咬着牙,一声不吭,任凭自己五脏六腑都在叫嚣,也任凭鲜血和着别的什么液体一起从嘴里流下,他已经没有力气将它们咽回肚子里。

  齐寿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王爷在颤抖,齐天真的太过冲动了,都没问清楚就踢人。王爷不好阻拦的事还是让他来吧:“够了!”费尽心力地一声吼,扯动了身上的伤口,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喷出一口鲜血,吓坏了慕容焯成,也成功阻止了齐天的动作。

  “齐寿!”

  “哥!”

  很快他们就将齐寿扶出了明园,只剩下梧桐树下,楼恕孤单的躺在地上,睁着空洞的双眼,迷茫地看着这个血红的世界……(上部完)

  下部:

  楼恕的房中,苍伯把所有能用的药都用上了,瘦得皮包骨的孩子,依旧那么安静的躺着。一天了,王爷再没来过。

  其实,慕容焯成是想去看楼恕的,可首先是齐寿的伤,折腾了一晚上,然后天不亮又去了皇宫上早朝,朝中琐事一耽搁,便到了太阳西沉的时候了。好容易告了退,走出皇宫,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就被尧宽叫住了。

  “王叔,恕儿他还好么?”

  “恕儿……”慕容焯成有些迷惑,从他逼尧宽收楼恕为暗卫后,尧宽就很少这样直白地问他恕儿的情况。

  “对啊,他没事吧。”尧宽显得有些着急,“他的伤好了么?”

  “伤……?”慕容焯成有些迷糊,也有些心慌。

  “您不知道?”尧宽既而苦笑了一下,“也是,告诉您,不过是多讨得一场惩罚而已。”

  “什么事?”慕容焯成的眼睛透出一股寒气。

  “我要去看他!”尧宽愤愤然道,说完就已经拂袖往前走去。

  “宽儿……”慕容焯成一把拉住了尧宽的衣服,“到底怎么回事,我要知道。他又闯什么祸了?”

  尧宽猛地回身看向慕容焯成,原来在您心里,他只会闯祸么?

  “宽儿……最近事情太多了,他……再也经不起了……”慕容焯成冒出了这样一句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然后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压抑胸口的翻山倒海。

  尧宽咬了咬嘴唇,这句话,让慕容焯成多少有些像个父亲,他没有理由把儿子的事瞒着老子:“大概四五天前,您允许恕儿陪我去逛过一次庙会。”

  慕容焯成点点头,表示他还记得。

  “我们在一间茶馆,无意间偷听到端凌王府中的暗卫在逼问一个人。王叔知道那个被逼问的人是谁吗?”

  “谁?”

  “小齐子,是你们王府的。”

  慕容焯成心中一颤,睁开了眼,却只是望着远方出神。

  “王叔想不到吧。”尧宽幽幽地说道,“您更想不到,那名暗卫逼问的是什么。”

  “是什么?”慕容焯成的声音也带丝遥远而深幽。

  “他问那个小齐子要你们王府的机关图和地形图以及您的印玺。他还让小齐子继续给您下一种慢性毒药。”尧宽看慕容焯成的脸有些抽搐,继续说道,“我们踹开门的时候,机关图和地形图已经在那名暗卫手上,印玺,小齐子并没有偷到。那名暗卫好像和恕儿认识,也是,都是从寒冰殿出来的,认识也不奇怪。他们打了起来。小齐子想逃,却被我拖住了。

  他们打得很激烈,不,可以说是很凶险,几乎都是不要命的打法。我知道,那天离十五还不远,恕儿身上的伤并不轻。我想上前帮忙,但小齐子也不是完全吃素的。那一仗,恕儿夺回了机关图和地形图,却也受了重伤,几近昏阙,但在那名暗卫也负伤逃掉后,他却用最大的努力,逼问小齐子关于毒药和他背叛的始末。

  小齐子不是个老实人,我和恕儿都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他制服。得到藏在他身上的毒药后,恕儿就脱力昏倒了,我也顾不上那个小齐子的死活,把他送回了王府。我想找您,可您不在,又惦记着那毒药的成分。也就匆匆离开了。不久,太医院得出那毒药是慢性毒药,只要不继续服用,身体自然会恢复的。我很快就派人去告诉了恕儿这个消息。但我自己却一直都被父皇差东遣西,根本没时间去王府,连打听的机会都没有。直到刚刚在这里遇上了王叔。王叔,我真的很想知道,恕儿他怎么样了?”

  慕容焯成脸色极其难看,怪不得,怪不得早几天他看到箱底的那张机关图有些可疑的血迹;怪不得这几天总看到楼恕恹恹的。

  “王叔……”尧宽提醒着发呆的慕容焯成。

  慕容焯成怪笑了一下,突然直向宫外奔去。

  “王叔!”尧宽觉察出不对,抬脚就要追上去,却被一名小太监绊住了。

  “哎哟,七殿下在这里啊,让奴才好找,皇上叫你去养心殿候旨呢。”小太监阴阳怪气,却带着一股无法违逆的威严。

  慕容焯成三步并作两步冲入了明园,看到的却是蜷缩在床上的楼恕和站在一旁愣神的苍伯。

  “他怎么了?”

  

  NO17、ID:东风梦遥

  

  “他逃出去了。”方旭懒洋洋地靠坐在窗台上,手中摆弄着一枝柳枝,看似漫不经心地对屋内靠在贵妃榻上的女子说。

  靠在贵妃榻上的女子并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的恩了一声。

  “圣女真是冷静啊,城主他们可是急坏了呢,圣女是觉得一定能再抓住他,还是相信他不会把这边的情况泄露出去?”方旭戴上一丝轻笑,抬头对郁文萝说。

  “那孩子怕不是那么容易能再被抓住的,他第一次被抓住怕也是故意的。至于这边的事,他大概会告诉那边的吧,本来他就是那边的人。”郁文萝依旧低着头,声音毫无波澜。

  “本来就是那边的人?圣女真是看得开。”方旭抛开手中的柳枝,抬头看向天,半晌,才继续道:“圣女一开始就知道他会逃走吧。为什么不阻止,还暗中帮了他一把?”

  “我何时帮他了?不是由于你天天只顾着和他好吃好喝,没看住他才让他跑掉的?”郁文萝终于抬头了头,一双凤目扫过方旭,面上冷淡,眼中却带上了一丝浅笑。

  “每天的吃食可都是圣女你亲手做的,可都是大补的。要不是他身体好得差不多,有怎能这么容易逃走?圣女想都推给我,可也没那么容易。”方旭听到这些,也并没有害怕,反而抬眼和郁文萝对视。

  “是吗?不是你每天缠着我做吃的的吗?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至于你分给谁吃了,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旭儿,你从小一向伶俐,最擅长旁观得利,这次怎么变笨了,把自己陷入了如此境地?”

  方旭猛地坐起身,面上带上了几分不平地看向了郁文萝,半晌,终又是平息了下来,又一次懒洋洋地靠在了窗台上,抬头望天,带着几分自嘲说:“圣女说的不错,这次是我自己犯傻,管了闲事。是我玩忽职守,看守不利,以致要犯逃脱。圣女放心,之后我自会向城主请罚,不会牵连圣女。”

  郁文萝听了这话,微微皱了眉,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说我利用了你,还是想指责我拿你定罪?”

  “圣女过虑了。”抬起双手垫在脑后,继续说:“他能逃出去,确实是我看守不利的错,方旭并没有指责圣女的意思,也是自愿接受惩罚。方旭说这话,不过是想请圣女问问自己的心。圣女总装成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可心中真的不在乎?若是不在乎,为何圣女要在这段时间做那些大补的吃食,若是不在乎,以圣女的心智,真的猜不出他是从哪儿逃跑的?可圣女既然在乎,为何不亲口告诉他自己的心,反而任由别人伤害侮辱他呢?圣女的心,方旭并没明白,而圣女自己是否真的明白呢?”说罢,也不等郁文萝回话,方旭一个翻身从窗台上翻下来,在窗外对郁文萝恭敬行了一礼,退出了郁文萝的院子。

  郁文萝听着方旭的问话,身上毫无所动,而手却渐渐抓紧了身上盖着的薄被。自己的心,自己的心又是如何呢?那是自己十月怀胎拼了性命生下的孩子,自己又怎能真的毫不在乎?可即便再在乎,自己也无法给他什么,因为给他的越多,他只会更痛苦。他的父母之间隔着国仇家恨,他注定只能选择一边。二十年前,自己已经抛弃了他,既是如此,纵使再想起来会魂牵梦绕,纵使听到他的消息再怎么不忍,自己也决不能后悔,决不能,决不能……自己明明都是这么想好的,可为何,为何到了今日,自己会最终放他走呢?情一个字,说到底,到底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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