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归在卫园受罚时,瑞成王那里也没有消停,只要在府里呆着,就有个人时时刻刻在自己耳边念叨,瑞成王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
“王爷,您怎么又让恕儿去了卫园?”
瑞成王不理会,诸葛沧海又继续说:“王爷,您要是生气,要打要罚都可以,让恕儿出来好不好?”
这是瑞成王最无语的,这个木讷寡言忠心耿耿的侍卫头领,对谁都不太爱搭理,偏偏对他们府里那个三公子疼惜万分,多年里一直竭尽全力护着他。
“王爷,恕儿出去三个多月了,才回来王府,都不知道在外边受了多少苦,您就折腾他,您不心疼,沧海心疼。”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瑞成王更生气,把书一摔。
“沧海,你还替那畜生说话,他受苦?他不知道有多好,你没见尧宽护着他的样子,恨不得跟本王打一架。”
诸葛沧海暗自翻个白眼,“王爷,沧海也想跟您打一架,那是七皇子对恕儿好,和恕儿有什么关系,您口口声声要恕儿听七皇子的话,不听话就打,结果恕儿听话了,您还打,您讲不讲理啊。”
“本王就不讲理了”瑞成王瞪他,又拿起书看,诸葛沧海继续聒聒噪噪说个没完,慕容焯成终于烦了,扔下书,“行了行了,沧海,你越来越啰嗦了,不就是个卫园,能有什么的。”
他一边说,一边抬脚向外走,回头见诸葛沧海还愣在那,瞪眼:“怎么,不想去看看‘你的恕儿’过的怎么样?”
诸葛沧海这才回神,忙快步跟上去,一边走一边嘟囔:“要真是我的恕儿就好了,那么好的孩子,我才舍不得折腾,一定当宝贝似的疼着。”
主仆二人来到卫园门口,甫一进门,就听到有压抑沉闷的j□j声,慕容焯成从未来过这里,也不知道里边是什么景象,仔细看过,见明堂正指挥人端着水桶,冲着院子旁边一人浇上去。
那人侧着脸,看不清面容,只觉得很年轻,不过十几岁的孩子,身上是刚打出来的伤口,全身赤着跪在地上,双手伏地,脊背压着,头埋在双臂间,是标准的跪伏姿势,只是身子不停地颤抖着,显示着主人的屈辱和痛苦,唇间有细微的j□j之声。
慕容焯成忽然觉得心脏似是被什么抓了一下,揉搓着的难受,还未等他自己反应过来,人却已经冲到了那少年面前,一把挡开那水桶,伸手就要去抱那少年。
那少年却在瞬间回过神来,转过头看着他,眼里有难过,有伤心,有不解,还有深深的害怕。
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称呼生生压在了嗓眼里,慕容焯成收回手臂,重重得舒了口气。
不是——恕儿……
再次看那少年,清秀的眉眼,微抿的薄唇,还有眉宇间的倔强,还真像恕儿。
不过只是像而已,恕儿……从来不会在受罚时j□j出声,眼神里也从来都是一片平静,没有难过,没有悲伤,甚至连一丁点的委屈都不会有。
其实以前还是有的,他很小很小的时候,看着自己的时候眼里还有委屈,还有哀求,还有期待,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便都被那一片平静和淡然取而代之,再看不到其他任何的情绪了。
慕容焯成站起身,掩饰着自己的失态,指着那少年问:“他犯了什么错?”
明堂被他刚刚的举动吓得跪在地上,听到他问话才磕磕巴巴道:“回王爷,他前两天受罚不许吃饭喝水,楼……楼恕……”
终于听到了那个名字,慕容焯成刚刚的心软顿时消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哪里都有那畜生的事,才不过让他到卫园呆了几天,就又惹事。
“楼恕怎么了?”
“回王爷,楼恕偷偷去给他送了东西吃。”
慕容焯成忽然消了气,“然后呢?”
明堂还未说话,那少年忽然跪直身子,抬头看着明堂,大眼睛里满含央求之色:“明堂哥,都是十一的错,不是楼恕哥偷的,是十一偷的,您要罚就罚我,不要罚楼恕哥,他伤的那么重,他……”
“住口”明堂上前一个巴掌,揪着那孩子的头发:“楼恕已经因你受了罚,你还想连累他不成,滚去院子里。”
他生怕王爷发火,没想到王爷根本没在意,自己走进了院子,临走还摆手示意他不要跟来。
院子里除了几个执事和执行暗卫,大多都是些新来的暗卫,正在按照要求学着规矩,慕容焯成目光扫了一眼,也没看到那个熟悉的面容,却在中间的那个台子上看到一个也是回来受罚的暗卫,记不得是谁跟前的了,裤子被褪到脚踝处,正在藤条的责打下颤抖着,诸葛沧海在他身后负气一样地解释:“每个受罚的暗卫都要一日三次当众去衣受刑,王爷,您到底想怎样折磨恕儿啊。”
他不停埋怨,慕容焯成却毫无反应,只冷眼看着,忽听那边有人喊道:“都给我跪好,今天的训话开始,都跪好。”
慕容焯成顺着声音看过去,见一个个少年都迅速跪好,一个人坐在前边的石桌上,翘着二郎腿,是卫园专门负责训话的邢五,喝了口茶喊道:“跪好了,今天咱们继续讲咱王爷打破西然军的故事,听完了再接着训练。”
慕容焯成几乎要吐血,这是什么训话?正巧尹随从旁边过来,一眼看到他,快步过来就要行礼,被慕容焯成拦住,示意他不要大声,尹随看着他的表情,笑了一下。
“王爷,这是在给他们立规矩,让他们对未来的主人有更多的了解,平时都会讲些您和王妃少爷小姐们的习惯,偏这邢五最爱讲您的故事。”
慕容焯成哭笑不得,隐在旁边听了一会,忽听邢五叫道:“楼恕。”
慕容焯成眉头一挑,见角落里一个人应声,然后膝行几步到了前边,低着头,慕容焯成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那身影可不是他家的三公子,刚才不知他在哪里呆着,衣服像碎布一样挂在身上,双手居然被反绑在背后。
慕容焯成眯着眼睛看着,他躲在阴影里,邢五没看到他,对缓归慢悠悠道:“楼恕,邢执事我累了,接下来那一段你来讲给大家听,讲的好了的话,今天晚上就允你睡两个时辰的觉。”
尹随在旁边站着,忽然感觉身边一阵寒气,偷眼看去,见慕容焯成脸色猛然沉了下来,心里扑通乱跳,这是怎么了,难道王爷对三公子心软了?
赶紧低声解释:“王爷,楼恕前两天犯了错,所以罚他今晚不许睡觉。”
慕容焯成依旧沉着脸,只轻轻点了点头,尹随刚要放下心来,却听那边传来少年因缺水而有些沙哑的声音:“回邢执事,楼恕不知下边是什么?”
尹随几乎想仰天长叹,这个小祖宗,若不是他背对着他们,几乎要以为他是故意要气王爷的。
邢五抄起旁边的鞭子,对着缓归的脊背抽了一下,骂道:“再胡说,你都听了不下五遍了,还不知道?”
缓归一动未动,依然跪得笔直,声音虽然沙哑,但是平静非常:“回邢执事,楼恕记性不好。”
慕容焯成只觉得脸上的肌肉动了几动,眼见邢五的鞭子又一次抽到缓归背上,几乎要脱口而出:打得好,本王也想揍你。
什么叫不知道,什么叫记性不好,那复杂的阵法,你看一眼就记住了好不好,那难学的武林秘籍,你瞅一眼就能练出来好不好?
还记性不好,故意说给本王听的是不?
慕容焯成牙齿磨得咯咯直响,吓得尹随一句话都不敢说,只低着头看着地面。
邢五打了几下子,觉得没劲,换了跟棍子,一棍子打过去,正好打在肩膀上,缓归仍未动一下,邢五一瞪眼:“躲。”
随着这一个字,又一棍子打了下来,这回那单薄的身影却迅速闪动,他跪在地上,双手还被绑在身后,只有上身在动,但邢五连着挥了几下的棍子,竟然一下都没有打到他的身上。
那些少年们一个都瞪大眼睛,几乎要拍手叫好,那年轻的眼睛里涌现出来的敬佩和惊讶,让堂堂的瑞成王竟然分外的骄傲和自豪,一时忘记了刚才的气愤,捋着胡子美滋滋地看着那迅速躲闪的少年。
邢五满意地收回手,扫了一眼那堆已经惊呆了的少年:“都看到了吧?谁想试试?通过了的话,就可以休息一天。”
这诱惑太大了,但这难度也太大了,有几个人跃跃欲试,都被邢五几棍子打翻,几乎打断了骨头。
邢五又喊了几声,再没有人说话,他觉得没意思,正要再换个内容,却听角落里有人怯怯地开口:“十一要试试。”
慕容焯成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却见是刚才那个少年,跪在邢五的面前,犹豫了一下,突然大声说:“十一要试,不过十一要是通过了,不要休息,只求邢执事答应一件事。”
邢五不屑地哼了一声:“暗卫也想讲条件,好啊,邢执事今天心情好,说来听听。”
那少年看了一眼缓归,大着胆子说:“十一只求邢执事饶了楼恕哥这两天的惩罚。”
慕容焯成摸着下巴,瞄了眼一直安静跪着的缓归,心里直骂,臭小子,到了这里还不安稳,亏得你诸葛叔叔还急着救你出去。
他心里正骂着,就见邢五提着棍子站了起来,然后一脚踏上了缓归的后背。
慕容焯成的手猛地攥了起来。
缓归被邢五一脚踩在背上,脸几乎贴在了地上,邢五一手提着棍子,对表情扭曲的十一冷冷道:“念你现在还没这本事,我给你十次机会,你若通过,便免了楼恕这几日的罚,不过……”
他转头吩咐身后的弟子:“拿小刀来。”
弟子赶紧取了把小刀过来,邢五扬扬下巴:“你一次没通过,我就在楼恕的手臂上划一道,若是十次还未通过,你们两个今晚就在院子里吊着吧。”
十一看着那弟子已经跪在了缓归的旁边,将小刀贴在了他手臂之上,紧紧咬了唇,还未说话,邢五的棍子已经到了,只一棍,便将他打翻在地上。
慕容焯成皱着眉头,见那弟子已经动手,在缓归早已经布满伤痕的手臂上深深划了一刀,鲜血瞬间流了出来,那弟子手快,取过旁边的烙铁,迅速印了下去,缓归却只是静静伏着,任邢五踩在他身上,任那残忍的刑罚施展在自己身上,竟然连动都没有动。
慕容焯成愣着的时候,十一已经被打倒了五六次,缓归的手臂上也已经多了五道刀痕,诸葛沧海急的跳脚,没有慕容焯成的命令,又不敢上去阻拦,尹随也着急,这邢五又瞎折腾什么。
没想到,他们各怀心思的时候,那边十一再次扬起了头,看了一眼缓归被划伤又被烙过的手臂,一挺身子,竟然奇迹般地躲过了邢五的几下棍子。
邢五愣了一下,无味地扔了棍子,自己真是小瞧了这少年的倔强劲儿,竟然让他侥幸躲过了,收回脚踢了踢缓归:“楼恕,今天算你好运躲过去了,滚回去吧。”
他刚要转身回去,却一眼看到了身后慢慢走过来的人,吓了一跳,赶紧跪倒行礼:“见过王爷。”
那阴沉着脸看不出表情的,可不是他们的瑞成王爷。
那些暗卫从未见过慕容焯成,此时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正主,反倒怔了一下,然后齐刷刷行礼:“见过王爷。”
慕容焯成摆摆手,走到跟前,尹随以为他要问缓归,却见他低下头,温声问十一:“你叫什么名字?”
十一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想起刚刚还在门口见到王爷,傻傻地道:“回王爷,十一。”
慕容焯成笑了笑:“你原来的名字呢,还记得吗?”
十一抿着唇,原来的名字,多久没有人问过了,几乎连他自己都要忘记了,慕容焯成看他的小动作,微微一笑,那孩子也总习惯抿唇,每次不知道如何回答了,都会这样。
十一沉默了半天,终于低声道:“回王爷,属下叫丁凯。”
慕容焯成点点头:“名字不错,多大了?”
“十五。”
十五啊,慕容焯成眯起眼睛,那孩子重回王府的时候,也是十五岁,不对,应该是还有一个月才到十五岁。
“以后就叫明凯吧,尹随,给他上印记,明天送他去瑞吉院,交给明羽带着。”
这便是说可以出卫园当正式的暗卫了,还是王爷的暗卫,尹随看着明凯傻傻的样子,忙低声唤他:“还不谢谢王爷。”
明凯这才反应过来,激动得连连叩头:“属下谢王爷。”
慕容焯成再次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走了几步觉得不对,一回头,果真见缓归还在原地跪着,似乎就没感觉到他的到来一样。
慕容焯成忍着气,忍着,再忍着,冷着声音低吼:“楼恕!!!!”
缓归转了个身,对着声音的方向,“属下在。”
慕容焯成仰天无语,咬牙吐出几个字来:“还要本王亲自请你出去吗?”
缓归这才恍然大悟,忙谢了站起来,明凯见王爷终于肯放他出去了,高兴万分,向前走了两步:“楼恕哥……”
还没说完话,却见刚被解开绳子的缓归已经在他面前单膝跪地:“楼恕见过明凯哥。”
明凯吓了一跳,顿时手足无措,慌慌张张去扶他:“楼恕哥,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啊。”
他这一跪,慕容焯成也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当年为了折辱缓归,他命令尹随将缓归的名字永远放在排名的最后,是以哪怕比他年纪小的,比他后做暗卫的,他见了都要行礼。
暗卫不看年纪,主要看功绩和资历,所以年纪长的管年纪小的叫兄长很普遍,但明凯这几日对缓归仿佛就像对自己哥哥一样,听他这样叫自己,急得满脸通红,险些要哭出来。
他没说话,缓归便跪着,诸葛沧海叹口气,温声道:“恕儿,起来。”
他这侍卫老大一开口,缓归才站起身来,尹随松了口气,“明凯,这是规矩,一会我会讲给你听,楼恕这样称呼你,你接受了便是。”
“可是”明凯涨红着脸:“楼恕哥比我大啊,该是我叫他哥哥的。”
“明凯”尹随责备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再这样,又要连累楼恕。”
明凯赶紧闭了嘴,但眼中的焦急不改,尹随正要再骂他,却听慕容焯成开口:“算了,他爱怎么叫怎么叫吧,只要规矩不改,叫什么无所谓,尹随先带他回去,楼恕,给本王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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