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离下个月还有两三天天,常父就打了个两通电话过来确定他的行程,励琛也惦记着一起回家的事,不断打电话发短信来问,常镇远被催得头大,干脆买了第二天的机票先赶过去。
常镇远的家乡他以前已经工作的关系来过几次,却从来没有好好逛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关掉手机,报了个当地的旅行团悠悠闲闲地玩了五天,直到最后一个晚上才打电话告诉常父自己的行踪。
常父正忙得不可开交,听到他的声音火气也上来了,“你怎么当哥哥的!弟弟结婚也不过来帮忙?”
常镇远道:“我没结过婚,怎么帮?”
常父被噎得无话可说。他对常镇远始终心底有愧,尤其这么多年都没有带在身边,每年通电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想着想着,语气顿时软下来,“我在酒店给你留了房间,快过来,见见你妈你弟和你未来弟媳。”
常镇远知道这次见面逃不掉,也没推脱,拿上行李退了房,坐车去常父说的酒店。
到底是五星连锁酒店,一个大堂就比他住的整个旅馆都大。居中一个大水晶吊灯,灯光柔和,让所有人的容貌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励琛原本就长得不错,灯光下看,更是风度翩翩。
常镇远看着微笑走来的他,依稀间看到了庄峥的理想。可惜,庄峥在励琛这个年纪的时候远不如他这样意气风发,当庄峥和励琛一样有资格意气风发的时候,又过了年龄。
遗憾就是在时间和状态不断地错开中留下来的。
“我打不通你的电话。”励琛走到他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态度亲昵地抱怨着。
常镇远道:“我在一个人旅行。”
“哦,看到了什么?”
“世界。”
“你走得真远。”励琛目光暖艳,期盼如火,“我还能拉你回来吗?”
常镇远道:“答案很久之前就已经有了。”
“你看到世界,就应该知道,世界一直在变。”励琛道,“你不能因为这一眼的世界否定了其他的可能。”
常镇远道:“是的,有很多可能,也许变得是你。”
励琛眼波闪动,突然笑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伶牙俐齿呢?”
“以前的我你还记得多少?”
“很多。包括你小时候换牙。”
“我却忘记了。”常镇远看着他慢慢收敛笑容,擦着他的肩膀往电梯的方向走。要不是大堂是去电梯的必经之路,他根本不会等励琛走过来和他废话。
“镇远。”励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常镇远的脚步没有停。励琛不是徐谡承,不是赵拓棠,甚至不是侯元琨,无论励琛和曾经的常镇远有多么深的感情纠葛,对现在的常镇远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
电梯门开,他走进去利落地转身。
励琛站在他的正前方,酒店玻璃门外的黑夜是他的背景,连那盏大水晶灯也无法驱散他身上的暗淡。
常弟弟和常镇远虽然是一个老爸,但享受的待遇显然不是一个行政级别的。
常镇远看着总统套房里攒动的人头,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即使换成二十八岁的年轻身体,他的脑袋依然受不了太大的喧哗声,不然就会像无数个小榔头在脑袋里敲打一样。
里面的人闹了会儿,终于看到外头多了一个人。
突如其来的安静和一道道探究的目光让常镇远第二次皱了眉。大概他脸上的不耐烦太过于明显,让原本热闹的气氛一下子降了温。
常父从人群中走出来,伸手抱了抱他,然后一脸骄傲地对其他人介绍,“我儿子,人民警察。”
其他人给面子鼓掌。
常镇远感觉着肩膀上暗暗加重的手劲,心中冷笑。没想到电话里持重威严的常父还喜欢演父慈子孝的戏。他侧头打量他,发现励琛说他染发的事是真的,一头墨发,找不到一根白的痕迹,就像套着假发一样,厚重又虚伪。
常父拉着他介绍了一圈,才和他一起进了书房,原本笑眯眯的眼睛立刻就大了,不温不火地道:“关了手机上哪儿去了?”
常镇远道:“有事。”
“又和励琛掺和在一块儿?”
常镇远确定,常父说这句话时,眼中闪烁着明明白白的轻蔑和厌恶。
常镇远道:“我刚在楼下碰到他。”
“是碰巧还是根本一道来的?”常父语气渐渐咄咄逼人起来,“你是吃亏吃不怕是不是?那年你和他那点龌龊事被发现,是谁被警告?是谁受处分?是谁被退学?他跟你生死与共了吗?你还记得你哭着喊着跪在我面前,说见个面就死心,面不是给你见着了吗?他当你一回事儿了吗?”
常镇远刚一张嘴,常父又接下去了,“有一件事我当时顾虑你年纪小,一直没有告诉你。你知不知道他后来是怎么评价你的?他说那是玩玩,尝个鲜!我,常匡林的儿子被人说尝个鲜,这口气你咽得下去,我咽不下去!”他说完,脸色极为难看,像是压抑多年的怒火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再也按捺不住。
原来当年是这么一回事,励琛深情好男人的的形象还装得挺成功。常镇远平静道:“我这两天报了一个旅行团,自己在景点里转悠。”
“自己?”常父冷哼,摆明着不信。
常镇远想着自己原本的打算,觉得现在应该是个契机,干脆摊开来说:“我和励琛不可能。我有人了。”
常父眼光闪动,先是高兴,随即狐疑道:“男的女的?”
“男的。”
啪。
桌上的笔筒被甩了出去。
常镇远眼明手快地接住。
常父痛心疾首地指着他,道:“你怎么就不能学好?”
常镇远道:“没爸妈教的孩子成我这样就不错了。”他这话是带着自嘲的,常镇远的成长环境倒是和庄峥有几分相似。
“你在怪我?当时的情况你要是留下来,你觉得励琛他爸能放过你?我不把你送进部队里关着还能怎么办?由着你像疯子一样跑到他家去撒泼?”他似乎想起常镇远当年疯狂的行为,气得捶桌,“就为了这么个人,你连大学都没好好上,你说你值不值?好在你现在当上了公务员,下半辈子还算有个奔头。但你现在又要去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你说,你让我怎么给你铺路?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你爬上去再被人揭发你每天晚上是和别的男人在睡觉?”
常镇远道:“不用为我铺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决定。”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常父瞪着他,“你知不知道廖秘书怎么说你的?他说你人看着挺精的,但做事还欠火候。人家说话婉转,直接说,你就是不会做人。”
常镇远道:“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说我做事欠火候?”
“难道你还自己知道了?”
“因为我懒得和励琛打交道。”
“什么意思?”
常镇远道:“他和励琛走得很近。”
常父脸色微变,“你说真的?”
常镇远点头。在常父面前,他还没有太自大轻狂。虽说常镇远和常父分别多年,感情生疏,但父子连心,他表现得太过一定会被看出点蛛丝马迹。幸好常父刚才在盛怒中,现在又装着心事,也没琢磨他的行为,自言自语道:“原来他往这一路走了。”
常镇远之前就觉得励琛突然对自己感兴趣有点不巡查,听常父口气像是知道什么。
果然,常父道:“励家最近不像表面这么风光了。”
常镇远回想了下上辈子关于励家的消息,倒是没听说有什么大动静,难道说,就像徐谡承的消失,庄峥的早逝,又是一场蝴蝶效应。
常父道:“我和这个案子有点瓜葛,算是审查小组的成员之一吧。你不要再跟他掺和,不然我们一家都逃不掉。”
常镇远低头想了想,缓缓道:“最近我们局里有个案子,和励琛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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