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七搀扶他起身,这一动又牵到了臀上伤口,更加如同被刀子割剜一般。撕心裂肺的疼激的他连连咳嗽,动一下腿也麻木僵硬,下半身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似的,不听使唤。应七半搀半抱,放到一边的沙发上。眼望着身下那一边血肉模糊,不免可怜,道,“我打你,还来谢我。又是你那进哥教的?”
霍一飞几乎无力说话,伏在沙发上,微微颤抖,道,“七哥……别逗我了。”。
应七叹了口气,笑骂道,“行了,你不用谢我了,还是谢你的进哥罢。他每次差了我来教训你,回头一定又心疼。我怕他来怪我打得太狠,只好给你放点水。”
找来纱布清水,简单给他擦拭了伤口。清水一触伤口,身上又是层层的冷汗,连身下沙发也给冷汗浸的潮润,柔软的碎发给汗水打的湿漉漉,一缕一缕搭在额前。霍一飞深蹙着眉头,侧脸趴伏,默默强忍身后伤口火烧火燎一般的疼痛,一声也不语。
应七料得真是一点也不错。他跟周进几十年的兄弟,真是没有白做。周进虽然责令霍一飞领家法,但到刑堂看到他挨过刑罚后的摸样,果然脸色就暗下来。沉了半晌,问应七,“这是五十藤杖么?”
应七不由得吃了一惊,心想难道你这也看得出来?不眨眼皮的抬头瞧瞧周进,“我敢瞒你老人家,活得不耐烦了?别把我也剥了裤子撂在打棍子。”
周进深蹙着眉头,仔细端详了眼前霍一飞惨白脸色,俨然的汗迹清晰可见。他瞧了半晌道,“五十藤杖打成这样了?”。
应七才明白,他是嫌打重了。暗地里翻他一眼。也没多说,转身出去,外面带上了门。周进慢慢走到霍一飞跟前的沙发坐下,霍一飞虚弱的低声道,“进哥……”,实在是一丝气力也没有,索性耍赖,也不起身。
周进点头,看眼他后身上,从腰到腿,紫青连片,皮开肉绽,一条一条深紫泛黑色的凛子从左到右边浮肿过去,打破的两边充血,夸张高肿。坐下看了半晌,道,“打疼了么?”。
霍一飞偏过头来,望着周进脸说,“进哥教训,一飞记着了。这回太疏忽,差点惹出大乱子。进哥只打五十藤杖,庇护的不能再庇护了。”
周进心里也明白,赌船上的各种麻烦几乎每一趟船大大小小都会有,一旦有问题,不论是不是霍一飞的过错闪失,总是要由他来承担。这一次姚顺存心起事,霍一飞及时制止,才能避免闹出更大的乱子,他并没有什么大过。自己罚他五十藤杖,并没有照顾,罚的甚至颇重。
而且今天葛老挥特意找来,当在他的面上,颇有点挑衅的意思。周进心中十分反感,只是碍于时机尚不成熟,没法跟他翻脸。只是这样一来心里更加不舒服,没来由的,对霍一飞多分心疼。
“少当面哄我了。你跟在我身边这些年也知道,不该打的用不着惦记,该打的你也逃不过去。进哥也不会庇护你。”
霍一飞看周进面色并不怎么严厉,知道他并没真的责怪,心中反而内疚,低声道,“该打是一定该打的。我要不是仗着进哥疼我,上次也不敢去招惹姚顺,惹下祸根。”
周进翻他一眼,顺手抄起跟前一根藤条,在背上狠抽了数下,喝斥,“说了多少回了,没有记性!再敢胡说八道,抬到架子上去,再补五十棍子!”。背后攀污的事,帮会大忌,霍一飞自知失言,其实他也是故意说的,给周进喝斥,连忙缩头闭口。他的话实际上把上回砍姚顺的事也说了出来,当着周进的面,霍一飞并没有什么可避讳。但周进却是怕给人听到,这种事了不得,真的露出来只怕要掉脑袋,怎能不厉斥他闭嘴。
这几下打的霍一飞一阵蜷缩,动了伤口,冷汗顿时从额头上流出来。过了半晌,才略带颤抖的认错,“进哥,……我不敢胡说了。”。
周进沉脸瞧着他微微颤抖,不知道是着恼,还是心疼。霍一飞本来要提船上的事,给他斥责,不敢再说。过了好一会儿,周进才问他,“船上的事,能查到什么凭据么?”。
霍一飞说,“那几个人都在寇档那边扣着,如果查的话,顺着藤往上摸,估计总能摸到一点什么。但我怕进哥另有打算,还没让人去查。”
周进略微沉吟,“去查一查。但是小心点,别让太多人知道。”。
霍一飞点头应着。周进又看他伤口,拿起应七擦拭过的纱布,点开一些污血。伤口上了伤药,但是涂抹马虎,显然效果并不佳,耽搁下去恐怕是要发炎。他看着不行,招呼应七,还是送去医院。
霍一飞见周进脸色好转,也就仗势开始撒娇。他不想去医院,是不愿让Willon又看到周进打他。德国人willon是进哥御用的医生,只不过脾气耿直,爱好打抱不平,常常为了周进无故毒打霍一飞的事情大抱其怨。他霍一飞勉强支撑身子,跟周进耍赖,“进哥打完罚完了,又要心疼,不如下次不打了吧。”
周进忍了笑骂他,“这是好了,又会贫嘴了。别乱动,叫你七哥送你去Willon那上点药。”。
霍一飞求道,“进哥,不去了吧。没什么大碍,给我趴会儿就行了。”。满头都是冷汗,身子稍一挪动,更加是剜心剜肺的疼。扶着沙发的一边扶手,双肩微微颤抖。实在是难以起身。
周进明白他的用意,感觉贴心,愈发喜欢。板起脸斥他,“少来讨价还价。要是不愿去医院,就到旁边跪着去。什么时候惯的你这么多话。”。还是让应七和江辉两个把他半搀半抱上车,送到willon的德仁医院。
到了医院一查,何止是发炎,简直已经在发烧,大面积的伤口很难不感染。Willon抱怨一番,诅咒一场,帮霍一飞一一处理,打针消炎。吊着吊瓶,让他勉强睡了一会儿歇息。
他在医院养伤的期间,姚顺在家也是坐立不安。他担心周进追究赌船上的事,追究下来,早晚会找到自己头上。当初听了葛老挥主意,做这件事,刚刚做完他心里其实就后悔了。尤其是知道派上船的那几人已经被霍一飞扣下,更害怕周进不会放过自己。只是这话,却没法说出口。
他只好拿霍一飞说话。跟到葛老挥抱怨,“我还以为周进会把霍一飞罚怎么样,原来不过打了五十棍子,就算了事了。”。
葛老挥岂能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故意道,“五十棍子,也算给我面子了。上一回砍了你,不是一棍子都没打?”。
这话一说,姚顺的脸色登时又灰了灰,掐掉烟蒂,骂了一声,“cao!”。但随即想到,葛老挥是给自己使激将法。要不是给他激住,也不至于惹这个麻烦,这一回可要忍住,不要再上当了。勉强忍了几忍,没有作声。葛老挥望着他,对他肚子里一点心思,了如指掌。望了半晌,叹了口气道,“你也看到了,老板这么宠爱霍一飞,我看咱们以后还是小心点折腾吧,不要再去招惹他,否则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姚顺明知他在激自己,还是忍不住火冒三丈,骂道,“难道我还就怕了他不成?这件事没完,小兔崽子我非整死他不可!”。
葛老挥抿嘴不语。在他心里,姚顺虽然也算是和盟一堂之主,但鼠目寸光,只会纠结着一个小孩子过不去,根本不配堂主位置。他对姚顺也不过是利用而已。因此看他发狠,也不相劝,腹中嘲笑,盘算的是怎样再骗他出头挑衅。自己则看翁蚌相争,收渔翁之利。
只见姚顺一张脸涨红涨红。他样貌本来英俊,但此时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也不知道他是真恼还是假恼。凭他唬气冲天的性格,搞不好再做出什么事来,葛老挥担心他不顾轻重,耽搁了自己,还是劝他,“算了,你也不要生气。急什么,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你在和盟一天,还怕没机会么,是不是?”。
姚顺转头问他,“有什么机会?”
葛老挥道,“机会得慢慢等。过一阵老板要去德国看嫂子,到时候老虎不在家,做什么都方便。”
姚顺笑了一下,脸色平和了些。过了一会儿道,“霍一飞小崽子敢不把我放眼里,那也是我没有本事。人家跟周老板走货都好几年,我这些年,连摸摸白粉的边都难。他怎么能不嚣张。”
葛老挥见他又提起这话,他同自己提毒品的事也好些次了,葛老挥知道,姚顺肯跟他混,听他的话,也是为了跟他搭上缅甸FSK货源的桥。只是这条路,葛老挥是万万不肯给姚顺的。
当下他不咸不淡的岔开话题,“姚堂主你也不能这么说,你到底是和盟堂主,就算教训他霍一飞,都是帮规家法,他要真敢不把你放在眼里,上回的事也不会死不敢承认了。”。
姚顺见他不肯搭腔,好生没趣,懒懒的点点头。葛老挥随便的安慰了他几句,请他到自己新开的酒吧,找来最美的两个女孩子服侍,算将这件事情揭过了。葛老挥心中想的明白,如果周进一旦查到姚顺头上,自己这个幕后主使,是死也不能承认的,到时一定得跟姚顺撇清关系。此时他还不够和周进翻脸。因此这一段时间但凡姚顺来找他,葛老挥能够推脱的都推脱。就算不能推脱,特也尽量不露口风。
姚顺虽然脑子简单,也明白葛老挥的心思。他纵然是非常的不高兴,可是也没有办法。在和盟里他不站周进的队,就一定得另找一个靠山。这个靠山只好是葛老挥。但这个靠山显然也并不怎么肯给他帮忙。姚顺心想自己要坐以待毙,只有等死,要想混下去,还得靠自己想办法。只是他的脑子不太灵光,虽然着急,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但时间一天天过去后,周进那边也并没有什么动静。姚顺拿不准,周进是像葛老挥说的那样,急着去德国看太太,暂时没有顾上自己;还是介于葛老挥目前势力,不愿将事情闹大,因此忍了不再追究。如果事情就此揭过,对姚顺而言,其实是件好事情。可是姚顺这样的人,常常是欺软怕硬。他见周进好久没有反应,自以为占了上风,又开始动起了心思。
单要是这样的话,也不会那么快出事。但是无巧不成书,偏偏在这里遇到一件事情,推动了整个状态的发展。
霍一飞在Willon的德仁医院住了一阵,伤势略好,他不容多歇息,支撑着回家。从带船到回来受罚,住院,这一耽搁已经半个多月,小宁独自在家,有时候给好友廖宏斌带着,虽然早已经习惯了,霍一飞还是惦记。到了楼下还没上楼,在楼梯上电话忽然响起来。霍一飞接起来,未及贴到耳边,廖宏斌嘹亮的嗓门大声喊,“你在哪呢?还不快回来,出事了!”
廖宏斌一向喜欢夸张,芝麻大的事情到他嘴里能说成是西瓜,霍一飞早也习惯他这样大惊小怪,没大上心,等他先喊过几声才贴了话筒到耳边,问他道,“出什么事了?。”
廖宏斌声音紧张的道,“是你弟弟,小宁出事了!”。
霍一飞大吃一惊。廖宏斌虽然能疯爱闹,但是知道他紧张弟弟,多半是不会拿小宁开玩笑的。他不知情由,忽然听到这样一句,当下心都紧了,砰砰直跳。隔了片刻,才强自镇定问他,“真的假的,出什么事了?你别在乱闹!”
廖宏斌那边捶足顿胸,“这当口我还乱闹什么。这事都怪我,我早告诉你许就没这事了,电话里说不清,你赶快回家我再跟你说。”。他“啪”的一声,电话挂断,霍一飞再问也问不到,三步并两步,直奔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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