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四十章 上香
久病之人难免会想要寻个心理寄托，许阿姨从前是不信鬼神的，但此时在丈夫墓前，难免也生出了几分希望他在天有灵的念头。
既然她实在看不出陆执对许霁月能否从一而终，那索性就把选择权交给丈夫吧。
这法子听起来跟抛硬币差不多，似乎是很不靠谱。
许霁月上前小声道：“妈，陆执跟我父亲非亲非故，这样做……”
她说着，下意识的回首打量了陆执一眼。
上香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部分时候更像是一种认可，而陆执是没必要做这些的。
这该不会是对他的考验吧？
许霁月心里莫名有点不得劲，不是不适应，而是略微有些发酸，她之后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这是心疼的滋味，倒是陆执一眼就看穿了。
线香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他上前拿起点燃，恭恭敬敬的替许霁月父亲上了香，同时在心里又做了一番承诺：如果您真得在天有灵，就让月亮早点原谅我吧，我一定会真心爱护她，珍惜她。
为了能把这番话有条不紊的在心里说完，他刻意放慢了上香的动作，瞧着颇有几分泰然自若的稳重气质在。
对年轻人来说，这份气质十分的难得。
许阿姨看过之后，心里有了答案，对他的态度恢复了从前的和蔼，这才让许霁月推着自己去给丈夫上了一炷香。
许霁月心里疑惑，但什么都没问。
倒是许阿姨上完香后不急着走，伸手轻抚着墓碑同丈夫说起话来，絮絮叨叨的都是他离开后发生的事。
陆执现在毕竟还没有正式跟她们成为一家人，他很有眼力见的没有上前，反倒退了几步。
周围的墓碑有新有旧，材质也各不相同，但像许霁月父亲的碑这样旧的，却实在是屈指可数，他一边看一边思索起来迁坟的可能性。
S市的山村实在是有些远，如果能迁到与H市相接地段的公墓去的话，以后许霁月再想去祭拜的话也会来得更方便。
陆执乱转的目光和思绪是在望见一块不起眼的墓碑时停下的。
那块碑距离许霁月父亲的墓很近，看起来也非常的旧，上面也刻了字，但不细看的话根本不会察觉到上面的异样，那里根本只刻了一个日期。
这一幕让他大白天的感到一阵冷意。
陆执看一眼还在交谈的许霁月母女，到底还是压下了询问的冲动，心说这大概是当地的民俗吧，等回去之后再查也不迟。
许阿姨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异样，仍旧在跟许霁月说话，现在不说的话，她总担心以后会没有机会。
“小月，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你不想听，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听完。”她见女儿应了声，这才神情淡然的继续道，“我恐怕没有多少日子了，就算你们不告诉我，我也猜得到，手术没那么简单吧？”
许霁月仔仔细细的拜托过每一个能接触到许阿姨的人，请他们千万不要告诉她脑瘤其实是恶性胶质瘤的真相，只说是做个摘除手术就好。
同为开颅手术，后者治愈的可能性听起来总归是比前者来得要大。
其他人也体谅许霁月一片孝心，全都依言照做了，但他们时不时流露出的同情和叹息还是让许阿姨察觉到了真相。
“妈……”许霁月明知希望渺茫，也还是试图糊弄过去，她嗓音艰涩道，“是不简单，不过也没有那么难，沈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您的手术由他亲自来做，一定会没事的。”
许阿姨等许霁月说完了才接话：“小月，我知道你孝顺，也知道你是想我好起来，但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现在你舅舅他们生活得都很好，我最担心的人只有你和斯黛拉。”
许霁月眼眶一湿：“我们会好好生活下去的。”
只要能让母亲安心，她任何事情都愿意去做。
可许阿姨对她并没有要求，只是闲聊似的说：“我看得出来，你对小陆还是存着过去的心思，刚刚我让他上香的时候，你就差把心疼写在脸上了，这两天我也想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过来人的眼睛看得总是格外清楚，许阿姨卧病多年，心思更是格外的静，对自家女儿一看一个准。
许霁月嗫喏着反驳：“我哪里就心疼他了，只是……只是怕他不会上香罢了。”
这个嘴硬的理由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
许阿姨笑了笑没揭穿，手轻柔的抚过墓碑：“没关系，你们以后的日子还长，慢慢看清楚自己的心也不迟，不过你身边有这么个人，我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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