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刚进牛嘴,还没等适应一下,张嘴就吐了。
要不是顾胜男眼疾手快,一把拉开高根花。
牛能给她洗个澡。
“这咋办,药都吐了。”
高根花的裤腿上沾了药液和泥土。
她也不在乎。
满脸都是担忧。
“没事,我给准备点细粮,拌上吃。”顾胜男也是一腿的脏东西,她眉头都没皱一下。
“只能这么试试了。”
高根花也是病急乱投医。
没办法的事。
反正在她眼里,面前的牛就是行走的钞票。
可能是误打误撞,也可能是用对了法子。
或者牛被折腾了几次,也饿了。
真把拌着药的细粮都吃了。
竟然没吐。
高根花喜极而泣,抱着牛脖子祖宗地喊着。
喊着喊着竟然哭出来了。
顾胜男瞧着她,竟然觉得有点心酸。
“高姐,我饿了。”她心酸是心酸,可也是又累又饿。
高根花噗呲笑出声,“你啊,这种环境都能惦记着吃,心态确实够强大,走,去食堂吃顿好的,今晚可能要值夜。”
这是兽医的常态。
平常都没事,该上班就上班,该下就下。
但遇到流行感冒时期,那就会让人头疼了。
动物也会生个大几百的病让人束手无策。
乃至焦头烂额。
畜牧站的食堂伙食不错,可能高根花用了点小心思,今天的格外丰盛,有菜有肉,“咱们畜牧站厨师的厨艺在整个镇子是出了名的好,有时候来了领导或者外宾都得让他去做饭,你这小丫头有口福了。”
“确实不错,能挖走嘛?”顾胜男吃了口粉蒸肉,就知道高根花没有吹嘘。
高根花一口饭噎在喉咙,整个人脸色都变得青紫。
是顾胜男用海姆立克法救了她。
“高姐,你这是咋了?我难道挖到大动脉了?”
高根花喝了一口蛋花汤压惊,“何止挖到大动脉了,你这是连畜牧站都给掀了,我没把你拉拢过来,你却要把畜牧站搞垮,我没对不起你吧?”
顾胜男摇头。
不仅没有得罪,甚至还很惜才。
“我没得罪你,你咋还害我呢。”高根花很难理解,顾胜男的脑回路。
这年头干个体的都是在摸索。
没有几个太明目张胆的。
就是有,挣大钱的不多。
“我没想害你,就是想给师傅介绍个兼职,谁会嫌钱多呀。”顾胜男用后世的思路讲真话。
而高根花则是笑着说,“兼职不好干,再说,你想让人家干兼职,人家也不愿意,畜牧站的食堂甚至好多机关单位的食堂都有人家的人,送菜,做菜,采购都不经别人的手,你觉得他需要外出赚那三瓜两枣,再说,谁能确保往后的日子顺风顺水,还是老老实实干本职吧。”
多少厨师卯足劲进机关食堂。
有时不是给钱就能办成事。
在机关单位搞食堂的,都是关系户。
“我也是惜才,这年头没有挖不走的大动脉,只有给不够的钱。”顾胜男相信任何时候都是利益够不够的问题。
虽然这话听着不太好,甚至还有点功利性。
但这话不假。
没钱谁干活。
“你在暗示我,让我多给点工资?”高根花脑子转得特别快。
顾胜男笑得坦然,“是啊,我要养家,就得工资高点,其实我可以兼职的,就是多打份工的事情。”
高根花联想到顾胜男之前的工作。
也是各处跑。
哪里有活就去哪里。
这是厂里允许的。
再说借调,也得给人发双份工资呀。
畜牧站的钱不多,上面发的有定额,但他们能创收。
比如售卖农药等,或者看病。
都会有收入。
“给你加钱可以,但你真不考虑换环境,往上升?”高根花的意思是升职比钱重要多了。
升到一定位置,钱会跟着涨。
“我这性格不是个干管理,我喜欢销售。”顾胜男觉得自己嘴皮子不利索,但手里的活能拿的出手。
高根花暂时选择不再劝。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
就比如她就喜欢在畜牧站给动物看病,管理岗的事能干就干,不能干拉到。
换位思考,她也不能强迫顾胜男必须干什么。
两人暂时都不在谈。
晚上,那头种牛又吃了药,发了一身汗,隔天一大早腿脚不软,能走两步。
顾胜男嗅了嗅身上的味道。
天呀。
太酸臭了。
必须得洗洗。
谁知,这边刚丢掉一包带着酸腐味的垃圾,畜牧站的院子就来了一帮人。
进了门,就高声喊着,“谁是顾胜男?”
顾胜男放眼一瞧,这几个人没见过。
“我是,你们这是?”
领头的是个半秃头的男人,小眼睛,皮肤黝黑,穿着红色的跨栏背心,腿上是一条看不出眼颜色都裤子。
而脚上是一双露着大拇指的破鞋。
顾胜男在盘算着,这人是找茬的,还是找她有事。
还没做出动静,而一旁同样一夜睡的不好的高根花顶着红彤彤的眼睛,一脸戒备,“你们谁呀,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现在是特殊时期,你们要赶乱来,我就要找派出所了。”
那帮人不理会高根花。
反而径直走到顾胜男前方大概有三米的地方,领头的二话不说噗通一下跪下来。
这架势吓坏了高根花。
弄懵了顾胜男。
什么意思?
找茬都换跪的方式了?
“顾同志,我们总算找到你了,麻烦你跟我跑一趟荷花村,我们村的牛羊集体病了,上吐下拉,有好几只脱水死了,这可是我们村人的依靠呀,要都死了,这一年就白忙了。”
原来是找她看病。
可这架势弄得够吓人。
“起来吧,有事慢慢说。”
顾胜男上前把人拉起来。
领头的男人没想到这么轻,只轻轻一拉,人就别提了起来。
顾胜男一脸惊诧。
而男人则是震惊。
听人都说屠宰场有个猪肉西施,不仅杀猪有一套,连给动物看病都很厉害。
没想到她力气更是惊人。
“这病来得快,也很棘手,我们村的赤脚医生也给看了,用了药不管用,所以就想找你给看看,你现在有时间吗?”男人震惊过后,用力搓搓脸。
他也好几天没睡了。
生怕自家的牛羊遭了殃。
为了远离病牛羊,赶着它们在后山,一待就是好几晚。
可惜防不慎防。
还是有一只牛犊病了。
这可把他吓了个半死。
后半夜五点半就带着村人从荷花村出发,走了两个小时的路,总算到了镇畜牧站。
什么打听消息,跟人起冲突,遇到难言的灵异事件,就不必细说了。
“现在就出发,等我多带一些药。”顾胜男年轻,熬了一夜精气神还算可以。
高根花就不行了。
眼袋明显,眼皮耷拉着。
像个被吸了精气神的柔弱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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