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活命
一直闲散笑呵的齐智渊说到这话的时候，眼里也带上了凌厉的神色，齐衡沐和齐衡之不由得把目光转移到自己的父亲身上。
他们从未听到自家父亲过多的提及曾经的旧事，可是从父亲这句话里，却是听到了颇多的讯息。
难道圣京宫里的那位一直小心的提防着齐家，还有别的缘由？
“当年皇族夺嫡，他能在众多皇子里脱颖而出，仗的可是我齐家。”
“齐家不是从来不参与皇族事？”
齐衡之听到齐智渊这话，颇为疑惑。
他可是记得父亲再三的提醒他，要想保住家族安宁，就不要参与皇族事，如此便可自保。
怎的……
齐智渊嘴角儿勾了勾朝着自己儿子露出一抹智慧的笑来。
“你不参与皇族事，还不是不动声色的算计了五皇子，让惠妃之众尽数倒台？谁说非得要自己的人上了？借力打力，靠的是脑子。”
“当年这位能成功登位，难不成是父亲……出谋划策？”
齐衡之问了后边这四字，有所迟疑，也觉得不太可能。
父亲岂是不知进退之人，他怎会把自己搅进皇族家事里，他可一向最会明哲保身的。
“也不算是出谋划策，不过是借着我姑母的口，给他出了这个计谋，你可别忘了，我姑母是如今这位主子的生母，说起来他跟我还是表兄弟。”
“……”
齐衡之和齐衡沐都快忘了这层关系了。
这位已经登了大位二十余载，谁又敢跟他提及当年的情分，亦或者去沾亲带故的。
这位不提，齐家自然不能念。
而今自家这里一提起，才发现这关系着实近的很，便就越发显得圣京宫里这位寡情的很。
“父亲打算如何做？”齐衡之问。
齐智渊长叹了一声道：“还能如何做？王家很快就要自顾不暇了，王意衍大婚，王瑾瑜怎甘心给他弟弟做配，这几日便有小动作不断，而今王家如日中天，最是让宫里那位忌讳，想来很快王瑾瑜就会得到他的支援与赏识，齐家被敲打后，自是要沉积一番。至于剩下几大家族，暂时还成不了什么气候，可王家若真是倒了，下一个要被针对的，就是我齐家了。不能不早做打算啊！”
“暗中遣人来京，一批批以贫民身份进来，先找地方安顿了，以备不时之需！”
“嗯。”
齐智渊拍了拍齐衡之的肩膀，赞成道：“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没有错。”
“衡沐你去联络，速度要快，但又不能操之过急，细水长流，切不可让人察觉。”
“懂！”
齐衡沐点头。
这个时候，正是圣上加倍防范齐家的时候。
北境的一举一动，都在人的监视当中，稍有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
“五皇子近来如何？”
齐衡之倏地问。
提起这个人，齐衡沐不由得拧眉道：“我们全都以为他是圣上派去北境监视齐家的眼线，可五皇子既没有发展自己的势力，更没有暗中派出过任何眼线，只是每天走访民间，甚至还帮贫民搬东西建房，倒是赢得了一片赞声。”
“这不像是他的行事作风。”
齐衡之眉头也不由得皱起来。
五皇子这人向来张狂，帮着老百姓搬东西建房子？还真不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
一向眼高于顶的人，何时把贫民放在眼里过。
“确定是他本人吗？”
齐衡之想着，一个人怎么会突然间转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尤其五皇子又伤了青然，他是断然不会相信如此歹毒之人，会突然间变好。
齐衡沐也很是奇怪的道：“我让人再三确定了，的确是五皇子本人，我起初以为他是要在北境制造声望，为它日重回圣京城打下基础，可他帮助贫民的时候，隐姓埋名，穿的也是粗布衣裳，一点儿也没有在圣京城里那嚣张跋扈的姿态，我好几次都怀疑他们是不是认错人了，还特意要人画了像快马送回来，的确是五皇子无疑。”
"人啊，都是会变的，你不也一样。"
兄弟两个迷惑之际，齐智渊拍了拍齐衡之的肩膀，“当年要不是你看上了青然，这会儿还不定是什么样子呢。怎的你自己能有如此大的变化，放在了五皇子的身上，你就有失偏颇了？”
“父亲，您明知道他……”
“谁年少的时候，没做过一些荒唐事。圣京宫外的八大世家生存尚且艰难，何况是圣京宫内的人，谁不是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不戴着点面具，兴许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齐智渊这一番话，让齐衡之与齐衡沐顿时茅塞顿开。
陛下猜忌之心甚重，谁又知道五皇子平素里表现出来的，跟他本人是否一致？
“那也要盯紧了，不可掉以轻心！”
“嗯。”
齐衡沐甚是赞成齐衡之的想法。
谁知道五皇子这是不是在迷惑他们，等着他们放松警惕。
父子三人商议甚久，所有的细节都想到了，一直到深夜齐衡之才匆忙的回了心然居。
这会儿周雅在熟睡，张老先生就拿了个被子在外面的榻上眯着，似乎生怕周雅这身子有不对劲儿，他赶不及来这儿。
齐衡之小心的进了里屋，见到床上的人脸上有了些许红润的神色，眼里浮现出了几许柔情。
柳湘就在床畔守着，早就禁不住睡意，趴在床边睡着了。
齐衡之拿了单衣盖在柳湘的身上，柳湘察觉到有动静的，猛地惊醒，视线率先在周雅的身上查探，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外衣，柳湘一抬眼就见到了齐衡之。
“你来了？”
“嗯。”
齐衡之应了一声，眼睛都没带离开周雅的脸的。
柳湘知道，他对她仅有的这一丁点的温柔，也是因为周雅，因为她用心的照顾了周雅姐。
“我先回了，明儿一早，我再来。”
“嗯。”
齐衡之只是机械的应着，柳湘退开几步，瞧着那越发瘦削的背影，终究是一言不发，咬着唇离开了。
她再是担忧他，又能如何？
他的心，就从未在她的身上停留过。
柳园内，大红的灯笼高高挂着，大红的喜字贴的到处都是，柳湘一步跨进院子，看着满眼的喜越发的悲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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